河自漫漫景自端_尼卡【完结+番外】(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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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端笑着,摇摇头。陈阿姨端了茶点上来。自端招呼二人喝茶。

  惟仁闻到那茶的香气,抬眼看自端。自端正为承敏递茶。承敏忙道谢。

  “咦?六安瓜片!”承敏惊奇。

  自端点头。对承敏能一口道破茶名,并不意外——毕竟,是他的身边人。

  正在倒茶的陈阿姨听到,微笑着说:“柳小姐识得?如今很少见年轻的小姐们能这么快辨出来茶叶的名头。”

  承敏摆手,“陈阿姨别笑我,换一种茶我就尝不出了。”承敏笑着,看向惟仁,“因为惟仁只喝这一种。跟他在一起久了,好熟悉这味道。”

  原来如此。

  陈阿姨含笑,给自端也斟了茶。

  自端将茶杯拿在手里,低头闻一闻那茶香。

  袅袅的水雾扶摇直上,温柔的扑到面上,暖暖的,淡淡的,稍稍一停,鼻尖唇畔,又有一点点凉意了。

  惟仁拍拍承敏,温和的说:“喝茶吧。这是真正难得的好茶。”

  陈阿姨点头,“顾先生识货。年初南方雪灾,茶叶歉收。市面上的顶级瓜片都成倍的涨价,还千金难求。”

  “嗯,我让同事给我带,遍寻不到。”惟仁说。母亲是有托人给他捎过。母亲对他的这类嗜好,极愿意满足。他转手就送给上司了。心里,是不愿意让自己剩下的这点子心头好,也沾了些别的东西。

  承敏笑,“你要的这茶原本就稀有。何况赶上这年份。”

  自端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她知道今年不同往年,央供上品也少,但顾阿姨对惟仁,那是何其上心,必然是替他准备好了的,他却说要自己去寻……于是说:“我这儿倒是有富裕,等下去拿……差不多就喝到新茶上市了。”

  她家里还有一些。佟铁河某天回家,带回来一只纸袋,进门便丢在一边。她问是什么,他只说是茶叶。她打开来看,没想到是极好的六安瓜片。他甚少喝茶,家里的茶一向也都是她准备,所以觉得好意外。她问起,他就说了几句。原来是有个开茶行的朋友,曾经得过他的恩惠,所以总找机会报答他。开茶行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茶。铁河见她开心的什么似的,还说,不就两斤茶叶,至于嘛,赶明儿让那人再弄个百八十斤来……她白他一眼,心说这人真真是牛嚼牡丹。就这二斤,一个茶园也jīng选不出来好不好?佟铁河还说,回头把那朋友的电话给你,你要什么,自管让他给你备上。自端就笑了。她能要什么,又能要多少呢?只是那些日子,寻不到好瓜片的慌,在那一刻,消弭殆尽。她心头有一种快活,但是又要紧紧的摁住;这本是她隐秘的心思……

  自端抿了唇。

  只见惟仁将茶杯端在手中,并不急着品茶。而是望着那碧色的杯,状如荷叶,薄如蝉翼,对着光线一看,叶脉竟都是清晰的;内里盛着的茶汤,更像是清晨叶底汪着的露珠;耳边是她的轻声细语——这都是极美极美的。

  他抿口茶,顿觉齿颊留香。太享受了。

  承敏看他的样子,笑道:“还是阿端知道惟仁。”

  自端心里一跳。

  承敏接着“哦”了一声,侧过身子,从手袋里取出一只huáng色的信封,双手给自端,郑重其事。自端亦放下茶杯,双手接过。

  “希望你们同来。”承敏说。

  自端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huáng色的长方卡片,银色的字:请柬。打开,抬头是景自端女士、佟铁河先生。那字是清秀文雅的,让程式化的语句变得赏心悦目。

  “恭喜你们。”她静静的合上请柬,又慢慢的装好,放在茶几上。大理石桌面触在手上,她丝毫不觉得凉。大约,她此时的身体温度并不比那高。

  “谢谢。”承敏笑着。

  屋子里的光线很足。水晶吊灯洒下的灯光从四面八方聚到承敏脸上,似乎在发出异样的光彩。自端只觉得刺目。

  惟仁慢慢的品着茶。

  承敏说起了这大屋,跟自端说想要参观一下。自端刚要起身,承敏就说你们兄妹也好久没见了,坐着聊会儿吧,方便的话,我自己走走,或者麻烦陈阿姨带我去。自端踌躇片刻,见承敏坚持,也就由着她。她示意陈阿姨。陈阿姨点头。这工作她也做了很多次,轻车熟路。

  自端和惟仁目送二人走开。

  “……这房子好大,有两千坪吧?”听到承敏问。

  “三千坪,不含地下……园子的话,前后加起来大约八千坪……这边是偏厅……”陈阿姨的声音渐渐的远了,但仍听的到承敏银铃似的清脆话语。

  对面而坐的自端和惟仁沉默着,听着那铃声渐远。

  许多年过去了,他们再一次面对面坐着,眼中只有彼此。只是,这么的近,又是这么的远。

  “你这是……还记得我的茶。”惟仁打破了沉默。

  。

  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二十六)

  class=‘D6’span class=‘D6D6’自端垂下眼,淡淡的说:“巧合而已。”

  只是巧合。

  她不知道陈阿姨会泡这个。

  家里那么多种茶,单单选了这个?

  所以,只是巧合而已。

  惟仁叹息。

  巧合嘛?巧合的好。

  他也是傻。他也是贪心。明明是希望她都遗忘,却压制不住那一点点的贪念……或许,她还能念着什么;哪怕就念着一点儿,就一点儿,念着他们当日的好。

  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的手。

  她细白的手托着那片小小的碧色的荷叶,似乎,那样优雅的瓷器,天生就该被那样的手托着。

  曾经无数次的将那双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冬天,她总是很怕冷,当她恶作剧的把冰凉的手探进他的脖颈中,会惹的他大笑大叫;而他最爱做的事,是握住她的手,慢慢的,将她的手握暖,握热——再索一个甜蜜的吻……

  惟仁闭了闭眼睛。

  他喉头颤抖,“……阿端……”

  自端一动不动。

  “阿端……”

  他有千言万语,却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她静静的听着他用好听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她知道他一定有话跟她讲。

  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

  可是从哪儿说起呢?

  顾惟仁,你要从哪儿说起呢?

  你……在哪一刻,决定松开我的手的?

  自端数着自己心跳的次数,这心跳像是战鼓一样……我的心,你也在期待着嘛?

  真的期待吗?

  她深深的喘了口气。

  不,她不需要他说什么。至少,现在不。

  手里的茶已然冷掉。她只是舍不得放下。但她牢牢的抓住,生怕自己一松手,有什么东西就会摔的粉碎。

  “我祝你幸福。”

  她终于抬起眼睛来,用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顾惟仁。

  顾惟仁清楚的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呐喊,由远及近,似乎有什么人在疯狂的喊着什么人的名字,他只知道那呐喊离他越来越近,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过了许久,他才知道,那是他心底的声音。

  眼前的自端,冷静的像是一尊雕塑。

  似乎面对着他,心底再也没有一丝的波澜,也不再有一毫特殊的qíng感。

  六年了,六年里,他在努力的,就是从她的生活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她看不到,让她摸不到,让她忘掉,让她过好……他成功了,她看起来好得很。

  他本该安心。

  可是……

  “你们两个在打坐嘛?”承敏像是忽然跳出来,宛如一颗石子掷过去,打碎了湖面的平静,惟仁和自端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目光一触,又迅速的移开。承敏显然没有注意到气氛有什么不对劲,她很兴奋,过来依旧坐在惟仁身边,语气略带夸张的说:“哇,惟仁,你一定不知道!你妹夫地库里有莫奈的画哎……阿端,你这位先生品味还不错哦,呵呵,枉我之前把他划归bào发户,猜他俗不可耐。”

  惟仁尽力将心思迅速的回笼,听到承敏这么说,他勉qiáng的笑了笑。

  自端倒是比他镇定自若的多。她给承敏重新斟了杯茶,道:“不,你没说错。他是bào发户,而且,有些地方,确实俗。”

  “真的呀?”

  “嗯。你该细看看地库里的那些画。”自端皱眉。

  承敏大笑,“举个例子?”

  “就比如你刚讲的那幅呀,有什么特别的好?都不如去拍一幅八大的糙稿,不搞艺术的人也看得懂……”她的话里是略带埋怨的,可是听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娇嗔,让人忍不住心里痒痒的。

  惟仁怔怔的看着自端——说起她的他,她是这个样子的。

  “你这是在说你老公我的坏话嘛?”

  自端回头,看到从外面进来的佟铁河,似是chūn风满面chuī,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也恰到好处的感染到她,于是,她也笑了。

  三人都站起来。

  。

  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二十七)

  class=‘l0F6A’span class=‘l0F6Al0F6A’承敏笑着,打量佟铁河。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佟家二少。以她略嫌苛刻的标准,这男人虽说也算帅气,但比起她这俊美的惟仁,差的不是一分两分。可是那相貌体态,分明又英挺不凡,自有那么一份脱俗的气度在。

  “承敏,惟仁的未婚妻。”自端微笑着介绍。

  “佟铁河。俗不可耐的bào发户兼景自端的结发丈夫。”佟铁河笑着说。

  承敏同他握手,“幸会。”

  “请坐请坐……有应酬,回来晚了,也不知道你们会来。”铁河坐下来,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似的,顺势拉过自端的手,握在手心里,“阿端哪,你该打电话给我嘛,惟仁可是第一次带承敏过来……”

  自端看着佟铁河。他眼睛里闪烁着星光一样的清辉。

  铁河没等她回答,转头笑着对承敏说:“承敏呀,你都不知道惟仁有多过分,我这个做妹夫的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说起来,我们结婚时他就没来参加婚宴,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忙,总有两次回国来吧?从来也不肯来家坐坐,更别提一起吃顿饭了。我说惟仁,这知道的说你嫌阿端厨艺差,不知道的只当你和我们生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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