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这样了,她却还能用那么镇定的一把声音和他应答,那么的从容不迫,让他感到好奇。
也许就是想要看看她究竟怎么个镇定从容的范儿。
她没让他过去接她。一向是这样的。不奇怪。就算是这个世上,女人们已经很习惯被宠爱被娇惯被伺候被捧得像公主,她也不是那一类的。
他坐在车子里等她。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分钟,他才看到从出租车里钻出来的她。炎炎烈日下,她雪白的肌肤被一袭黑裙衬得竟然那样的耀眼。
他跟她直接进了VIP室。等着店员拿戒子出来给他们挑的工夫,他打量了她几眼:很平静,很镇定,很从容,真的。但是并不主动和他说话。他问一句,她就答一句。他不开口,她也就保持沉默。好像沉默是再自然也不过的。
戒指款式多的让人眼花缭乱。他有点儿头大。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女人比较在行。可是身边的这个女人显然意兴阑珊。他只好点了几款看的过去的,让她选。她都摇头。经理乖巧体贴的变换着风格和款式来推荐,她都不置可否。
他有些不耐烦。
经理以为她在嫌钻不够大,直解释说现成的对戒是这样的,如果景小姐不满意,可以选luǒ钻另镶嵌……可是时间上怕赶不及。
他看着自端,问她的意思。
自端对经理说,请你给我拿最普通的对戒来。我不要任何装饰。
经理和他都有些意外。
经理说好。
她最终挑了这样一对素环。
他看着她,忍不住提醒道,阿端,这家店最出名的是钻石。
她的目光从戒指挪到他脸上。她一字一句的说:我就想要这一对。
他记得自己半晌没出声。然后把银行卡jiāo给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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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四)
<em class=‘E39C36D3’<em class=‘E39C36D3E39C36D3’他后来想着没有如预期卖出一对天价钻戒,经理也许不会很失望。他一年在那里买下的首饰也很可观。可是他独特的未婚妻挑选的最普通的一对戒指,恐怕会成为最不寻常的事件,在某个小圈子里流传一段时间。因为他们出去的时候,经理用很特别的眼光看着自端,而不是刚刚进去的时候,那种职业的谦恭。
佟先生,您的太太十分的特别。她懂得,对婚姻来说,钻石只是赘物。有,那是锦上添花;没有,也绝不砢碜。
这是很久以后,在某个场合再见面,他对佟铁河说的话。佟铁河无言以对。
稍后试婚纱,她又让他惊讶。他不知道她身材是这么的好,试一件就是一个碰头彩。那礼服像是长在她身上一般,美的让人炫目。给他们挑衣服的店员兴奋的鼻子尖儿直冒汗。
自端没那么兴奋,只选了款式最简单的那件。没有问他的意见。他也没有说。其实,那也恰好是他最中意的一件,将她娴雅高贵的气质衬托的无懈可击。
他想,对于自端,他几乎是不了解的。可也是自端,将要成为他的妻子……
思绪被敲门声打断,是新闻部部长欧阳倩。
佟铁河没有照例请女士入座。欧阳倩嗅到了一丝不容寻常的气息。Boss一向待女下属礼数上相当周到。
“欧阳,我记得我吩咐过你,留意泰和容董的媒体动向。”
“是。”
“容董上BusinessNews会谈光亚海外融资,为什么没见汇报?”
“是这样的,佟先生,事先探到的采访大纲里,没有这一项。”
“欧阳。”
欧阳倩触到老板清冷的眼神,心下一凛。
“对不起,佟先生。”
佟铁河把办公桌上的笔记本转了个角度,指着一个大标题:《泰和国际:目标不止是光亚》。
“欧阳,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类似的新闻,在我去香港以前,我不想再看到。”
“佟先生……”欧阳倩明显愣了一下。
公司选择在香港融资,意图在香港进行布局,这对于日后公司品牌的宣传以及海外并购都会起到积极的作用,会提升海外公信力,也为下一步海外扩张做准备。以欧阳倩的想法,公司正是该借此时机大肆宣传,这对公司百利无害;况且最难得泰和国际这么配合,这是别家公司求都求不到的机会……这是多好的时机!可是老板从一开始就给她下令,让她负责过滤相关新闻。
今天看到新闻的时候,她有一丝欣喜。为这漏网的采访。只是高兴了没一会儿,就被召唤过来——封锁新闻?这是要gān什么?这事儿倒不是做不到,就算是她欧阳倩这三个字不好使,佟先生的面子,媒体还是要给几分的。但是……太不划算了。
欧阳倩脑子里一瞬间已经转了几个念头,她在想自己该怎么开口,劝老板改变主意……
“去吧。”佟铁河伸手把笔记本合上。欧阳倩明白,这就是没的商量的意思。她只好答应着出去办事。
出了办公室,欧阳倩铁青的一张脸,让迎面而来的陈北和林少新小小的吃了一惊。
“挨骂了?”林少新小声问。
旁边的Grace对他们摆手,说:“Boss今天qíng绪不对。”
欧阳倩跺了跺脚,“唉。”
“为了十点财经新闻找你?”陈北问。
欧阳倩看他,“正是。你怎么知道?”
林少新问:“财经新闻怎么了?”
“容芷云上新闻,爆料咱们公司海外融资的事。佟先生不太愉快。”欧阳倩说,她看了一眼佟铁河紧闭的办公室门,“奇怪了,涉及泰和、容芷云,佟先生好像……”神经格外敏感。她没说出来。
陈北和林少新互相看了一眼。
林少新催欧阳快去做事吧。等欧阳走了,林少新看着陈北,问:“看这样子,欧阳是不知道容董和老板的关系吧?”
“嗯。”
“也是,她来才不到半年。”林少新摇头,“没人提醒她呀?”
陈北笑了。欧阳是空降兵,新闻部的人就怕她不踩雷,别说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就是知道了,谁肯说呀?
林少新了解的拍拍陈北的肩膀。
这时候,Grace桌上的通话器响了,是佟铁河在找陈北。
陈北急忙去敲总裁室的门。
进了门,陈北站在那里。佟铁河没吩咐他,他也就不出声。
“陈北。”
“是。”
“替我做件事。”
“是。”
“去选一对对表。”佟铁河眼前浮现出那只素素的金表上的标记,对陈北说了个牌子,补了一句:“要最好的。”
“要镌刻吗?”
“要。”
佟铁河拿起笔来,抽了张便条纸,写下了“顾惟仁、柳承敏”两个名字。陈北接过便条,转身出去了。
铁河把笔放回原处。
该给你选结婚礼物了,顾惟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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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五)
<em class=‘l6EF5FC91’<em class=‘l6EF5FC91l6EF5FC91’佟铁河隔着玻璃窗往上房里一望,看到自端和柳承敏正在头对着头研究一副花色奇怪的纸牌。顾惟仁微笑着坐在一边,和他的狗一起。
铁河心里一动。
Cookie忽然对着他的方向“呜”了一声,顾惟仁先是看了Cookie一眼,接着抬起了头。铁河敲敲玻璃窗,推门进来。
“回来了?”惟仁先跟他打招呼,刚刚脸上那柔和的笑意敛了一下。
承敏和自端手里拿着牌并没放下。承敏笑眯眯的看他,用胳膊碰了碰自端。
“你老公好帅,煞到我了。”
自端微笑,抬眼看铁河,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衣服比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多了几道褶子,然后她对铁河说:“爸爸今晚有事不能回来吃饭了,特别jiāo代跟你说声抱歉。”
“哪儿至于呢。”铁河笑着坐下来。他刚坐定,Cookie忽然站起来,过来嗅着铁河的裤脚。铁河警惕的看着它,“……”
“Cookie.”惟仁叫道,“过来,坐下。”
Cookie回头看惟仁,似乎很不qíng愿,但还是掉了个头,回到惟仁脚边。
自端伸手抚了抚Cookie的头,说:“Cookie乖。”
承敏哈哈大笑,对铁河道:“Cookie不太喜欢你。”
铁河看着Cookie那双褐色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笑了一下,问:“在玩什么?”
“花牌。”惟仁说着,看着这两个女孩子笑,“韩国人玩的花牌,不知道她们俩怎么会搞到这副牌的,已经玩了一下午了。”
承敏呵呵笑着,说:“你们要不要加入?比麻将好玩多了。”
自端手上一把牌,听着承敏说,笑道:“玩麻将不带佟铁河来。”
“嗯?”佟铁河挑高眉尖。
“飒飒说的,佟铁河最好意思赢人家钱了。”
佟铁河撇撇嘴,“我也好意思输人家钱的。”
承敏眨着眼睛,笑道:“我听说你们企业界大佬们玩的都很大。”
佟铁河一本正经,“我尽可能的不和大佬玩。”
“哎?”
“我还是小弟。”铁河低下头去,细看桌上的牌。真是“花”牌呀,每张牌上都是花的图案。
承敏扑哧一声,笑着看自端,“那你有资格说那句话——我的老婆是大佬。”
“在我们家,她的确是大佬。”
自端看他。铁河觉察到她的目光,转过脸来,对她一笑。
承敏碰了碰惟仁,“咱们要不要也ròu麻给他们看看?”
惟仁温和的笑着,摸着cookie的头。然后看着自端。
自端不自觉的脸红了。
晚饭吃的挺热闹。有个很会搞气氛的柳承敏在,竟然把大家的qíng绪都调动起来。
席间顾悦怡显然qíng绪非常的好,不住的说着惟仁和承敏的婚礼。酒席、客人……一直聊到新娘捧花该留给谁。
自端有些奇怪的想,顾悦怡今晚的话特别多。
这么想着,胃就有些不舒服。看着一桌子的菜,无从下箸。
“哎哟,等你们婚礼举行过了,我可要好好儿的休息一下。”顾悦怡笑着,“要说呢,其实也不算辛苦,可是这些天老睡不踏实,净惦记着这个事那个事的……跟你们讲个笑话,这睡不踏实,老是做梦,昨天晚上还梦到惟仁抱着一个小孩子,坐在院子里葡萄架下dàng秋千,我给自端爸爸说,他就说这梦做得,也太心急了!要梦也该先梦到铁河抱着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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