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字还没说完,他突然飞快地低头,用嘴巴挡住她的嘴。含光也是没办法,一手拿花一手拿手机,他实在腾不出手来捂她的嘴。
何田田瞪着眼睛,看着他的眼睛。
趁她没反应过来,他立刻又敲了几个字。
然后放开她,把手机递过去。
你被窃听了。
她看到这几个字,吓得身体一震,左右看看,无声地问他:哪里?
他指了指她的耳夹。
何田田很有一种把耳夹扔在地上踩个稀碎的冲动。她正要这么做,含光拦住她,在手机里输入:装作没发现。
她来不及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几乎是无条件相信他。
于是两人开始装作若无其事地聊天。
含光把玫瑰花递给何田田,何田田接过时心里只剩下一小丢丢窃喜,她闻了闻玫瑰,笑问:“哪来的花呀?”
“呵呵,垃圾桶里捡来的。”
“……”
“不谢。”
……特么你告诉我这天要怎么聊下去。
当然了,真正有意义的对话是在手机里。
何田田一边走路一边打字,也不看路,含光在一旁搂着她的肩膀,给她当导航。她打了一大段话,终于把耳夹的来路说清楚了,然后问含光:方向北想要窃听我?
含光:也许是他被窃听了。这蠢货。
很好,反正在含光眼里,所有人都是“笨蛋”和“蠢货”,何田田心里有些平衡了。
随后含光建了个聊天群,把何田田和方向北都拉进群里。
是的没错,作为一个机器人,含光也是有聊天账号的。并且他聊天纯靠意念,不用打字。
含光:@方向北
方向北:?
含光:蠢货,
方向北:??
含光:亏我帮你把所有电子产品的系统都加固了,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被人安cha窃听器。愚蠢的人类。
方向北:什么鬼,你把话说清楚!
何田田:方向北,今天小风给我的耳夹里有个窃听器。
方向北:……
含光:还能定位跟踪。
方向北:今天是愚人节?
含光:对你来说,每天都是愚人节。
方向北:= =
含光:想想怎么演戏吧。你需要一个合理的接近何田田的借口。
方向北:那还不简单,假装是我在追她不就好了。
含光:不行。
方向北:为什么不行?
何田田:对啊,为什么不行?
含光:何田田,对比一下方向北历次的绯闻对象。
何田田:= =
含光:再摸着胸口问问自己,为什么不行。
何田田:= =
何田田:我真的很想把这垃圾味儿的花摔在你脸上。
方向北:田田这不是你的错。你是可爱甜美型,而我的口味比较固定。我的绯闻对象都是C以上。(羞羞)
何田田:闭嘴好吗!
含光:放心,我不嫌弃你。
何田田:走开,我嫌弃你!
含光:口是心非。
方向北:我求求你们了咱歇会儿行吗,眼都瞎了!
何田田: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方向北:什么?
何田田:既然别人不信你会追求我,那么含光呢?传闻你可是男女通吃啊,买机器人都买男xing的,八卦杂志都写了。那么你想要泡我的机器人,这完全说得通嘛。
方向北:……
方向北:这脑dòng我是服气的
方向北:田田你最喜欢的作家是谁?
何田田:天蚕土豆泥,怎么了?
方向北:你去写小说吧。咱这才华,一脚把天蚕土豆泥踩成天蚕土豆饼。
何田田:……
第46章 46
含光认为,基于方向北的智商限制,把他营造成“用下半身思考的”形象更加令人信服。
方向北表示不服。
方向北:我其实很聪明。上学时考试成绩仅次于小风。
含光:那可能是因为沐chūn风辅导得好。
方向北:= =
方向北:这都能猜到……
含光:很容易猜到。
所以现在摆在方向北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jīng虫上脑去泡何田田,要么色yù熏心去泡何田田的机器人。两个看起来都有些丧心病狂,但如果硬要选一个的话……
方向北:我选何田田。
含光:我说过不行。
方向北:其实身材这事见仁见智,男人嘛,shòuxing大发的时候也不那么讲究的。
何田田:你妹……
含光:不行。
方向北:所以只能选你了?
含光:嗯。
方向北:你妹……
……
带窃听器的耳夹被何田田保留了两天。这两天她过得有点不忍直视,第三天上班的路上,她就迫不及待地“无意间”把耳夹落在电车上,从此再也没有找回来。
方向北松了口气。某些ròu麻的话对着妹子说的时候特别自然不做作,对着汉子说就必须克服很qiáng的心理障碍了。
那之后方向北更加谨慎小心,也不知是不是对方察觉出不妥,反正他没再遇到这种事。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
2067年1月17日这天,何田田可能会记一辈子。
这天发生的事qíng很多。
这天上午,她和方向北以及几个论坛网友,作为目击者,一起去法院旁听了咖啡厅枪击案的宣判。凶手因“故意伤害罪”“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反社会罪”等,一审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
与此同时,基于凶手在作案前曾观看过大量李自凡的演讲,许多人觉得政府应该出面禁止李自凡公开活动,他们甚至建议,取缔类似“反AI联盟”这样的组织。当然,持不同观点的人同样很多,这又是一场浩浩dàngdàng的口水战。
同样是在这一天,中国科学院人工智能研究所公布了新一年的财政计划。人们发现,人工智能研究所的财政拨款在今年不涨反降,这实在很稀奇,许多人猜测这可能和最近发生的社会案件有关。但是在当天下午两点的新闻发布会上,研究所发言人否认了这一猜测。
“今年的财政拨款下降主要是类脑智能这一块,其他都是有提升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政府对类脑智能不再抱有希望?”记者追问。
发言人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类脑智能的相关研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现在只是暂时放缓步伐。”
“那么超脑智能呢?”
“一样。”
发言人讲话很含蓄。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类脑智能的研究就要破产了。科研从来都是烧钱的活儿,尤其类脑智能这种一直无法突破瓶颈、无法创造经济价值的研究,烧了这么多年钱,当政府不再提供扶持时,他们没有第二条出路。
何田田本来对科技类新闻不感兴趣的,不过她身边就有个类脑智能,所以也就留意了一些报道。然后她有些疑惑,问含光:“超脑智能是什么呀?”
“不知道。”
“是不是比你还厉害的智能?”
“呵,那是痴心妄想。”
“切!”
方向北坐在她旁边,他今天一直很沉默。此刻,他低头看看手表,站起身说:“我们走吧。”
“好哦,”何田田跟着起身,问他,“我们今天到底要见什么人呀?”
“见到就知道了。”
“怎么神神秘秘的。”她嘀咕了一句。
方向北开车载着她和含光,缓缓把车驶上了升降坪。升降坪专供有飞行功能的汽车和小型直升机使用。
过了一会儿,何田田感觉到坐下的汽车浮上半空,飘飘悠悠的,使她很没有安全感,紧张得肌ròu都绷紧。
这是她第一次在天上坐车。
方向北见她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安慰道:“田田你放心,我的车很安全。”
她“嗯”了一声,不敢向窗外看。
含光低头看了看她,“呵”的一声轻笑,“胆小鬼。”
“你闭嘴啊!”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一赌气扭开脸,看着窗外。
高楼大厦飞快地下沉,很快,她的视线里只能看到蓝天和白云。从这个角度看,天空蓝得纯净而透亮,白云轻盈如絮,随着风缓缓飘散。
“好漂亮啊!”美景在前,她不那么紧张了。
她感到肩膀突然一沉,紧接着含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的,真漂亮。”
何田田微一侧脸,便看到他那张欠扁的脸。此刻这货厚颜无耻地把下巴搭在她肩头。他本来在看窗外,她侧过脸时,他也侧脸,两人面对面的,挨得很近,鼻尖儿几乎碰到一起。
“你走开。”何田田说。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番,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然后他似笑非笑地,舔了一下唇角。
人和人的对峙,最重要的秘诀是不要脸。很显然,何田田不要脸的程度远不及含光万分之一,于是,她败了。
她扭过头不再看他,眼睛盯着窗外的白云,脸却已经染上红霞,勃勃的热量散发着。
“想什么呢?”他压着声音,故意问她。
她脸更热了,忍了忍,小声说道:“你不要挨我这么近,还有别人呢。”
前排的方向北突然开口:“没关系,你们可以当我是死的。”
何田田:= =
他们飞了不到半个小时,便慢慢地降落。何田田朝下望去,见他们降落的地方是一片半山腰上的别墅区。
方向北把车开到一座红顶白墙的别墅前。
别墅外打扫得很整洁,看得出糙坪和花木都经常修剪,玻璃也擦得明亮gān净。
别墅的大门锁着,除了密码锁,还加了一道那种非常老式的大铁锁。方向北开锁时,何田田就在心里想:这里边住的会是什么人呢?被锁起来的他或者她,不需要出门吗?或者,那个人也有钥匙?
再或者,这里边住的不是人类,是个机器人?
想不明白。
大门的锁开了之后,方向北领着他们走进去,她看到院子里有机器工人,这会儿没事qíng做,静静地停在篱笆旁。防盗门的锁是人脸识别,打开之后是房门,房门的锁是指纹和虹膜识别……何田田这一路看下来,仿佛在看开锁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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