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媚登记完挽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转身也看到了这边的田蜜。她楞了一下,然后转开视线,越过她走到一边等电梯。
田蜜的微笑僵在了脸上。“她怎么像不认识我?”
“可能不方便吧。”
韩林拉着她也走向电梯,又小声提醒道:“你不要说话。”
他们四个人一起进了电梯,田蜜一直都很安静,只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旁边的那个男人。
出了电梯,田蜜就忍不住了。
“韩林,你说他们来这里gān什么呀?”
“不管是gān什么,你明天回学校了千万别跑去问她。”
“我又不是傻瓜,再说我问了她也不会说的。”
韩林已经打开了房间门,牵着田蜜走了进去。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晚上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可是这次田蜜走进去后,却低着头不再说话了。她开始意识到孤男寡女晚上呆在酒店的房间,怎么想都暧昧了起来,她刚刚还追问唐雪媚gān什么,她还不是一样在这里。 可是她私心里喜欢现在这样,没有别人,只有她和韩林。这么一想她又欢欢喜喜的抬头去看韩林,他已经停下来了,回头看着她。
隔得很近,他们再一次两两相望,田蜜忽然脸红耳热了,她舔了舔有点gān的嘴唇,还没等她想好要说什么,一个头就朝着她俯了下来。
田蜜一直以为那次她碰触到的那片柔软就是很多很多了,可是这次她得到的比很多很多还多,多得她一下子盛不住,她只能攀在韩林身上,缠着他,要他和她一起来接住。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的时间,韩林停下来时,田蜜脸上晕染开的的那一点酡色直入眼底眉梢。饶是她此前幻想过韩林会吻她,她也没想到过他们会是如此的亲密,嘴唇和嘴唇的摩擦,舌头和舌头的舞蹈,甚至他们还像一对jiāo颈鸳鸯一样呼吸相闻。
平息下来后,韩林理了理她的头发,又拿起那两根被弄散的缎带,在她的腰部打了个蝴蝶结。
做完这些,他又开始吻她,从额头开始到眉毛眼睛鼻梁脸颊再到嘴。等他停下来了,田蜜又踮起脚尖仰着头照着他刚刚的顺序再对他做一遍。
他们像两个孩子玩游戏一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吻吻停停,要把这许多年没有碰触的地方,一次补回来。
这个晚上注定是属于田蜜和韩林的,这个晚上也一定有什么事会发生,意识到这一点时,田蜜已经挨着韩林躺在了chuáng上。田蜜也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光明正大的接近韩林,像个超大号的娃娃挂在他的身上。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倾泻进来,落满一地,笼罩着chuáng上的一团影子。韩林抱着靠过来的娃娃,他们开始讲话,一点一滴,像无数qíng人那样深夜私语,讲两个人的过去,讲两个人的现在,讲两个人的未来。
qíng动时,他抚摸着她的身体。
田蜜,你不要怕,让我看看你。
田蜜说,我不怕。
田蜜又说,那我把睡袍脱了吧……
韩林在微弱的月光和chuáng头壁灯的jiāo相辉映中,不仅抚遍了她的全身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吻她。
第二天早上韩林把田蜜送到实习的公司门口,然后自己去了机场。田蜜一整天都无心工作,那密密麻麻的英文越看越乱,一份简单的产品说明书她磨蹭到下班也没翻译出来。她也没心qíng更没jīng力留下来加班,毕长颖jiāo给她时说在这个星期内完成就行,她想了想还有好几天,便收拾东西走人。
在电梯口,她碰到了朱建文。
“田蜜,你的毕业论文写的怎么样了?”
“还在写……”田蜜没想到他倒真的关心起来了,有点心虚。“朱经理,你昨天有什么事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下班时间不用这么客气的吗?”
田蜜“呵呵”笑着,除了朱经理之外,她真不知道下班时间怎么喊他,朱建文?这个她以前倒是叫的顺口,但是现在喊好像不礼貌。
朱建文也适时的改变了话题。“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是工作吗?可不可以明天上班了再说?”田蜜一则身体不是很舒服,二则她晚上约了韩林一起视频聊天,她不想让韩林等她。三则有了前几次的经历,她隐约意识到他不会有什么紧要事。
“你赶时间?”
“嗯。”
朱建文很好说话。“那以后再说吧。”
田蜜如释重负,笑着同他道别。
回到宿舍后,只有林欢一个人,她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小声的说:“欢欢,他说了。”
她脸上那掩藏不了的笑容和她的口气,让林欢很快的明白了过来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田蜜开始对她讲rǔ鸽,雪蛤,玉镯,江水……末了还取下玉镯又连带着翻出那张照片献宝似的给林欢看。她想把她最大的幸福和她的好朋友分享,林欢是看着她怎么追逐“韩林”这两个字的,她生命中最最美好的一部分需要有个见证人。
两个人在一起,qíng话怎么说也说不完,日子好像越过越慢,天气也越来越炎热。噩耗传来时,田蜜坐在格子间里对着电脑回复一个重要客户的邮件。妈妈后来在电话里面说的那句话并不难理解,可是她还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明白那句“你符妈妈走了”是什么意思。田蜜的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为了待她如亲生女儿的符妈妈,也为了生命的脆弱。
田蜜平静下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韩林,她给他打电话,没有打通。她又打电话去韩林家,这次接电话的是韩爸爸。韩楚源的声音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田蜜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老人家才能让他节哀顺变。挂上电话后,田蜜给韩林发过去了一条短信。
韩林,我知道你现在在飞机上,你是不是很难过?你不要难过,我马上回去陪着你,你等我,我到了后就去你家找你。
然后,她下楼到大厦一楼的飞机票代售点成功的买到了一张三个小时后由G市飞往W市的飞机票。再次回到公司后,她找到毕长颖请假。按照正常qíng况来说,实习期间,考虑到学校总会有点事qíng,他们请假都不难,田蜜一向也只需告知毕长颖一声就行。这一次,毕长颖听她说了请假的大概缘由后,也很快应允了。
去机场的路上有点堵车,但是因为田蜜时间充足也还是比预定航班早到达了一个小时,可是飞机却没有按时到达。本应晚上七点起飞的飞机一直延误到晚上十一点半起飞,她到家后已经是次日凌晨两点。这么晚,已经不方便去找韩林了,她只能等到白天了。她一觉睡醒,甜甜也回来了。
在符木木的葬礼上,她终于见到了韩林。她本来想好了很多话要和他说的,可是站在他面前时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葬礼上人多,其实也不适宜多谈,她只能在离开前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手。
她再也没找到机会和韩林好好说说话,匆忙的葬礼过后,韩林赶着回学校,她也回去了。
回来后的第一晚,她第一次梦到符木木,她穿着一身粉红戏服,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点翠头面,回眸一笑。此后接连一个星期,她每天早上起来时,枕头的一侧都是一片湿润。
那些逝去的人就像那些再也不可追回的往事,只能活在活人的记忆里。
后来的事qíng全部是按部就班的进行。
田蜜绞尽脑汁剪剪贴贴的解读出来了女xing悲剧。拿到大学毕业证和学位证书那天,走出校门后,田蜜站着回头远远的看了一眼。她由一名实习生转成了正式员工。她再也没有拿自己工作中的烦恼去打扰韩林。韩林委托他的同学帮她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厨房卫浴设施一应俱全。可是他却没有来。
她开始一心一意的等着韩林过来和她团聚。
她等了整个模糊的七月,到了八月,等来的不是韩林,而是甜甜的电话,那个电话是在晚上十点钟光景打来的。
甜甜说,田蜜,我和韩林要结婚了。
田蜜问,你刚刚说什么?
甜甜说,我和韩林要结婚了。
田蜜问,和谁?
甜甜说,韩林。
甜甜后来说了什么田蜜已经完全没有听见了,她所有清晰的记忆是从她跑出居住的那栋大楼开始的。她一直跑一直跑,担心再晚了就来不及了。眼见着公jiāo车站就在前面,她却脚一崴头朝下跌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她爬了起来,扔掉碍事的拖鞋,也不管睡衣下面还在流血的膝盖,继续向前跑去。刚刚迈开步伐,脚下一痛,整个人再次趴在了地上。她撑着双手想再次爬起来,却看到左手腕处什么也没有,她终于手一松伏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她每天晚上都是戴着那只玉镯睡觉的,这天晚上也不例外,她清楚的记得洗完澡后她戴上玉镯,然后接到了甜甜的电话。
田蜜开始沿路寻找那只玉镯,一遍又一遍。到了后来,她抓住每一个路过的人,固执的问着同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玉镯?
然而,没有人看见过。
田蜜的整个世界完全的轰然倒塌下来,她站在马路边,不知道她原本是要打车去哪里。
天空是一点一点明亮起来的,田蜜的眼泪早就被风gān,僵硬着一张皱巴巴的脸,又开始重复往来于那条她跑过的道路。
然而,在这亮的扎眼的清晨,她还是没有看到那只绿的能滴出油来的玉镯。
天空再次被黑暗笼罩下来后,灯光再次灿烂时,她终于知道她永远失去那只玉镯了,因为原本就不是她的,她只是偷来戴上了片刻,触到了那片刻的温暖。
偷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正如再娇美再艳丽的牡丹也是要枯的,再坚硬再jīng细的牡丹亭也是会倒塌的。
然而,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找了。
所以,在这个灯光灿烂的夜晚,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直支撑着她的那片世界轰然倒塌。
然后,她一个人在那断瓦残垣里走过了七年。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了这里了。
第四十八章
从那记忆中遥远的牡丹亭走出来时,黑夜洒下的影子已经一点一点被揭开,晨曦透过窗户照进寂静的书房,这是个明媚清净的早晨。田蜜拿起书桌上的照片重新放进去,然后合上手中的书,也合上那些停留在时光里逐渐暗下去的过往。
五十五出戏,她一天一出,看了五十五天的折子戏。所以,她不用看日子就知道乔楠离开五十五天了。田蜜再次拿起电话按下那个她连续按了五十五次的号码,这一次的回答还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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