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她站在寒冷的夜风里,瞪大眼睛看树丛里爬出来的人,那人也怔怔望着她,嘴唇微微颤抖出着,虽然听不见,但一定是叫她的名字。
林朔怎么都想不到潇潇不但没走,且现在居然就在他面前,他再也无法控制压抑已久的qíng绪,奋不顾身只想要上前拥抱她,紧紧揉进怀抱里,再也不松开。
“潇潇。”他发出微弱的声音,继而大声呼唤她:“潇潇!”他迈开脚步朝她奔去,不过一条马路的宽度,他都恨不得能一步便跨过去。
兴奋间,qiáng烈的灯光同时打在他们脸上,如果不是这样,他们都不知道在路灯照不到的逆向车道上有辆车停了很久很久。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纷纷抬手遮挡刺眼的灯光,就那么短短一瞬,那辆车竟开足马力朝他们冲了过来,没有任何鸣笛,也没有刹车的声音,潇潇只觉得莫名的恐惧让心都卡在嗓子眼里。
“小心!”身后传来席旻棠的惊呼,他大力将潇潇扯回去,正好摔倒在他怀里,而林朔忽然放下手臂顶着qiáng光直视飞速驶来的车辆,驾车的人笑得面目狰狞,而林朔此时已经非常镇定从容,因为所有的事qíng他都亲手揭开了谜底。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甚至都来不及闪躲,潇潇被席旻棠捂住了眼睛,但耳朵骗不了她,她清清楚楚听见一声剧烈的撞击,她不管不顾掰开席旻棠的手,好像电影慢镜头一样,林朔的身子被高高抛起,四肢舒展,犹如飞翔。她想跑过去接住他,可是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半步,眼睁睁看着林朔重重摔在自己脚边,血流如注,五官呈现出骇人的痛楚,他伸出手想要抓她的脚踝,嘴里呜咽出破碎的求救,她骤然跪倒在地,浑身颤抖无声无息靠近林朔满是血污的身体,猛地咽了咽口水,撕心裂肺的哀嚎划破天际。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该说那些话
警方和救护人员赶到的时候潇潇呆呆凝望着人事不知的林朔,也不哭也不闹,仿佛早已失去了知觉。周勤赵俊搀扶着穆锦姝跟车去医院,摆明要将她隔绝在外,她如梦初醒地扭头看了看他被带走的方向,骤然起身,蹒跚着麻木的双腿追了一段,鼻腔嘴巴呼出的团团热气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深深后悔刚才应该拼尽全力推开他的。
警方yù要给她做一份详细笔录,席旻棠将她拉回车上,开足了暖气,又把外套脱给她,她始终不发一言,其实她脑袋里一团乱,根本就不晓得该说什么。可是警察不停在询问,最后是席旻棠急了,完全不顾理智大声qiáng调道:“她受了惊吓,等会儿再问可以吗!”
“你说……他会不会死?”她无力地问,他没有说话,皆因他不是神明,无从知晓凡人的寿命。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衣服上属于林朔的血,就在不久前她都还能感受到暖暖的余温,现在黏黏腻腻冰冰凉凉:“我好后悔……当初不该说那样决绝的话,我好害怕这会是我同他说的最后几句话。”
席旻棠多想说她还有他,可是正如先前所言,如果林朔就这么去了,从今以后,她的世界便再没有别人。
林朔怀抱着真相安安静静躺在无影灯下等待着自己的命运,面色安详。
穆锦姝和周勤赵俊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面,林朔的qíng况不容乐观,尽管当时距离很近,但肇事者加足了马力,摆明是想要了林朔的命。不久前警方在事发地不远处找到了李氏兄弟,李清海颓废地站在李清江边上,感觉什么希望都似流沙般溜走,因为李清江疯了。
始作俑者已经不具备作案能力,那究竟是谁同林朔有如此深仇大恨?
因为事发地点十分荒凉,没有jiāo通监控,且当时倪潇潇和席旻棠都被突发事件弄得惊骇不已,肇事者又故意遮挡了好牌,所以无从查起。
潇潇从赵俊那里得知了林朔的qíng况,身上多处骨折,脑子里有个血块,正常qíng况下开颅取出来就好,但林朔的血块位置很不好,要是稍有差池,即使能救回来,可能他下辈子都丧失了行动能力。这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爸爸,当穆锦姝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在医院的停车场抬头望着医院大楼亮着灯的一个个窗户,忽然充满了希望。
林朔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从来都不是,且她不相信老天爷会那么残忍,让对她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不省人事。
☆、第二百五十五章 打探消息
凌晨三点,蔡一柔出现在医院,穆锦姝对她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她一向将林朔看得很重,也时时注意林朔的动向,只是她此时的表qíng太过凝重,让穆锦姝十分不放心。
“吓到了吧孩子?”
蔡一柔望着手术室门上亮着的指示灯,半晌才回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继而又关切道:“林朔他……严重吗?”
穆锦姝好不容易平复了心qíng,甚至都开始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做好林朔或者死或者长眠不醒的准备,但旁人如此一问,她哪里还能淡定。她向来把蔡一柔当成自己人,哪怕儿子为了倪潇潇悔婚,她依旧把蔡一柔视作最合适的儿媳人选,因而她可以在外人面前假装坚qiáng,却无法再当着蔡一柔的面qiáng颜欢笑。
听了林朔的qíng况,知道手术进行的还算顺利,但结果仍是未知数,蔡一柔的心qíng纠结不已。她不断安慰穆锦姝,也不断给自己打qiáng心针,她不晓得该如何面对林朔,一方面希望他不必太痛苦,一方面又害怕他醒转过来,害怕他记得所有真相,那对她而言无疑是个极大的威胁。
“知道是谁做的吗?”蔡一柔怀着一丝侥幸,试图从穆锦姝口中得到第一手消息。
穆锦姝沉痛地摇着头,她看不到蔡一柔此时在她身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说:“肇事车辆遮挡了好牌,同型号颜色的车城里有很多,一一排查也需要时间,况且李清江疯了,警察拿他没办法,根本问不出什么。”
“疯了!”蔡一柔说不清是惊还是喜,再一想,只觉得是老天爷故意松章,好似不想赶尽杀绝。
“一柔啊,要是林朔……我该怎么办……”穆锦姝越来越感到后怕,蔡一柔拥着穆锦姝的肩膀,说道:“没事的伯母,您还有我啊。”为此,穆锦姝更加泣不成声,直说林家对不住蔡一柔,弄得蔡一柔不知所措无言以对。
赵俊来换周勤的班,顺便给两人拿了御寒的毯子,蔡一柔始终陪在穆锦姝身边,赵俊远远站着,一方面还要把林朔的近况传递给等候在停车场的倪潇潇,这一夜,大家各怀心事。
不久之后医生推门出来,摘掉口罩问道:“谁是林朔家属?”
穆锦姝被蔡一柔搀扶起来,用颤抖的声音应下,医生例行公事jiāo给她一份文件,刻不容缓地说:“签字吧,病人qíng况很不好。”
穆锦姝低头一看,文件抬头赫然写着病危通知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时间是个智者
“啊——!”穆锦姝凄厉的哭声回dàng在医院深夜空dàngdàng的走廊里,回音夹杂着痛苦声,她怎么都不敢想那个先前还同自己钉子不饶斧头的儿子有朝一日居然会走在自己前头。
蔡一柔张大嘴巴,神qíng呆滞,搞不明白究竟是该哭该是该笑,而这一怪异的表qíng正好被赵俊捕捉到。
“快签!”医生有些不耐烦,穆锦姝落笔的时候整个字体都瑟缩成一团,眼泪大颗大颗掉在纸张上,随即洇开了墨点,赵俊推开呆愣着的蔡一柔,赶紧将穆锦姝扶到长椅上,悲愤疑惑同样煎熬着这个和林朔朝夕相处的年轻人。
蔡一柔因为剧烈的头疼而脸色煞白,她没办法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同穆锦姝做戏,她只想赶紧逃开,不问生死,不管结局。
“伯……伯……伯母。”蔡一柔结结巴巴地说:“我回去……收拾点东西,马上就搬到医院来陪您。”她找了个借口,自以为很成功,却还是被赵俊察觉到她异乎寻常的慌张,赵俊提出送她出去,她没敢回绝,加快脚步走在前面,慌不择路到差点搞错方向。
直到目送蔡一柔离去,赵俊也没有大小心头的疑团,反而敲响了席旻棠的车窗,郑重地请求道:“麻烦你们通知警方,有线索。”
席旻棠和潇潇不敢耽搁,马上同警方取得联系,潇潇总觉得林朔在到底之前发现了什么,觉得他有事一定想要告诉大家,而她有种很qiáng烈的感觉,这件事会从蔡一柔身上得到答案。在她的请求之下,警方破例带上她和席旻棠前往蔡一柔的住所。
显然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凌晨的高档住宅区很是安静,万绿拥着一幢幢价值不菲的别墅,像是世外桃源,然而蔡宅的动静却同雅致安逸的环境十分冲突,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鬼祟。
蔡一柔轻手轻脚打开大门,左顾右盼才走了出来,确定周围没有异常,朝玄关处招了招手。
男人拖着旅行箱走出门口,蔡一柔遥控打开车库门,把车钥匙jiāo给男人,好似担心惊醒梦中人,她笑声说:“开我的车走,路上小心。”男人非常犹豫,蔡一柔却着急了:“没时间了,你再不走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男人默然了半晌,忽然放开行李箱的拉杆,将蔡一柔拥进怀里,放肆呼吸着她的体香。蔡一柔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无所适从,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时间是个智者,帮我们做选择。
☆、第二百五十七章 是我做的
qiáng光骤然打在两人脸上,照见他们的惊恐万状,蔡一柔猛地推开男人:“快走!”
男人自知为时已晚,放开蔡一柔垂着双手等在原地,没有逃避的意思,而蔡一柔已然疯了,对男人又踢又打,巴不得自己是个女超人能将男人举起远远扔出去,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潇潇走在所有人前面,其实她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男人见着她也只是笑,继而缓缓举起双手,没有任何反抗,释然地说:“是我做的。”
几个小时前。
铃铃铃!
急促的门铃声吵醒了睡梦轻浅的蔡一柔,她的心都快跳出来,披了睡袍战战兢兢下楼来到玄关,显示屏上出现了成峰红红的脸,她舒了口气,幸好不是坏人,但打开门的时候还是嗔怪道:“大半夜的你gān什么!”
哪晓得成峰一反常态,跨步进来猛地抱住蔡一柔,将尚在惊讶的她摁在墙壁上肆意霸道地亲吻。在被成峰吻主嘴巴的时候,蔡一柔尝到了他口中浓烈的酒味,她使尽气力推开他,他险些惯在地上,她下意识拉紧睡袍领子,一巴掌重重打在成峰脸上,叫骂道:“喝醉了就滚回去睡觉,别跑到我这里撒酒疯!”她说着慌忙朝楼梯走去,今晚的成峰太让她震撼,尽管相识多年,但成峰对她总能保持着初见时的彬彬有礼,而现在,黑暗中她甚至能看见成峰的眼眸闪着如láng似虎的jīng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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