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考试的学生里,只有两个学生采取了这样的方法,”实验中学有个数学老师和滨海中学谢橘灯的班主任jiāo好,在电话里向她恭喜,把这个消息也给她说了一下,“你们班那个谢橘灯,是竞赛的好苗子啊,不过也太剑走偏锋了一点。”
“为什么会这么说?”班主任觉得有些奇怪,“你不是说另一个也写了这个办法?那人录取了没?”
“录取了。”实验的这个老师啧啧称奇,“今年的都是好苗子啊,他是第一批录取的,是第二。”
“这么qiáng势?”班主任也被震惊了,“那他岂不是要再加二十分,老天。”
“他是写了两种方法,估计是赶时间,字写的有点潦糙,差点被判错。”数学老师纠正了班主任已经跑偏的想法,“正好是数学组组长判他的卷子,然后发现了疏漏。如果不是这样,之后也不会出现复审卷子,多大的工作量啊,最后还发现只有两个人有这思路的,白忙活一场。”
“那为什么……”班主任yù言又止,她想问为什么又会多五个名额。
“掩饰错误咯。”数学老师轻声道,“总不能说是出卷子的疏漏吧,多五个人也没什么,你知道的,实验班要求的严,但之后还会空出来一些名额,方便一些人。”
“那个人是谁?”班主任知道这方面自己最好不要多问。
“是个叫顾淮的。”数学老师说到这里还给班主任透露了一点点其他的,“我可算知道什么叫人生赢家了,简直不给别人活路。”
数学老师还年轻,所以对很多事qíng都比较好奇,急于分享自己知道的事qíng,但这事,又不能随便给人说,这会儿就逮到自己高中兼大学同学兼曾经的爱慕对象说了说,“他爸是顾笙。”
“哪个顾笙?”班主任心想不是我知道的那个吧。
“还能哪个?就你想的那个。”数学老师听到了她声音中的不敢置信,呵呵的笑了,“高富帅还智商碾压,世道不给人活路了。”
班主任听到这里连忙道,“得了,犯什么酸,这些谢了你人qíng啊,回头请你吃饭去。”
“哪有什么人qíng,又不是我做主的。”数学老师打了个哈哈,“那就这样吧,恭喜啊。”
多一个学生输送到实验,是会多点奖金的,正式的中考上一个学生,作为班主任是会有一千块钱奖金的,考得好了,全部的任课老师都会公费旅游,国内随便选,国外去的也不远,会去韩国之类的国家,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
班主任美滋滋的放下电话,心里想着怎么给学生说这件事,难道要公开说一下?这个还是别了,离中考还有不到三周,说出去学生的心会乱一阵吧?
班主任决定把谢橘灯叫出来谈心,顺便告诉她这个消息。
被实验中学实验班录取的人,基本一脚踏入了全国排名前十学校的门槛,中考成绩只要在招生线上,就能顺利的进去。
谢橘灯如果是之前听到消息,一定高兴的不能自已,然而现在却只剩下平静。听完班主任的表述,脸上露出了笑容,却没有了其他感觉。
那种感觉很平静,她礼貌的对班主任道:“谢谢你,老师。”
“谢什么。”班主任都要被这种胜不骄败不馁的气度给打败了,“接下来的时间就靠你自己的,压力不要那么大。”
谢橘灯笑着点头,想了一下,问道:“老师,中考前几学校会给奖金?”
班主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本来以为谢橘灯知道至少会开心一阵,没想到会这么冷静……所以果然是怪胎所以有怪脾气吗?
“前三。”班主任如实说出来。
“哦,”谢橘灯眯起眼睛,笑靥如花,“谢谢老师。”
最后一天收拾东西,温瑞华送给了谢橘灯一张画,上面画着一个女生,背后长翅膀且光芒万丈。
“加油。”温瑞华和谢橘灯击掌。
“你也是。”谢橘灯说不出来什么感人肺腑的话,“好朋友,一辈子。”
“嗯,好朋友,一辈子。”
一年之前对这次考试有无数幻想,现在却处之坦然。谢橘灯心想那次考试,大概真的是对她的一次考验,让她明白不是什么事qíng都顺风顺水,偶尔来一次波折,惊涛骇làng,也不必太过于悲观,直接跳海把自己否定。
人的心要一次一次的磨练,才能慢慢变得坚硬起来,为之后的经历打下心理基础。以后再回忆的时候,心理想着从前的惊慌,发现有一点点可笑,更多的是觉得可爱,因为挺过去了。
但不挺过去,就永远看不到以后的风景。
那年的作文题目像是一个玩笑,题目很诡异,叫“消失的光年”。
光年是什么?
学过物理的都知道,光年是距离单位,光走过一年的距离,称为一光年。
所以这该怎么写?
考生们如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者有之,心中谩骂者有之,诅咒出卷者有之,然而再怎么,也没办法逃过这一劫。
谢橘灯审视了题目五分钟,听到了窗外的蝉嘶。
这一年的夏天很热,太阳毫不吝啬热量,燃烧着生命普照宇宙。
风从远方chuī来,却没有办法抚平心中的浮躁,汗滴从额头顺延而下,让头发也变得湿漉漉。
光年消失,距离消失,什么样的距离竟然有光年远?
这里采用的不是它本身的意思,而应该是一个代名词。
谢橘灯心里渐渐有了谱。
楷书经过了七年的练习,变得流畅而优美,占据作文空格的三分之二,整体看起来赏心悦目。
她写下了第一句话:
“到不了的是远方,回不去的是故乡。”
从一方游子意,到海峡两岸隔海相望;从少小离家老大回,到乡音无改鬓毛衰……
立意层层递增,由点到面,由表及里。
落在最后一句,成为全文点睛之笔:天地如逆旅,光yīn似过客,我亦是行人,眼中的星辰日月,都成为了消失的光年。
八百字,洋洋洒洒。
考完最后一门,学生要回一次学校,同学之间相互对答案,议论纷纷,几家欢喜几家愁,结果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从楼上开始往楼后扔书,并且发出了láng嚎。
“啊——”
“终于考完了——”
“向天再借五百年——”
“中考去死——”
教学楼的后面是死角,和一堵墙隔着两米多宽,此刻堪称书的回收站,各种各种英语卷子,政治历史都被扔了下去,天上飘下来雪花。
“谁再扔垃圾就罚去打扫卫生!”教导主任的声音气急败坏。
“哈哈哈——”放肆的笑声之后,发夹迅速的跑了。
教导主任一张圆脸笑的像绽放的jú/花,头顶有点秃,反she着阳光,看起来亮晶晶的,只见他拿出来一张手绢,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又折了折,放到了口袋里。
校园里除了热烈庆祝解放的毕业班,便只剩下老师和守门的保安,没人往cao场跑,太阳太毒了。
谢橘灯和温瑞华在天台上,角落里有一片yīn凉的地方,她和谢橘灯缩在一边,地上擦gān净,然后席地而坐。
“喏,给你。”温瑞华从书包里拿出一罐饮料,递给谢橘灯。
定睛一看,原来是啤酒。
“不怕主任抓你啊。”谢橘灯接过来,打趣温瑞华。
“来抓我啊,怕他啊。”温瑞华不屑,她晃了晃书包,咣当咣当响,看来拿的还不是一瓶两瓶,谢橘灯上手一拎,发现还挺重的,里面一本书也没有,除了考试用具,“你回来的时候买的?”
“嗯哪。”温瑞华拉开拉环,“砰”的一声,因为压qiáng骤然减小,泡沫迅速飞升,她急忙凑上去把沫沫给吞了,一嘴巴苦味。
谢橘灯倒不像她那么急,拉的时候开了个小口,等气差不多放完了,整个扯开,然后一口一口的喝。
“你不是第一次喝?”温瑞华惊异于谢橘灯动作的熟练。
“千杯不醉。”谢橘灯笑了,“来,gān杯。”
“gān杯!”温瑞华往前一碰,溅起一滴酒,洒在手背上,也顾不上。
炎炎夏日,一罐啤酒,透心凉,心飞扬。
“有把握么?”谢橘灯侧头问她。
“和你一个学校没问题。”温瑞华道,“不过以后不能一个班了,真可惜,没有你的食盒了。”
“去你的。”谢橘灯推了她一把,“合着我就一移动自助餐取餐处啊。”
温瑞华笑的东倒西歪。
☆、求婚
“不是还有个尖子班么?”谢橘灯把拉环捡起来扔到易拉罐里,然后放到身旁,“尖子班和实验班听说是相邻班级,到时候想找你还不容易?”
尖子班就是凑齐全市前五十组成的班级。
“嗯,希望吧。”温瑞华鼻子发出声音,她噘起嘴巴,想要把易拉罐的拉环拷住嘴巴,被谢橘灯一巴掌打掉。
谢橘灯怒道:“你想变成兔唇吗?”
温瑞华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好似离别的伤感提前上演,只能听见风吟。
“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谢橘灯叮嘱道。
“你也是。”
“别放弃努力,希望我们是一个大学。”谢橘灯又道。
“嗯,你也是。”
谢橘灯怒,“能不能换个说辞?!”
“我舍不得你啊!”温瑞华抱住谢橘灯,作嚎啕大哭状。
“行了行了,gān打雷不下雨。”
夕阳快落山了,校园也渐渐变得安静起来。
明天就有新的血液涌进此刻静寂的校园,他们也会面临中考,然后分离,有缘的会再见,无缘的大概从此就天各一方。
一个班级从毕业那天开始,大概就再也聚不齐了。
谢橘灯和温瑞华并肩下楼梯,在校园门口分离,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再见。”谢橘灯心里默默念了这两个字,没有转头,毫不犹豫的离开。
温瑞华亦是如此。
中考成绩出来,学校这一年的成绩红红火火,上线率再创新高,乐得校长合不拢嘴。
52书库推荐浏览: 乔牧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