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可以利用的东西完全利用上。”数学老师在铃声响起的时候说了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大道无形,重剑无锋。”
“下课——!”
谢橘灯还在思考数学老师留下的那三道题,以至于下课之后忘记去厕所,第三节课非常非常煎熬,是班主任的化学课。
班主任的课感觉起来就比较不温不火……唯一的感觉就是尿急。
跑cao,继续上课,吃饭,午睡,继续上课;吃饭,晚自习……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大家从兴致/勃/勃变成了百无聊赖,原来这就是高中生活,跟初中差不多。美女,还没见到;帅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跑cao前,女生们聊着各处听来的八卦:
“你听说没,顾淮是这一级的级糙喔。”A眼冒金星,“我初中面临一堆恐龙,你造有多恐怖吗……我好不容易熬了三年,特别害怕新班级也都是这样……听说学习越好的人长得越丑,我当时都绝望了,现在又充满了希望。”
“好像高二的都好羡慕我们的。”Bjian笑。
“那是,人长得帅,学习又好,家里肯定也有钱……”C八婆到别人的身世,“现实版高富帅哦,你说他有没有女朋友?”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D打消所有人的兴致,然后几人声音变低,装模作样的拿着单词本开始背。
叽叽喳喳叽里呱啦……
☆、启动
一般人背单词,从A开始,结局都是abandon……abandon之后大家开跑,实验班是最后一个班级,三个年级的路线不同,中间难免有段路重复,所以领跑的是体育老师,控制速度,省的撞车。
饥肠辘辘的上第四节课,大家都像中暑的小狗一样呼哧呼哧。
英语老师是个非常激昂澎湃的人,他滔滔不绝的讲英语,全英授课,谢橘灯感觉非常吃力,果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按照这个标准来说她英语一定不及格。
老师也没有按照书上的走,而是让学生背电影台词。
哦no……大家有气无力的看着PPT。
“我知道大家一定饿了,食堂在呼唤着大家!”英语老师手cha口袋,踱步下来,众人打起jīng神接受老师的检阅。
“没关系,大家可以上课吃巧克力!”英语老师像是男巫一样,从口袋里拿出德芙!
“人不能抵抗饥饿!”长得很像反派人物的英语老师露出jian诈的笑容,“我不会怪大家上课吃零食的,当然那些味道浓郁的零食就算了,还有不健康的东西大家最好少吃。”
他直起自己的背,“现在我选一个同学在五分钟内把这段台词背出来……奖品就是这块巧克力。我现在随机抽查学号,当然如果抽到男生不想自己吃,可以转手送给喜欢的女生。”他嘴角上扬,有个浅浅的梨涡,这梨涡让他飞机场般寸糙不生的头顶也显得可爱。
“青chūn的恋爱是非常美妙的。”他说完倏地一下转身,宛如穿着燕尾服般风度翩翩,伸出一根手指,“抽得早不如抽的巧……一号同学准备!”
本来心都被吊起来的同学们这下呼啦啦的又放下去,庆幸自己没有做实验的小白鼠。
顾淮自觉的站起来。
“make a self-introduction,in English。”
顾淮的英文非常的流利,配合着俊逸的外表,连同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让他整个人变成了移动的发光体。
睫毛怪不愧为睫毛怪……
英语老师虽然xing别男,但显然是个非常热衷于làng漫的人,他选取的台词,是《flipped》里布莱斯的祖父与朱莉·贝克尔谈的一段话: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some in satin,some in gloss,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nidescent,and when you do,nothing will even compane。(有些人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是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绚丽的人,她让你觉得你以前遇到过的所有人都只是浮云。)
一分钟内将这段话流利的背诵出来,忘记的部分用自己的意思表述出来便可以。
顾淮在五十九秒的时候准备好,他开口的前一秒,谢橘灯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将他的话录了进去。
夏蝉还在做最后的嘶鸣,教室外的柳树也摇曳着枝条。阳光斜斜she入,光影斑驳,将睫毛怪的眼睑印出一片yīn影,让他的瞳孔看起来更为幽深。他并没有拉紧全身的神经,而是十分放松的姿态,放松的好像只是随意的与人说话。
他本身好像阳光,让人感觉,懒洋洋的,舒展身体,浑身的骨头都在哔哔啵啵的发出响声。谢橘灯临近窗户,更能体会到这种感觉,她眯起眼睛,在阳光中渐渐融化……融化……像一滩糖水一样黏在桌子上。
这种奇妙的状态终于在顾淮话音落下之后解除,谢橘灯这滩糖水终于又重塑真身。她悄悄把录音关掉,不小心还点到了删除,吓得差点摔地上。
什么?文老师不让拿手机?
老师说什么你做什么啊,老师让你跳崖你跳不跳?
老师还不让早恋呢……
她命名录音:“睫毛怪00”。
这些动作都放在桌面下进行,她靠近窗户,所以左手动的时候,没有人看到她这个动作,因为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顾淮常老师身上。
给一个人取特别的外号,这个外号在她心里藏着,就好像对这个人拥有了命名权——哪怕只是在自己的世界中,她也乐于做这样一个世界的国王,她的臣民是她自己,她是自己的王。
顾淮说话太温柔,没有抑扬顿挫,而是平静、绵长的,以至于最后一句近乎表白,所有女生都沉浸在其中。
恨不得余音不绝,绕梁三日。
假装那是对我说的吧,谢橘灯心想。
顾淮的余光瞥见了谢橘灯,最后一个单词忽然卡了一下。
常老师狡黠一笑,夸了他一句,然后将巧克力放在了他的桌子上,问他:“是想到了要送的人吗?”
顾淮微微一笑,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将巧克力收到了口袋里。
他没有做其他动作,让想要看好戏的其他人感叹不已。大家需要提神的事qíng发生,比如表白,比如八卦,比如谁喜欢谁——在高中这些消息足以惊爆全场,让这平淡到近乎无聊的生活看起来有了一点彩色,而这种彩色,才足以装饰青chūn。
青涩苹果成熟的时候,需要叶绿素、胡萝卜素、花青素以及huáng酮素促进其上色,而青chūn消逝走入成年,需要暗恋的压抑和甜蜜、学业的压力和奋进、抵抗诱惑的自制力以及……不同的人来去、相遇以及告别,然后共同完成这一首命运jiāo响曲的演奏。
大家很想知道级糙、或者成为校糙同学到底会糙落谁家,于是这一天放学之后很多人去买了德芙同款巧克力,假装自己是另一半……
这当然不会发生,不然被老师问出来就没完没了了。
毕竟高一还是能把学生拆开的,到了高三老师才没办法,怕影响学生成绩——而且会要求同学成绩保持在原来的水平。
这都是后话。
放学之后大家像野狗一样奔到了食堂,实验中学的食堂简直是全国高中食堂的典范,代表,翘楚……无数荣誉长了翅膀一样飞到它的头上,惠及了三千余名学生和几百个教职工。
这天晚上谢橘灯又晚走了一些时间。
教室里还有几个人,其中也包括顾淮。谢橘灯看着钟表走到了四十五,起身收拾东西,出门。
顾淮在她出去一分钟后直接拿起自己的包,拎包就走。
剩下的人看了他一眼。
顾淮决定随心所yù。
谢橘灯在楼下的台阶边站着,顾淮出来的时候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上笑。
顾淮挑了挑眉,“等谁?”
谢橘灯低头踢了石子一脚,“你说呢?”
顾淮笑意扩散,“走吧。”
两人并没有选择平常走的那条路,而是走了另一条路——更为开阔,有路灯,但同班同学不会选择走那边,同时也不会看到。
更重要的是那条路更远一些。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来?”顾淮有些好奇的问谢橘灯。事实上在十点半的铃声响了之后他就想走,但谢橘灯没有动,所以他也没有动。这种感觉不知道因何而起,但心底深处确实这样呼唤。
顺其自然,他在做人方面向来欣赏道家风范。
“你没走,我就先离开。等到十点五十五,你如果再不出来,我就离开。”谢橘灯顺手拔了一根长得有点长的糙,无意识的缠在手指上,“这样肯定能等到你,以前有个猎人,就是这么抓到兔子的。”
“我知道,这个故事叫守株待兔。”顾淮觉得两人的话真的好没有营养啊,但还是很想说下去,因为他们总不至于真的谈星星说月亮聊诗词歌赋吧……那样会更傻。
他忽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他还和谢橘灯聊西门chuī雪,没想到越活越倒退了。
顾淮一心二用,所以冒出一句很傻的话:“那个猎人……不是最后饿死了么?”
谢橘灯:“……”
她简直不知道接什么话下去了,只能把食指cha到牛仔裤的口袋里,“你说的……很对,你真聪明。”
顾淮:“……”这下轮到他说不出话来了。毕竟在某些场合,某些激素会屏蔽智商和qíng商的。
“对了,你吃巧克力么?”顾淮从书包里把巧克力拿出来,本来要递给谢橘灯,结果谢橘灯要伸手的时候顾淮把手缩回去了。
谢橘灯:“……”
“我也饿了。”顾淮理所当然道,“这样,你一块,我一块。”
他说着把巧克力掰断,然后伸手凑近谢橘灯的嘴巴,给她吃。
谢橘灯脸都要烧起来了。
“为什么是我?”她问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顾淮装作若无其事道,“大概我们认识太久……吧,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谢橘灯咬起那块巧克力,甜中带苦,苦中带甜,最后一路从嘴里甜到心肺。她白天好不容易从一滩糖水重塑真身,这时候又和巧克力一起化成了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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