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戏_唐七公子【完结+番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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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几乎是木愣着从他手里接过茶碗,接过来之后赶紧放在茶案上,生怕让他看出我手在抖。我说:“除了第四点,第四点什么来着?”

  他平静地说:“爱你。”

  日光照进窗户,落在花梨木的茶案上,落在青瓷茶碗上,落在聂亦挽起的袖子上,宽阔的肩膀上,落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睛是漆黑的颜色,像是去年生日时我妈送我的黑宝石,有冷色的光,安静又漂亮。他坐在那个地方,和这古意盎然的茶室浑然一体,在我看来,他自身就是一件艺术品。

  这件艺术品五秒之前跟我求婚来着。

  我静了好一会儿才从一种làng漫的qíng绪里自拔出来。

  我喝了口茶,跟他说:“聂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xing取向之类的问题?或者你其实有一个深爱的女xing,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但你家里人又bī你结婚,你不得已要找一个代替品?”

  聂亦看了我好半天,良久才道:“我没有那些问题。”

  我正松一口气,他突然道:“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内啡肽、苯基乙胺、脑下垂体后叶激素,我认为爱qíng由这些东西组成,没什么意义。”他握着茶碗摇了摇。“但婚姻是一种契约关系,彼此都有义务和责任,我没法儿给的是需要爱的婚姻,其他的所有义务和责任我都能尽到,而你想象中的婚姻也不是非爱不可,给你钱买潜水器你就会觉得幸福,我认为我们很合适。”

  我有一瞬间被他关于爱qíng的论点震惊到,但转念一想科学家看这个世界是和我们普通人不太一样,要不怎么是科学家。对方可是聂亦,被军事级安保系统供在珠穆朗玛峰的高岭之花,邀我假结婚,我简直撞了大运。

  我说:“假结婚现在其实也很……”流行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聂亦打断。他皱眉:“假结婚?不,我们会有小孩儿,通过试管培育。我知道你需要一点儿时间来考虑。”

  我试想了一下我竟然可能会和聂亦有小孩儿,心里的那朵花一瞬间盛开得更为巨大,就快要膨胀开来。聂亦不懂爱qíng,一定不知道我看他的目光是怎样的,我从前也不懂,但这真是一件无师自通的事,就像我妈所说的那样,只要你心中盛开了一朵花。

  我问聂亦:“你真的会给我买潜水器?”

  他点头:“真的。”

  我说:“好啊。”

  他愣了:“你说什么?”

  我欣然说:“好啊,我们结婚。我叫聂非非,你不用再叫我聂小姐。”

  他搁下茶碗,探究地看了我两秒,道:“为你好,你再考虑两天回答我也没关系。”

  我生怕他变卦,赶紧说:“不用再考虑了,你看我这淡定的表qíng像是一时冲动吗?潜水器就是我人生的究极奥义,你给我买潜水器,我跟你结婚,我觉着挺公平挺和谐的,赶紧跟你父母报告这个好消息吧,你奶奶不是还等着?我也得回家和我妈说一声。”

  他说:“你母亲好像不太喜欢我。”

  我听出来他的潜台词。

  我眯着眼睛看他,这个角度真好,如果这么来拍一张照片,一定比我电脑桌面上那张好看。我跟他说:“所以聂亦,你不能和我妈说你是因为我喜欢钱才想和我结婚,你必须跟我妈说你对我一见钟qíng,她是个诗人。”

  离开香居塔的那一刻,我回头隔着两层珠帘看仍坐在那儿等秘书的聂亦。他喝茶,还收集茶器,花梨木茶案上的茶具大多是古董拍卖品,我在拍卖行寄给我爸的拍品杂志上看到过。他原来对这个感兴趣。我牢牢记在心里。

  聂亦真倒霉,怎么就找上我了,他一定不知道我对他的企图心。

  我希望我的婚姻里能有很多很多爱,最好是两个人的爱,如果聂亦不能给,我就多爱他一点儿,反正我感qíng特丰富,我也不觉得爱qíng是激素。

  那是2017年5月22日,我和聂亦就是这样开始的。

  回到市区给康素萝电话,她还在美容院,我开车过去找她,和她讲述了这番奇遇。

  康素萝裹着毛巾泡在药浴盆子里和我说:“非非,这的确是一番奇遇,堪比爱丽丝梦游仙境,不过聂亦他既然在S市,家里又是开公司的,那和你们家有jiāo集是很正常的事,你要见他一面应该也不是特别困难,他相亲相上你这也在逻辑可接受的范围内,怎么你以前说起他,活像他是住在冥王星上似的?”

  我说可说呢,其实回头想想我们的确是一个世界的对吧?我以前怎么老觉着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呢?

  康素萝捂着脑袋说:“你别在我跟前晃了,我头晕,还有,离你见他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你怎么还这么激动呢?”

  我说:“我、没、激、动。”

  她说:“你看你说话声音都在抖。”

  我说:“我、没、抖。”

  康素萝懒得理我,叫来美容师,请她给我拿个iPad玩儿,好让我冷静一下。趁我开网页的空当她琢磨着说:“非非,但这婚姻还是不正常啊,没有爱qíng做基础,这婚姻得多危险?你又不是真爱钱。”

  我埋头浏览网页,说:“你不能这么看这个问题,你想想,我要嫁的是男神啊,男神不爱我这不挺正常?但男神愿意给我钱花,男神还愿意拿他的基因出来跟我生个小宝贝。”我回味了半天,在那儿美得不行,跟康素萝感叹:“你说我这是什么运气?”

  康素萝不太想理我地打算转移个话题,她探头过来:“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全神贯注……妈的你居然都在看婴幼儿衣服了?”

  我说:“你看,这个企鹅宝宝装是不是可爱得不行?”

  我妈对我和聂亦下午喝的那顿茶根本提不起兴趣问,我从小到大都听话,她可能觉得我已经照她的建议婉拒了,没什么问的必要。她正坐在客厅里cha花,我走过去跟她说:“妈,聂家儿子的确对我表示了垂青,你真是料事如神。”

  我妈眼皮也没抬,执着地说:“你穿的可是一条土huáng色连衣裙,就这样还能看上你,说明他的衣着品位很不怎么样,这就更不能要。”我回忆了下聂亦的衣着品位,觉得简直不能更好,顿时放心。

  我声qíng并茂地跟我妈说:“我昨晚是没见到他,我今天在香居塔看到他的时候,瞬间觉得遇见了生命中的达西、罗密欧、白瑞德、贾宝玉,我对聂亦是一见钟qíng啊妈!”

  我妈手上的剪刀“啪”一声就掉在了茶几上。

  我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妈,说:“聂亦他跟我求婚了,我没婉拒,我答应了他。”

  我妈说:“闺女,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

  我决绝地说:“不考虑了,我觉得不嫁给他我简直会死。”

  我妈沉默了半天,说:“这样,你让聂亦什么时候来见见我们。”

  我说:“好。”

  我心想打铁趁热,是不是给聂亦发个短信,看明天约个饭局让他和我爸妈聊聊。走出客厅掏出手机,才想起今天根本就忘了问他要电话号码。在给我妈的设定里我和聂亦彼此一见钟qíng,虽然只见了一面但已爱得难舍难分,我再折转回去问她要聂亦的电话号码这显然不太合适。一瞬间我的冷汗就上来了,打电话给114显然查不到聂亦的手机,我琢磨着是不是明天亲自去一趟聂亦他们公司。

  05.

  建立法兰西第一帝国的拿破仑·波拿巴老师曾说:“伟大的统帅应该每日自问数次,如果面前或左右出现敌人该怎么办?他若不知所措,就是不称职的。”这又是一句告诉了我们正确心态但没告诉我们正确方法的名人名言。

  那天早上我正开车,康素萝给我电话,问了我一个类似问题,她说:“非非,要是现在一堆人扑上来想阻挠你和聂亦的婚事,你要怎么办?你会不会怀疑自我?你会不会不知所措?”

  我问康素萝:“我爹妈和聂亦他爹妈在不在你说的这一堆人里头?”

  康素萝说:“不,亲人不算在里面,但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看的日本漫画《一吻定qíng》?女主角琴子和男主角直树结婚之后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你还记得在他们度蜜月期间试图勾引直树的麻子吗?就是那个嘴角有颗媒婆痣的麻子?”

  我想了半天,说:“人叫麻里,不叫麻子。”

  康素萝说:“我怎么记得就叫麻子?日本女的不百分之九十九都叫什么什么子吗?就跟俄国男的百分之九十九都叫什么什么斯基一样?不对啊,兔斯基它名字里也有斯基啊,它算是个俄国兔子吗?”

  我说:“不是,兔斯基它是个中国兔子,康素萝你说重点。”

  康素萝说:“哦,我就是想问一下,你要怎么对付出现在聂亦身边的麻子们,你要怎么跟她们斗智斗勇?”

  我说:“康素萝,我空手道二段,前年忘了去考才没升上三段,我这儿没斗智斗勇,只有一拳打死。”说完利落地下车“啪”一声关了车门。

  康素萝松了一口气说:“你有这个心态我就放心了,你已经到清湖了吗?开车开得还挺快嘛。”

  我说:“清湖?”

  她说:“你不是去聂亦公司找他要手机号吗?我昨晚打听了下,聂氏的科研核心是清湖药物研究院,聂亦是现任院长,药研院在清湖开发区,聂亦肯定也是在开发区那边上班啊。”她顿了三秒。“等等,你该不会直接把车开去聂氏总部了吧?哈哈哈,你不会那么二百五吧,哈哈哈。”

  我把墨镜拉下来一点儿,目视面前高耸入云的聂氏总部大楼,冷峻地说:“开玩笑,我能不知道聂亦是在清湖上班?我能查都不查一下就直接把车开去聂氏总部?我能那么二百五?”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冷峻地拉开车门重新坐了进去,掉转车头带着想死的心qíng开进了早晨八点半的堵车长流之中。

  我从市中心出发,在早上八点半的堵车高峰时段勇敢地顺流而行,到中午十一点,终于开到了清湖药物研究院。十一点一刻,我坐在聂亦办公室外的候客室喝茶,旁边还有个美女作陪。

  两分钟前秘书室的一个小女孩领我进候客室时挺俏皮地问我:“聂小姐真是我们聂院的朋友呀?”

  我说:“怎么,你们聂院没多少朋友在上班时间来看他?”

  她边推候客室的门边悄悄说:“男xing朋友本来就很少了,女xing朋友基本上没有哇。我们聂院就是太酷,院里新进的小姑娘看见他都不敢大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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