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深转过头,眉头紧锁,道:你也知道她是早产儿?
袁和东愕然,他不知道许知敏是早产儿的事。不过,他给许知敏诊断过许多次脉,先天不足的推论是他从脉理上考量得出的。
许知敏这时兴冲冲地拿着体温计回来了,一开门,见他们两人都表qíngyīn郁。想起他们之间的几次争执,她不禁忐忑不安。
那个……先量个体温吧。许知敏努力缓和着屋内的气氛,将体温计递给墨深。墨深不接,道:我没发烧,不用了。
她皱着眉头,把体温计塞进他的手里,正言道: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听话的病人了。
她此话一出,墨深和袁和东吃惊地瞅向她,继而不约而同地放声笑了起来。
之后的日子里,许知敏每当忆起那晚他们两人夸张的笑声,就又羞又恼。聪明的她,怎会不知他们笑她什么,还不是笑她自己生病的时候一样是不听话的。
幸好,他不是真的病了,不然她会很心疼的。她用手扶着胸口,里面似是在为他昨晚的劳累而隐隐作痛,随后手摸到了唇,唇上还残留着激qíng的甜蜜,舔起来暖洋洋的。她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对于自己昨夜的主动感到自信和自豪。
玲玲到更衣室喊她:许知敏,护士长喊你去主任办公室。
今天的jiāo班会早早结束,昨晚做那台介入手术的相关人员全部集中到了内科主任办公室里,外科内科五名主任、江户士长以及王晓静 都到场了。
之前,几位教授已就介入手术中病人突发状况的问题争论了半天。可是医学上的问题,尤其是这种从未发生过的特殊案例,是无法找到完美的科学解释的。而且造影时发现病人是三支病变,一般是在介入手术后在做搭桥的。如今提前进行了外科手术,病人和家属的意见不大,也接受了院方是特殊案例的解释。因此,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教授的面子挂不住,总的找个替罪羊。
张亦悦这时清咳两声,cha言道:主任,其实经我们后来检查,是护士拿错了支架。同样是luǒ支架,可我们和王教授用的东西分属于两个不同的公司。这名护士刚进入介入室不久,不知道cao作医生的习惯。
许知敏暗叹,王晓静果然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可千千万万不能拿错牌子!看着对面林玉琴的头越垂越低,许知敏也不好受,毕竟是同学一场。
虽说病人三支病变是可以考虑搭桥的,可是提前动手术,教授面子上是过不去的,总得找个替罪羊吧。张亦悦的意见为辛教授找到了完美的台阶,责任于是全推卸到了护理组。江户士长脸黑着,王晓静依然是一脸的漠然,看不出真实的想法。本来会议到此该告于一段落了,张亦悦忽然又说:主任,在这一次的突发事件中,我们有另外一名同事表现极佳,应该给于嘉奖。她不仅第一时间参与了介入室的抢救,并且在外科人手不足的qíng况下,请缨继续上台协助外科手术。
许知敏诧异地听着,一点儿也不为此感到高兴。张亦悦的这段话,不是在为她争取褒奖,恰恰相反,是在明知她与林玉琴是同班同学的qíng形下将她推入了不仁不义的火坑。几位主任接连对张亦悦的提议表示赞同。
江户士长在会议结束后立即跟林玉琴单独谈话。林玉琴双目红肿,跟着护士长走了。萧红自身难保,不敢理睬林玉琴求助的眼神。当林玉琴痛恨的目光投she到许知敏身上时,许知敏只觉得那目光犹如一把冰寒刺骨的刀。
张亦悦走到许知敏的身边,看了看她左脚上的绷带,低声道:我知道,她是有意地烫伤了你的脚。
许知敏两眼瞪住他,她至今尚未见过像他这样无耻的人。或许别人不知qíng,她需许知敏可是一早就注意到了,林玉琴和张亦悦两人手机上吊着的坠子分明是一对qíng侣链。
张亦悦一副事不关己的高姿态,悠闲地走到桌边开始翻文件。许知敏胸中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就差没狠狠地给他一巴掌了。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来,适时地安抚住她想扬起的手臂,许知敏平息了一下怒气,转头见是王晓静。
王晓静不卑不亢地对张亦悦说:张医师,有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们组的那种luǒ支架在我们仓库已于昨天断货了,公司称最快能送来也是明天。
这个信息无疑推翻了自己在会上的论点,张亦悦脸色一变,高声质问:那我怎么不知道?
王晓静习惯地低头搓着指上的胶布痕,道:这个我昨天一早已经与辛教授沟通过了。辛教授当时说没关系,只要这两天不安排用luǒ支架或者先用王教授那组的。可你知道,辛教授年纪大了,未免有点儿健忘。我在会上也不好明说,当然,私下与刘主任是需要协调一下的……她这是威胁他吗?顿时,张亦悦哪里还有刚才旁若无人的神采。他深知王晓静是不会说谎的,但不明白的是为何她会为她的死对头萧红与林玉琴说话。更令他惊讶的是,许知敏紧跟着王晓静未完得话补充道:王老师走了后是将仓库的钥匙jiāo给了我,没有公司进货,也没有人取过luǒ支架,除了林玉琴。
许知敏这话堵死了其余的可能xing。张亦悦啪地甩下文件夹,yīn森森地看了看这两个并肩而立的女人,道:可以了,我知道了
许知敏和王小静见张亦悦气愤地离去,相视而笑。世上的女人有许多种,其中有这样一种女人,那就是永远的女xing主义者,她们会站在女xing的立场上维护女xing,这是张亦悦这类喜欢玩弄女人qíng感的男人所无法理解的。
这或许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然而第二天林玉琴仍是被调走了。护理组乌云笼罩,人人自顾不暇。可见,江户士长是丝毫瑕疵都不能容许的人。相比较而言,王晓静表面苛刻点儿,可在关键时刻更懂得如何做人。
其实为这件事,许知敏看在与林玉琴老同学一场的份上,曾私底下找到了墨深。墨深没待她开口,先说了一句:我听到张亦悦的话了。也就是说,他知道是谁泼了她开水了。许知敏深知他的脾xing,看到他闭紧的嘴,知道说什么话都没用了
许知敏的心qíng因这件事跌倒了低谷。这种眼睁睁看着失败者下场的无力感,不关乎胜败,却更让人沮丧。寒冬一日日bī近,每天上班的路上枯枝簌簌地往下掉,落在行人的肩头背上后再次随风飘落,满街的灰huáng使得低沉的天空显得落寞和冷清。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这寒流肆nüè的日子,竟有人将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弃在了当街的电线杆下。
小猫只有巴掌大,在纸箱的破布条中缩成一团,像一个huáng色的小毛球。许知敏想都没想,就把嗷嗷待哺的小猫往怀里一踹,心疼得好像它是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一样抱回了家。方秀梅取笑她,为了小毛球,有葛朗台美称的许知敏把不舍的吃的、不舍的穿的、不舍的用的统统贡献了出来。这话不假,她们都是刚刚毕业的,一个月的工资加奖金在两千元左右,这个数目对于在大城市生活得人,属于中下阶层了。房租、水电费、电话费等等累计起来,使得她们经常手头拮据,生活压力非常大。许知敏舍不得小猫受苦,去超市挑最好的幼儿猫粮,小小的一袋的价钱足够她吃好几天的饭,当真是猫吃的比主人还好。
许知敏本人无所谓,省吃俭用习以为常了。人嘛,图的就是一个开心。看小猫咪开心,她也高兴。如此,与方秀梅调侃之间,小毛球成了小猫的名字。
小毛球落户十余天之后,渐渐有了生气。它最爱做的事就是缠着主人:许知敏站着,它闭起眼卧在她的两脚边:许知敏走着,它摇着尾巴跟在她后面转:许知敏睡觉,它钻入她的被子里体贴地为主人暖脚:许知敏要出门了,它用两个小虎牙紧紧扯住她的裤脚不放。
一天,小毛球浑身的毛发竖立着,着实可怜,可它绝对是不能被带进医院的。许知敏一咬牙,狠心地把它拎开,一路跑下楼梯,身后传来的小猫哀号声惹人落泪。
今天王晓静恰好外出办事了,许知敏应墨涵的邀请一起吃午饭。职工餐厅角落里的一张可坐八人的长条方台边,除了墨家兄弟和她,少不了墨深的一群狐朋狗友。最出人意料的是,袁和东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许知敏嘴里嚼着米粒,脑子里想着小毛球。她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墨深他们在聊什么。有人叫了她三遍她毫无觉察,墨深不得不拿筷子敲了她的餐盘,她终于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全桌的人都吃完了饭,就你的饭菜动也没动。墨深说。
许知敏委实挂念小毛球,咽不下任何东西,抽了抽鼻子,道:我吃不下。见她gān脆放下了筷子,众人不禁都很好奇。
是不是不舒服啊?杨森问。
许知敏摇头:不是的,只是……说自己是因为担心一只小猫而胃口不佳,会不会被这群男人嘲笑?<
只是什么?其他人接连问,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穷追不舍。
许知敏豁出去了,道:我养了一只猫叫小毛球,它早上缠住我不放,我担心它,所以吃不下饭。各位大医生,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一阵沉默之后,杨森率先不给她留面子,开怀大笑。郭烨南则摇头晃脑道:女人啊,女人啊……
许知敏马上联想到张亦悦那张欠扁的嘴脸,横眉道;女人怎么了?!
郭烨南赶紧高举双手投降,我们是女xing主义拥护者!
墨深知道她是因为林玉琴的事一直郁闷,正好他们也有了计划,于是对她说:今天拉你出来其实是想跟你谈点儿事,你觉得王晓静这人怎么样?
许知敏从这话里,明白了他们应是对王晓静有了一番定论,反问道:你们觉得呢?
她在上次事件中的表现令我们刮目相看,你与她处的如何?
许知敏觉得他们说到点子上了,抬眼,看见袁和东沉默着,心想他们这次能将袁和东拉到同一条阵线上,也是费尽了心机。
尤其是郭烨南,未解决王教授反感中医的问题,屡次挑战,最后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
这要说到一个月前,王教授的一个侄子得了莫名奇妙的偏头疼,找了著名的神经外科专家,做了X光、CT、MR等一系列检查,也没能查出病因,又不好说没病,西药吃了也没见效,他的侄子生不如死。
郭烨南趁机建议他弄几副中药试试。本着试试也没关系,死马当做活马医,王教授同意了让袁和东去试。
袁和东本着平常心,辩证施治,几贴方子下去,辅以针灸、耳xué疗法帮助病人改着睡眠qíng况,没想到这一套独特的疗法竟然效果显著。
王教授亲眼目睹了,方大叹祖国的医学神奇无比。王教授对中医有了兴趣之后,对 袁和东的相关临chuáng研究表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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