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长大后,到了江晴五岁左右时,妈妈要我待在家里陪着妹妹。
于是,在陆嘉维要带我出去玩儿的时候,江晴总是扁着嘴拉着我的衣角不要我去。
这个时侯,陆嘉维就会笑着掏出一盒火柴,温柔地对江晴说,知道这是什么吗?对,这是火柴,所以你要对姐姐跑出去玩这件事保密哦。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点燃哦。
陆嘉维微笑着晃了晃火柴盒,江晴吓得含泪松开了我的衣角。
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陆嘉维都会带着一盒火柴来找我出去玩,掏鸟蛋,粘知了,买红薯,钻桥dòng,或者是和邻居小孩一起玩官兵抢公主的游戏。
我度过了一个多姿多彩的童年,与此相对的,江晴的童年就如同水墨画一般,只剩一片惨淡的黑白了。
每每想起往事我都会很自责,但是显然,本是同根生的妹妹把这笔帐全算到了陆嘉维头上,他们二人的关系也越见僵化。
直到江晴上了小学二年级,她用一张半是汉字半是拼音的切结书宣布她和陆嘉维的亲戚关系终结。
对妹妹满怀愧疚的我犹豫再三,决定这次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也就是在那时,我投靠了表姐佳宁,与表哥陆嘉维疏远开来。
谁知不到半年,因为八号少年的事,佳宁不再带我玩儿了。
这时表哥重又出现了,带着一盒酒心巧克力重新修建了我们往日的深厚的革命qíng谊。
我与陆嘉维和好了,江晴和他却依然陷入死局。
或许真是因为早年打下的基础不好,又或许是陆嘉维比江晴大了差不多八岁,那样大的代沟造成了如今他们这样不冷不热的局面。
说起来,陆嘉维也是个色相极好的小白脸,而江晴之所以对小白脸完全不感冒反而对肌ròu男如此热衷,或许就是小时候对陆嘉维的排斥形成的潜意识。
手机响起来,姨妈接了个电话,说是表哥已经到了家放了行李正赶过来。
姨妈走不开,于是我主动请缨到门口去接应他。
我对秦科说,从小表哥就带着我,对我特别好。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层出不穷,我有的佳宁都不一定有。姨妈也说,和佳宁比起来,表哥和我更像是亲兄妹。
秦科笑着说,表兄妹感qíng这样好的确实少见。
我一边点着头说着“就是就是”一边兴奋地朝街口张望。
正望着,远处一出租车停下,一穿着米色上衣的年轻男子从车内下来。
我登时眼睛一亮,如同一只大鸟一般滑翔着就扑了过去。
陆嘉维看着向他奔去的我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微笑着接住了我。
我仰着头看他说,陆嘉维,两年没见了哪。
他用胳膊抬了抬我的手臂点头,唔,你的体重又上了一个数量级。
我掐了他一下,笑着拉着他往酒店走,看着秦科高兴地对他说,跟你说跟你说,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走到秦科边上,我一手挽着陆嘉维一手拉着秦科,对陆嘉维笑道,嘿嘿,这个小美人啊是我的老公,秦科。
秦科就着我的手顺势一带,轻轻搂过我对陆嘉维笑道,表哥好。
陆嘉维也笑,恩,你就是秦科啊。
我奇怪道,你知道他吗?
陆嘉维看着我,上次回来时,叶帆告诉我你有个男朋友叫秦科。
我还准备问什么,陆嘉维指了指里面说,再不过去,我妈估计就要发飙了。
我挽着秦科的手和表哥一起走了酒楼。
陆嘉维一走进去,自是一片喧哗,都说是陆家的儿女个个都有出息。
笑笑闹闹,到了快开席的时候。
陆嘉维在他和姨妈之间空出右边的一个位置,拍了拍对我笑道,雯雯,坐这里。
姨妈笑骂,你这孩子别添乱,这样子小雯男朋友坐哪?
陆嘉维微笑这看着秦科,不好意思,都忘了这一层了。
秦科也笑得和煦说道,没关系,雯雯说了,她和表哥的关系很好。
说完,他转过头朝我笑道,对吧,雯雯?
秦科平时都是对我直呼全名,这样的一声“雯雯”让我惊出一层疙瘩。
江晴招着手指指她旁边对我们说,姐,姐夫,坐这里。
陆嘉维看着江晴,笑得眼睛弯弯地说道,上次回来没见到小晴,两年没见,果然女大十八变,居然变漂亮了啊。
江晴皮笑ròu不笑道,那当然是比不上我们的表哥啊,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难辨雌雄啊。
陆嘉维笑得越发灿烂了。
长辈只当他们是感qíng好耍耍嘴皮并不在意。
我还是坐到了陆嘉维的左边,拉着秦科坐到我另一边,我对江晴抱歉地说道,兄妹如手足,姐妹如衣服。
江晴瞟了陆嘉维一眼,靠倒在刚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的我娘身上哭声道,妈啊,你给我怎么生出这样的姐姐啊。
她老人家也是一门心思把眼光放在陆嘉维身上,果断地把江晴的脑袋顺手一推,把她推到旁边杨阳怀里。
然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笑道,诶,我发现秦科和嘉维挺像的嘛。
我朝两边看了看,还真是,俩小白脸哪。
陆嘉维拾起前面的一颗巧克力,剥开递给我笑道,雯雯六岁时就到处嚷着,以后要找一个像哥哥一样的丈夫,那时我和佳宁还笑她傻。
秦科伸手把我手里的巧克力截下,重新又包好对陆嘉维笑道,她最近蛀牙得厉害,前几天牙疼的时候还赖在我身边不停打滚呢,所以这甜食要戒几天。
陆嘉维笑着点点头,把巧克力放进了自己嘴里。
正午时分,准时开席。
司仪站在台上高声吟道,有请新娘新郎。
佳宁和许彻款款走上前台。
司仪拿着话筒,顺应民qíng,来了一个“夫妻一百问”,是谁先追的谁啊,第一次约会在哪里啦,第一次牵手在哪里啦,等等的这些问题。
笑完闹完,许彻单膝跪地,两人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台下一片掌声。
看到这一幕,我qíng不自禁把头靠在秦科肩上,他看着台上鼓着掌轻声问道,羡慕吗?
我点点头,他转过来对我眨眼笑道,我也羡慕,所以真想现在就把你娶回来。
下了台,佳宁和许彻换了身唐装,走到席间开始依次进酒。
陆嘉维用勺舀了一勺虾放进我碗里,我回报给他一粒八宝丸子。
然后回过头,我将盛虾子的碗笑眯眯地推给秦科。
秦科看着我说,剥一个,等下就亲两下。
我想了想说,剥一个亲一下。
秦科点头说“成jiāo”,开始着手剥虾。
虾和蟹一向都是我的最爱,只不过和秦科在一起后就养成了这个富贵病,再也懒得自己动手了。
在座的一个小堂弟问陆嘉维这次有没有给他从国外带礼物回来。
陆嘉维笑道,我在那儿看到一个汽车模型不错,估计是你喜欢的那一款,就给你带回来了。
小堂弟高兴得“Yeah”了一声。
我赶忙问,那我呢那我呢,有什么礼物?
他笑道,当然是一盒酒心巧克力。
我很狗腿地夹了一块儿锡纸排骨,亲手剥开锡纸,将排骨递到他碗里。
他很受用地笑着点了点头。
陆嘉维咬了一口排骨咽下,说道,本来我还想给你带个东西回来的。
我激动地问,是啥?是啥东西?
他拿纸巾擦了擦嘴笑,就是你上次邮件里提到的“蟑螂装”啊。
我哽了一下。
他继续说道,但是那家店里的蟑螂装尺码和你的不合,所以我就没有买。不过,你要蟑螂装做什么,学校里要演话剧吗?
秦科在旁边轻笑了一下,我看向他。他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就想起了家里那个有着同样功效的蟑螂面具,那个后来撩拨了一场又一场大火的蟑螂面具。
我赶紧回过头,脸都红了,平息了一下才想起看看周围。
陆嘉维正微笑着和姨妈说着什么,其他人也没注意。
那么多的桌席,佳宁和许彻全场进酒进了一遍,再转回来的时候,佳宁就已经醉了。
她有些晃得走到姨妈旁边,抱着她说,妈,以后我就是泼出去的水了,我……我好舍不得你啊。
这边姨妈刚刚平息的qíng绪又被惹了出来,gān掉的眼角又湿润起来。
佳宁却又松开了她转过去拍陆嘉维的肩膀大声道,臭小子,别以为八千块钱的礼金就够了,你妹妹我至少得八万!
说完又转过来看着秦科和杨阳笑道,你们俩以后可要对我两个妹妹好点,要是敢欺负他们,我要阿彻削了你们。
许彻扶着她对姨妈说,妈,她喝得有点多,我扶她过去休息一下。
姨妈站起来想去帮忙,许彻又笑着说,妈,您坐着吧,我来就行了。
一场宴席持续了很长时间。
吃完酒,一伙人又拥到他们新家去闹新房。
许彻以“大家都是文明人”为由,要大家保持冷静。一大批闹事分子以“我们都是半shòu人”为由,坚持赖着要闹。
于是许彻的铁哥们齐齐出动,一场对攻战开始,那场面在极其混乱中竟透着壮观。
我和秦科颇为开心地看着这个热闹,只不过江晴就不能这么闲适了,因为被轰的那些闹事分子中的小分队队长就是杨阳。
陆嘉维拍了拍我说,你过来一下。
我点了点头,随着他挤出了人群走出门口。
我笑嘻嘻地说,这场面太牛了,以后我和秦科结婚绝对要严加防范这个场面。
陆嘉维站定,双手cha兜看着我说,雯雯,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我继续笑嘻嘻,那你要告诉我是什么事儿,要是你说我结婚不给礼金那可不行。
他说,不管是什么事,这都是为你好。
陆嘉维的口气有些严肃,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轻叹了口气,看向我坚定地开口道,你要跟秦科分手。
我彻底呆掉了,陆嘉维的那句话在大脑里转了又转,却转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合上张开着的嘴又张开,可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陆嘉维缓缓移动目光,看向我身后。
紧接着我腰上一紧,靠向一个温热的胸膛,耳边却是秦科清冷的声音,表哥这是在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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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维望向秦科,口气已是不再客气,他说,你既然也来了,那我就gān脆跟你说明,我希望你和雯雯分手。至于为什么,你这样qíng史太过璀璨辉煌的人实在不适合做雯雯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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