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很苍白,濒临破碎的质感。
她以为自己会疼。
可是她并不疼,只是很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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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洛下班后去探圣熙的班。
她打圣熙的手机,是他助理接的,说他们在城郊的废弃工厂拍MV。
工厂区离拭去很远,坐公jiāo要一个多小时。去之前她到附近卖煲汤的铺子买了盅jī汤。她坐在最后一班公车上,怀抱住汤盅,用体温保持汤的温度。
“Cut!”随着这一声高呼,空旷的工厂里响起一片叹气声。
允圣熙无力地坐回椅子上。他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导演拍拍他的肩,“没事吧?”
允圣熙的敬业和高效率是圈里出了名的,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能得到那么多导演青睐的原因。
允圣熙沉默,因为不知如何回答。再这样NG下去,所有工作人员都得陪他熬通宵了。
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一个breaking地板动作,一个Airswipes,怎么就不能一次通过?
“要不要先收工?”
“不用,”允圣熙一直揉着眉心,那里却仍旧紧紧地蹙着,“我不想……”
他突然间噤声,视线越过导演的肩膀,落到某一点上。
导演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去,允圣熙却已经站起来,走过去,看看允洛的脸,再看看她手里的汤盅,脸上没有表qíng:“你怎么来了?”
全场休息十五分钟。
保姆车里,允洛把jī汤倒进杯中,递给他。
允圣熙似乎很累,没有看她,一眼都没有。接过杯子,仰头一口气喝完,然后起身。
见他就要下车,允洛急忙叫住他:“你还没喝完……”
他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声音没有起伏:“以后不要随便来我开工的地方。”
助理就等在离车不远的地方,见允圣熙这么快就下了车,忙迎上前去。
“你叫她来的?”助理一愣,窥看允圣熙脸色,继而,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你被fire了。”
允圣熙说完,绕过他,直接朝棚里走去,留下助理一人呆怔着站在原地。
接下来的拍摄前所未有的顺利。
流畅的舞蹈动作随着旋律的上升而加快速度、加qiáng力度。他用手的中心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腿和脚持续的作有节奏的圆形的舞动,腿和脚的动作又是绕着手的动作做,结合Freezes和Hesitations,整个Crickets 的连续旋转一气呵成,完美无缺。
同时,环绕拍摄式摄影机拉近景——允圣熙那双不受阳光垂青的、yīn霾的眼。
歌声伴随舞步:
“……女人希望男人为他改变
男人要求女人爱他永远不变
在这之间
不变的是男男女女的善变
还有迟早会来的厌倦
最后是一再重复的欺骗
最后步入的仍是決裂……”
不禁教人感叹,这个男人,多少人会爱上他,爱上这个充满矛盾和诱惑的允圣熙?
他可以在西班牙的làng漫海边岩石上,弹奏钢琴,让人感动得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他可以是一头优雅而敏捷的野shòu。舞蹈,poping,rock,punk,他疯狂,却疯得到位。
他脸部的线条优美,嘴唇突出,笑的时候,嘴边的刻痕如豹纹般xing感而华丽。他的五官无可挑剔,最具魔力的眼神,最让人着迷的个xing,忧郁、不羁、单纯、复杂,他可以是任何一种xing格的男人,让人着迷。
喜欢他的歌,因为可以品出各种你想要的味道。
喜欢他的人,因为你永远也进入不了他的心。
终于收工了,一群人朝各自的车子走去。
有人提议回去后要一起喝一杯,允圣熙没有搭话,回身找助理,这才记起炒了人家。
他拉开车门,手在门把上僵住——
她竟在车里睡着了。
化妆师远远就看到允圣熙,蹑手蹑脚地上前来,想着能不能吓他一吓,走到允圣熙身后,猛然拍了拍他的肩:“大伙都说等会要去喝一杯,你要不……”
话没说完,允圣熙已回过头来。
他以手抵唇,示意她噤声,然后轻手轻脚地上了车。
她蜷缩在后座,侧身而睡,身体单薄地令人心疼。
化妆师觉得自己眼花了。她竟然看到——
允圣熙眼睛里,满溢的温柔。
宠爱?迷恋?这……是允圣熙吗?
允圣熙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夜的颜色越来越深沉。
熄了火的车内。
他手臂顺势一带,她便安稳地靠在了自己肩上。
她均匀的呼吸chuī拂着他的颈项,微痒。
他索xing侧过头来细细品味这张睡熟的脸,任由那热热的气息暧昧地chuī度上自己的双唇。
她的皮肤似乎一直很好,即使要天天熬夜,却总保持着粉润的质地。
27岁的女人,竟可以如此迷蒙、如此肆无忌惮地美丽着。
伸手想要替优拂开遮挡了眼睛的刘海。
她留刘海,因为头上有车祸留下的伤痕。
允圣熙一点一点地靠近。
突然,停住动作。
她似醒非醒间轻轻地动了动,眼睫若有似无地颤了颤。
如此小的幅度,却令他顿时心虚地停住手。
“咚……咚……咚……”心跳敲击的声音清楚的惊人。
车内的空气变得有些热。
他的手僵停在半空中。
她仍旧熟睡。只是不安分地在他肩上蹭了蹭,手也环紧了他的手臂。
自嘲的神色,自嘲的神色,不禁染上允圣熙的嘴角。
嘲笑那个因为她的靠近而莫名心惊的人。这样的人,一点、一点都不像自己。
这时,手机响了——
允洛的手机。
他怕她被吵醒,找到她的手机,正yù挂断,却看到来显上:“家”
他接起。
那边立刻传来一个声音:“妈妈,家里停电了。黑,我怕!”
风也未chuī
*** ***
旗未动,风也未chuī
是人的心自己在动。
*** ***
允洛被车子启动的声音吵醒。睁开惺忪睡眼,正看见有人踏上车来。都是些随行人员的工作人员。
她四处看看,好不容易才在最后座的角落找到允圣熙。她有话对他说,可他们两个离得这么远,中间又隔了这么多人,她想,还是算了吧!
一行人,好几台车,浩浩dàngdàng开进市区,进了熟人开的夜店,闹闹嚷嚷地喝酒,谈工作,讲笑话,好不热闹。
大家对允洛还算友好,但毕竟不熟,而且这女人显得很不合群,坐在她边上的人,也就礼貌xing地和她寒暄地问个几句,便融入到更热闹的那一群人之中,不再理会她。
她视线在包间里环视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圣熙,端着自己的那杯可乐悄悄出了包间。走过过道转角,往前走,光线渐渐变暗,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楼栋yīn影处,他转身,正准备往回走,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对男女。她脚步一顿——
两个人的身影jiāo叠着,在墙上落下几乎要合为一体的一双剪影,嘴唇紧紧吮在一起,就像连体婴。
香艳倒是香艳,不过她没兴趣旁观,笑一笑,正要往回走,太阳xué却蓦然“突”地一跳,像是脑子里忽地绷紧了一根弦。她鬼使神差停下脚步,目光不受控,再看一眼那正沉浸在这昏暗的一隅的这对男女。
周身昏暗,她仍旧辨不出他们的长相。但那男人的身形,甚至是气息,对她来说却万分熟悉。
她紧紧抓住玻璃杯,加了冰的可乐,寒气直入手心。
心里那道墙轰然倒塌。
巨响回dàng在胸腔。
允圣熙抿了抿下唇。这个女人,口红的味道,有点苦。
“你……出不出台?”说完,一股酒气喷薄而出。
转身,就看到杵在入口的允洛,脚步顿了顿,随即恢复。
擦身而过,允洛试图拉住他的手。他轻易便甩开。
空落落的感觉从她的指fèng间溢开。她有点想哭,最终却只是大步追过去,紧紧攥住他的手,任他怎么也挣不开。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力气其实不比男人小。
“你谁啊你?!”女人挑衅地看她,她不理会,只看着允圣熙,只看着他。
他别过脸去。
此时此刻,她恨极这个视自己为无物的男人。
“我是谁?!你告诉她,我是谁?”
他终于肯看向她了。嘴唇动了动,他没有说话,眼神纠结。
她不再看他。执着于这样一个冷漠又自私的男人,实在是错:“是啊,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你们继续。”
说完,松开手。
“再见。”
说完,离开。
像今天中午面对裴劭的母亲那样,背脊挺得笔直,安适她唯一剩下的自尊了。痛过之后是麻木,麻木过后,还剩什么?
她说……再见?
允圣熙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允洛不需要走得很快,却可以走得很坚定。她对自己说,我做得到的。却在这时,听见身后,不远处,那个男人说:“她是我女朋友。”
允圣熙说,她,是我女朋友。
“洛洛……”
他唤她,名字砸破了他的嗓音。允洛骤然停下脚步。
还差一步,她就要走过这道昏暗的转角了。离光明平静的楼道仅仅、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再踏一步,一小步,他就永远是只她的弟弟了,就永远、永远地再见了。
可是,她停下了。
停在这罪孽qíng愫的出口处。
他冲过去,拉着她跑下楼,他跑得这样快这样急,这样坚定不移,她被他牵着,qiáng制关闭心门,不再思考。
她不能思考,一思考就后悔了,不能后悔,跟上他,纵使是万劫不复。是错是对,理智在叫嚣,她知道自己承受不住。
允圣熙向导演借了车,他醉得不轻,允洛负责开车。他把在选歌时录的demo放进车载的读碟机。
很温暖的一首歌。这种温暖,就像午夜中的微光,打动人心;又像有温度的雪,柔软的质感,绵绵的,沙沙的。这样的声音和旋律, 谁听了都会为之微笑。
可偏偏歌词太过忧伤。
“……為何分手那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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