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等,在付出,在思念着他的每时每刻受尽痛苦的煎熬……
这些苦,这些痛,作为军人家庭的孩子她都能受得住,也能够理解和支持。
她想不通,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还是她太低估了康威的感qíng,以至于他要一次次的掀破他们qíng感的底线。伤的她是体无完肤。
自己和他的出路,究竟又在--哪儿呢?!
接到康威短信后的很长时间里,她都郁郁寡欢,有时候逗逗小卓玛,有时候躺在硬卧上昏昏沉沉的一睡就是半天。
东西没怎么吃,她也不觉得饿。
进入西藏前,她开始较常人更早出现高原反应,感觉呼吸困难,胸闷气短,还有呕吐感。小卓玛的妈妈取出了清凉的药膏抹在她的太阳xué两边,并让她平躺不要频繁翻身以致反应加重。
顾萌萌按她说的去做,渐渐地,她感觉舒服了一些,她有些担心的指着那药膏,问:“大姐,这药对胎儿没有影响吧。”
小卓玛的妈妈一愣,然后就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安慰的说:“没有影响,你可以放心的用。”
“怀孕了吗?一点都看不出来。”她的手指放在顾萌萌的脉上压了半响,才说:“孩子还好,不过你还是体虚啊,一定要多吃饭才有jīng神呐!”
顾萌萌冲她笑笑,说:“总是不想吃,感觉心口堵得慌。”
“怎么,和爱人吵架了?”小卓玛的妈妈有着藏族女子特有的敏感和聪明。
顾萌萌半响才点了点头。
“呵呵,在火车站,我看到他来送你了,也是个军人,是吧?”
“嗯。”
“看样子是个正直善良的小伙子,应该只是一时犯错,你出来散散心回去就原谅他吧。”
“恐怕,不太容易。”顾萌萌避开了这个话题,起身试着走走,发现确实比之前好多了。
“大姐你懂医术?”
“还凑合吧,以前我阿玛拉就是藏区的医生。”
“那你的爱人找了你可是找到了福音。”顾萌萌由衷的夸赞她。
要知道,藏区都是高原峡谷,藏民散落在各个条件相对好一些的山区,生病了一般都要跑很远的镇上去看病,医生是他们生活中最缺少的人了。
“能帮到他我就觉得很满足了。”大姐朴实的笑笑,难掩对丈夫深沉的爱和思恋。
一路和这对母女相处融洽,在拉萨分开的时候,她们还有些依依不舍。
顾萌萌收下了大姐留下的药膏,她把从北京打来的吃的东西包括这儿根本都买不到的稀罕玩意都送给了小卓玛。
“大姐,收下吧。我背着也是累赘。”她故意这么说。
大姐脸红红的收下了礼物,说:“你说要来岗巴,就一定要来啊!到时候大姐给你做好吃的!”
小卓玛也笑着说:“阿玛拉的苏油茶和糍粑最香了!”
“嗯,一定去!也不会很远的,我在拉萨只停留几天的时间就会去驻地的。”
做了承诺,大姐眼睛红红的和小卓玛踏上了归程。
她们虽然到了西藏,却还需要将近一天一夜才能够见到自己的亲人,顾萌萌站在布达拉蔚蓝的天空下,向善良的母女挥手告别。
“祝你们幸福,永远平安!”
接待她的是西藏军区的政治部刘gān事,他把顾萌萌安排住在军区的招待所里,然后从第二天开始,就领着她开始下军营。前几天,都在军区下属的机关连队采访“西藏百万农奴解放纪念日”的盛况,她的行程安排得很紧,就连饭几乎都是在连队里和战士们一起吃的。
后来,拉萨采访结束后,他们又出发,前行去往驻守在珠穆朗玛峰脚下的西藏军区边防某团采访,一路上,他们不辞辛劳。到达边防团后,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采访当中,与边防官兵座谈,了解边防一线官兵的戍边感人故事,挖掘出一批典型的新闻线索,并主动与边防官兵jiāo朋友,深受边防官兵的欢迎。
行程的后半段,顾萌萌从珠峰脚下的西藏军区边防某团向岗巴前行,一路上,尽管他们高原反应比较严重,但他们仍然坚持一路走到了边防连队。
在那儿,她刚一下车就看到了列队欢迎军报记者的解放军官兵。
排头的那个上尉连长,黝黑的脸上透出浓浓的坚毅,看到顾萌萌一行时,眼睛顿时变得亮闪闪起来。
“敬礼!”他一声令下,齐刷刷的,年轻的战士们都向她和随行得刘gān事举起了手。
她也回敬一个漂亮的军礼,然后向排头欢迎的连长眨眨眼,说:“大姐和小卓玛呢?我今天来可是要蹭饭的!”
连长一楞,然后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笑起来了。他说:“原来你就是她说的好人记者啊!”
“那可不敢当!”顾萌萌笑着摆手。
于是气氛也渐渐变得活跃起来,有调皮的小战士早跑进后院去喊大姐了。
不一刻,小卓玛就从里面欢快的蹦跳着过来了。
“阿姨,阿姨……漂亮阿姨,你可来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查果拉哨所(向边防战士致敬!)
连长和大姐是在海拔相对较低的岗巴哨所工作,这里尽管比不上查果拉哨所5400米海拔的高度,可年平均气温也在零摄氏度以下,最低气温零下30多摄氏度,空气含氧量仅为平原的50%。
从连长的口中,顾萌萌采访到了驻扎在查果拉哨所军人的感人事迹。
“我曾在上面呆过两年。”暖烘烘的连长的屋里,他端着自酿的美酒如是说道。
“两年?”顾萌萌惊叹。
“不念家乡景色美,愿与雪山共百年”连长语速不快但是清晰地念出了这句镌刻在雪山查果拉哨所半山腰的十四字箴言。
“每到十月中旬,查果拉哨所就成了茫茫的雪海,那群在海拔5300米勇斗高寒缺氧查果拉哨所的兄弟们,也就光荣的完成驻守任务,下山回到连队。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看看他们有没有瘦了,黑了,有没有落下病痛,或者,他们中的一个就会永远的留在了雪峰上面。”
顾萌萌拿笔记着,可是听到这里她的手指却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没来过这儿的人是绝对不会想象到我们的哨所战士是多么能吃苦,多么能战斗的一支队伍。海拔5300米上的查果拉,几百公里不见人烟,动物都很少见,没有一颗绿树,被科学家誉为“生命禁区”。查果拉上没有取暖的设施,靠烧自己捡回来的羊粪取暖,没有电视和收音机,收不到任何信号,手机和互联网也没有。在查果拉上寂寞的日子,陪伴战友们最多的就是书。闲暇的时候,战友们在一起谈天说地,畅谈理想和人生。一位哲人曾说过:孤独和寂寞比死更折磨人。曾经一位中将视察查果拉哨所时说,如此恶劣的条件,动物和植物都难以生存,睡在查果拉上都是一种奉献,而我们的同志还在戍边卫国,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查果拉的战友和连队的兄弟一样,要担负边防巡逻的任务。在岗巴和查果拉巡逻要过雪山、陡壁、暗沟和冰河,经过五六十公里的艰难跋涉,才能到指定的巡逻目的地。就是在内地,这五六十公里的艰难险阻,都能让很多人不到半途就打退堂鼓。连队海拔4200米,含氧量是内地的50%,我们去巡逻的时候,因为高寒缺氧让我们体力透支,每次巡逻回来后,三四天都不能恢复。查果拉的战友们所在的地方海拔5300米,含氧量仅有内地的35%,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每次的徒步巡逻都圆满完成任务,可想而知查果拉的战友经历了多少苦累。”
顾萌萌快速地记录着,大姐端上了所有的美味佳肴,也抱着小卓玛在一旁听。
连长指了指脸上的不规则的黝黑,说:“我们经常开玩笑,比赛谁更黑一点,谁更像挖煤炭的非洲人。但是我们比起查果拉排下来的战友,简直不是一个档次。他们脸上两边的高原红,很黝黑,只有黯然的一点红晕,不仅如此,还有开裂粗糙的血痕,看着他们的脸,就可以得知他们有多么的辛苦。”
“上面很冷吧?”顾萌萌这是第二次来岗巴,可是她上山之前就被刘gān事加了厚厚的军大衣和保暖靴。chūn天了,岗巴哨所都冷成这样,那查果拉呢?
“尿泡尿都能在半空中结冰,你说冷不冷?哈哈。”连长呵呵笑了。
“哨所的战友,手被冻得个个像熊掌一样大,查果拉到了晚上,狂风就chuī得呜呜的,风里还带着沙石,时常还飞着大雪。查果拉极其的寒冷,轮到哪两个站岗时,都相互把手放在对方的衣服里,用对方的体温取暖。”
听到这里,顾萌萌又一次的被脑海中浮现的qíng形震撼。
最后,连长说起了岗巴缺乏蔬菜和物资的事,查果拉上的温室只能收获少量的自给。常常整月都吃着罐头,没有蔬菜就意味着缺乏营养。每次训练时,连队的兄弟都看得出,查果拉的兄弟身体差了我们很多。查果拉下来的战友,多少都带着一些病痛,很多人要带着这些病痛过完一生,身体素质好的可能没有病痛,但是上了年龄,高原留下的后遗症就会出现,比如常见的风湿。过去的老兵,退伍刚回到地方就英年早逝,这样的烈士在岗巴的“死亡档案”里记得太多了。
顾萌萌放下笔,动容的问:“连长,你觉得苦吗?觉得后悔当这个兵马?”
连长感叹的说:“当兵苦不苦,问问查果拉苦不苦。岗巴和查果拉的jīng神,已经融入我的灵魂,此生我是激励我的动力所在。顾记者,我不觉得苦,我觉得这是岗巴留给我的财富。”
顾萌萌的眼睛慢慢的红了,她的嘴唇颤抖了两下,毅然决然的伸手把酒壶里的酒斟满了酒杯,她向连长和大姐举起杯,动qíng地说:“来!我敬你们!雪山上最可爱的人!”
连长和大姐笑中含泪和她碰杯,小卓玛也高兴的在一旁拍手鼓掌。
看着这样军人大家庭的一家人,顾萌萌只觉得感动的眼泪一直想往外流。她握着大姐粗糙有力的手,说:“大姐,我真羡慕你和连长的qíng深意笃,在你们的身上,我才领悟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大姐腼腆的笑了,她回握着顾萌萌的手,看了看心爱的丈夫,真qíng的说:“我和他,不算什么!如果你听说过西藏珞巴族男子翻越整个喜马拉雅山,只为心爱的女人背回一台海尔洗衣机的真实故事,你就会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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