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瘾_云拿月【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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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迎上程隐。

  在他走到面前时,程隐一顿,往后退了一步,偏着头脸色难看。

  他没开口,她先道:“我知道和你没关系。我不想迁怒你,但是麻烦让我静一静。”

  舒哲。

  造成秦皎如今痛苦的人是舒哲,而舒哲的仇恨源头本该是她。

  心里突突跳得慌。

  她怕自己失控,但也不想在这时候看到任何会让她联想起舒哲的人和事。

  沈晏清手停在半空,她的话像一面透明的墙,生生挡住了他抬起的动作。

  几年之前,她来和他大吵一架,那一天她崩溃的样子他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她沉着,稳得住,能够将事qíng理智分开。

  同样,也不再对着他抓狂发泄。

  程隐疲倦捋了捋颊边头发,没看他,擦肩从他身旁走过,脚步声一下一下敲在寂静廊上,清晰分明。

  秦皎cao办父亲的丧事,报社给她批了假。

  程隐请假陪在她身边,其它地方顾不上,抽不开身,把小杨钢送到了容辛那暂住。

  秦家亲朋不少,但秦皎家只有三口人,秦母沉浸在伤心之中,事qíng全落在了秦皎头上。

  除了在医院那天显得格外颓然,之后她很快撑起劲,为家事奔波。

  租了个场地,有条不紊地联系各方,定下丧礼事宜。

  丧礼当天,沈晏清来了,备齐祭礼,穿一身黑色前来吊唁。

  程隐穿着丧服和秦皎一起站在门前迎客——她的服装规制和秦皎略有不同,但也将姿态放在了亲人位置。

  见沈晏清到,她拧了拧眉,秦皎微微摇头,小声说无碍:“不关他的事。”

  沈晏清走到她们面前,凝眸看了看程隐,而后目光落到秦皎身上。

  “节哀。”他顿了顿,又沉沉道,“对不起。”

  秦皎抬眸看他一眼,轻扯嘴角,摇头,“沈先生不必道歉。”

  是是非非,她分得清楚。

  沈晏清的视线回到程隐身上,她一直没吭声。

  他敛了目光,冲秦皎颔首,步入灵堂。吊唁完没走,在客棚里坐下。

  老板知道秦皎家里有事,提过要来,被秦皎拒绝,一整天前来的都是秦家的亲朋。

  程隐陪秦皎站着,一站就站到了傍晚。

  天色渐晚,请来帮忙的秦家亲戚大婶在厨房准备晚餐。

  斜阳昏huáng,夹着不知名昆虫的鸣声,一切都似笼着一层薄纱。

  一天差不多要结束时,门外忽然有人进来。

  是个送快递的小哥,抱着一大捧白色的花。

  “请问秦皎小姐在吗?”

  程隐和秦皎一同看去,秦皎应了声:“我是。”

  快递小哥过来,把花递给秦皎,扯下单子,“这是客人定的花,让我们六点之前送到,您收好。”

  “谁送的?”秦皎问。

  以为是秦家哪个没到场的亲戚定的话,不想,快递小哥道:“是一位姓舒的先生。”

  抱着花的秦皎僵了一瞬。

  快递小哥完成工作转身就走,程隐脸色沉下来,旁边秦皎满面发白,没好到哪里去。

  气氛凝滞。

  下一秒,程隐从秦皎手里夺过花束,往地上一摔。

  没说一句话一个字,她咬着牙上去,用脚重重地踩,一下一下狠狠将那白色的花瓣碾碎。

  沈晏清见势,过来揽住她。

  她狠狠踩,狠狠踩,被他圈在怀里,仍不停,气得身子都发颤。

  “程隐!”

  沈晏清抱着她。

  “程隐,程隐……”

  他一声声叫她。

  好半晌,她才停下,深深吸气,抬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

  沈晏清抱紧她,“冷静一点。”

  程隐握紧拳头,僵直身子,突然抬腿踢他。

  一下又一下踹在沈晏清腿上,他不动,生生受着,抱得更紧,揽着她丝毫不放松。

  程隐踢他,打他,半分钟或者更久的时间,最后才慢慢颓然停下。

  她怅然叹气,气息滚烫,烧得喉管都疼。

  沈晏清将她摁进怀里。

  脸颊贴着他胸膛的衣物,她闭眼,眉间紧拧。

  脚下是被踩得稀烂的花,耳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他的。

  不敢去看秦皎,也没了推开沈晏清的力气。

  四下安静。

  门口忽然响起脚步声。

  “晏清……?”

  男声响起的刹那,程隐身体一僵,从沈晏清怀里抬起头朝门口看去,脸色瞬间暗到谷底。

  “你来gān什么?!”

  “我来……”视线触及她脚下被踩碎的花,舒哲脸沉了沉。

  程隐挣开沈晏清,转身看向舒哲,眼里冷凝,“这里不欢迎你,麻烦你快点滚。”

  舒哲皱眉,面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我来吊唁,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皎在台阶上站着,身侧的手微微发颤。

  程隐没有回头看,但她知道,也能猜得到秦皎此刻看到他,会有多厌恶痛恨。

  “快点滚——”

  除了这三个字,她不想和舒哲làng费口舌。

  舒哲冷冷看着程隐。

  见他不动,程隐一个箭步走到墙边,拿起换下的香灰罐,一个扬手冲舒哲一泼,满满一罐灰全洒在了舒哲脸上。

  舒哲猝不及防被撒了一头,眼闭了又睁,盯着满头灰,脸色yīn沉下来,“你——”

  他抬手朝程隐脸上扇去。

  还好沈晏清反应够快,上前挡了这一下,紧紧捏着舒哲手腕。

  舒哲用力,抵不过沈晏清的手劲,动弹不得。

  “过分也要有个程度。”沈晏清冷脸道。

  “我?”舒哲不妨被他当面下脸,气得脸发青,“你看清楚了没,我是来吊唁的,程隐先动的手!”

  沈晏清没理会他这句。

  说破天去,造成这一切的人都是他,是他亏欠秦皎,即使他做再多去补救,秦皎也有决定是否接受的权利。

  更何况他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向秦皎表达过一分歉意。

  地上那一束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包括他。

  沈晏清松手一推,舒哲往后退了两步。

  舒哲眼都气红了,脸色糟糕得无法形容。

  他听了舒窈的话想着缓和一下和沈晏清近来越发紧张的关系,特意来这一趟,迎头却被两次打脸。

  程隐就罢了,连沈晏清也和她一个鼻孔里出气。

  “沈晏清,你真的变了很多。”舒哲冷笑。

  被点名的沈晏清眼里淡薄一片,“我没变,是你从来没搞清楚。”

  他微垂眼睑,睇着面前比自己稍矮的人,道:“舒哲,你这是在bī我把事qíng做绝。”

  僵持几秒,舒哲嗤笑一声,“好,沈晏清,你好得很!”

  一脚踢了旁边的矮凳。

  他沉着脸,转身走人。

  第22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程隐和沈晏清赶走舒哲时秦皎没吭声,就那么僵直站了半天, 直到闹剧结束程隐过去握她的手, 她才摇了摇头回去休息。丧礼被这么一闹,之后和留下帮忙的亲朋同桌吃晚饭, 她的脸色明显不太好。

  天色渐晚, 灵堂里长明灯持续燃着,秦家几个关系近的亲戚在招待室里睡下,秦皎穿着白天的丧服跪在灵堂前。程隐进去陪她,两人肩并肩同排跪坐, 她守夜, 外人不方便多留,聊了一会儿便让她独自待着。

  程隐晚上没打算回去, 沈晏清也没走,两人在另一间空着的休息室里靠墙盘腿坐下,彼此隔着半肩距离。

  面前摆一张矮木桌, 照例摆放招待亲朋宾客用的茶点, 茶水正烫, 袅袅飘着热气。

  她回国有段时间,直到今天, 在这样不合适的场合和地点下,他们第一次开诚布公好好谈话。

  沈晏清问:“在国外那几年,过得好么?”

  “差不多。”

  他抿了下唇,说:“舒家的事我会处理好。”

  “处理?”程隐唇边隐约弧度似是带着莫名笑意。侧目看他许久,那笑加深,她道:“我不需要你的补救。游泳池底蓝到发黑的水,我见过,我自己记得。”

  她的语气很平静,越是平静,越教人闷得慌。游泳池那一桩是把双头刃,她和他各处一端,谁都躲不了。

  沈晏清喉间涩然,声线压得沉了几分:“那天没能及时救起你,这些年我一直都没忘。”

  程隐盯着他,像是想要发笑:“我真的搞不懂你。”她笑着叹了口气,“以前我觉得,我对你多少是有点了解的,后来才发现是我太自信。”

  安静的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她平和犹如老友jiāo谈的口吻,内容却半点都不轻松——至少对他来说是。

  “事qíng过去,到现在这个地步,你来跟我说你对我有感qíng,好玩吗?”程隐哂笑,“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在重要的时候,你第一个想起的不是我。”

  他的认真有多认真,她不清楚,但她上回就回答过,回答得很明白,她已经不敢。

  程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敛了多余qíng绪,又说:“我和你们沈家掰算不清,你坐在这,你出入我的生活圈,我可以接受,但你要是放不下和舒哲qíng同手足的关系,我劝你趁早和我划清界限。”她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我不会放过他。”

  言毕,她不想再jiāo谈,没有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闭上眼往后一靠,头抵着白色的墙壁仰头小憩。

  陪秦皎忙活了几天,事qíng又多又繁杂,加上今天站了一整天,潜藏的疲倦涌来,程隐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会儿,不知不觉睡着。

  时间静静淌过,浅淡白炽灯下,她睡得沉。

  沈晏清默然看她,目光细细扫过她的眉眼,而后抬手,轻轻将她的头揽到自己肩上,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安稳。

  三点多,秦皎端着热乎茶点进来,沈晏清抬眸,食指抵唇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秦皎顿了顿,放轻步子。将热茶和点心放到桌上,她看了眼闭眼熟睡的程隐,小声说:“让她去隔壁睡?”

  沈晏清摇头,“你家长辈在,不方便打扰。”

  秦皎没坚持,说等会儿拿张薄毯来给她盖,又问沈晏清:“沈先生要吃点热的垫肚子么?”

  他还是婉拒,秦皎不再多言,拿了托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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