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之燕_兰陵笑笑生【完结】(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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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声音这么大想把所有的府卫都引来这里吗?你就这么想当韩王妃?”

  “你——”流芳气结,“除了行刺,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想我当韩王妃,gān脆杀了我不就得了?!”

  他盯着她,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拉过她的手,一用力把她拽到chuáng上,伤口又似被撕裂般痛,流芳见到他着的嘴角,不由得心软下来,也不反抗,静静地躺下来在他身边。

  “有这么担心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我身犯险境?”他轻声问。黑眸幽幽闭上,似是倦极累极一般。

  “我生平怕鬼,你若被人屠戮我只怕此生都不得安宁!”

  他轻笑,“也对,我容遇决定了的事qíng绝不会轻易更改。哪一天哪怕做了鬼也要缠着你,好不好?”

  流芳的心仿佛被什么碾过一般,又酸又痛。她侧身望着容遇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和你,其实什么也没有开始过,你还是那个风流少年,我还是那个懵懂少女,容遇,明日之后,等你的伤养好了一些,我会想办法送你回繁都……”

  “因为没有开始,所以,”他喃喃地说,“也不会有结束。如果我能知道是从何时何地开始的,阿醺,依我的本xing,又怎么会不迷途知返?”

  她挣开他的手,淡淡然地说:“若真是在乎,又怎会离开两年?容遇,你的心,深如大海,叫我如何丈量?我一无风qíng,二无姿色,这话言犹在耳,你……”

  “她,不是你。那个阿醺,是我表妹;而你,不是。那个阿醺,她喜欢我而我不喜欢她;而你,不喜欢我而我无法悬崖勒马。顾流芳,想不到容遇也有犯贱的一天吧!”他自嘲的笑笑,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她的心一动,有什么在心底浓浓地化了开来,但是本着平日对着容遇的行为本xing的警惕,她还是硬起心肠说:

  “如果这是告白,是不是已经太晚了?”现在的他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把她带走?

  他忽然侧起身,黑眸定定地望着她,仿佛想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如果,今夜来的是顾怀琛,你也会这样否定他吗?”

  听他提起这个遥远的名字,她的脸色没由来的一变,仿佛旧日的疮疤重新被人揭起,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自己是谁。倒是你,请不要一直这么qiáng人所难,不喜欢的时候如弃敝履,喜欢的时候qiáng取豪夺,爱qíng是需要平等和尊重的,或许,你从来都不知道!”

  “阿醺,”他伸出手臂拢她入怀内,“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告诉我,你要跟我走还是要嫁给百里煜?我只求一个答案,不qiáng求爱qíng。”

  “容遇,你知道吗?你最可贵的,就是你的那点骄傲。”流芳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反而大胆地伸出手臂紧紧地揽着他的肩,带着些伤感对他说: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没有了我,你还是容遇。这陵州,我是逃不出去了,但是我能让你逃出去。过两日我说要去南山寺上香,我就能够把你带出去。外面天高海阔,你会活得很自由,而我,你放心好了,韩王妃定必衣食无忧。”

  “你还是选了百里煜,你不后悔?”他沉声问。

  “我的爱qíng从来没有开花结果,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她自嘲地笑笑。

  “阿醺,我不好吗?”

  “你很好,可惜,时间不对。”是的,时间不对。若他没有受伤,若她没有在韩王府住下,若他在生查子时就对她言明一切,她会想都不想就随他离开。可是如今,看似守卫宽松的韩王府其实处处伏机,否则今夜府卫的反应就不会如此迅速。

  “如果你不想嫁给百里煜,你现在还有机会。”他仍不依不饶。

  她摇摇头,望着他说:“不,我愿意嫁给百里煜。”她等待着他尖刻的讽刺或是冷漠的愤怒,可是没有,他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神色,随后在她额上烙下一吻,低声说:

  “如你所愿。”

  流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沉沉睡去的,只知道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丫鬟仆妇推门鱼贯而入,何嬷嬷把她的喜服凤冠都准备好了。反而是她,怔怔然地看着自己的chuáng铺发呆,容遇早已不见,任何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没出现过一般。

  何嬷嬷见她一副失神的样子,和蝶飞一起动手给她洗脸,何嬷嬷一边念叨着说:“姑娘,大喜的日子,可别如此失魂落魄啊……”

  大喜的日子?流芳一惊,急急抓住蝶飞的手,“王爷不是遇刺受伤了么?怎么婚期不往后推迟?”

  “王爷说定好的良辰吉日就不要改了,只是受了轻伤,还能支持过去。”

  流芳一听,如坠冰天雪地。昨夜言之凿凿地说要嫁给百里煜,只不过是为了让容遇死了带走她的那份心。而现在容遇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却马上要嫁给百里煜了!

  顾流芳,你真是长了一张乌鸦嘴,怎么就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要嫁给那个吸血鬼呢?!

  流芳三魂不见了七魄,像行尸走ròu般任凭何嬷嬷她们摆弄。她曾悄悄问过蝶飞有没有听见别馆那间屋子里有不正常的响声,蝶飞以为她担心婚礼的事,回答都是没有。

  容遇,受了伤还能跑去哪里?

  大红喜帕盖到头上,她木然地被带往韩王府。外界的喧闹声道喜声她充耳不闻,头上的凤冠压得她几yù落泪。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dòng房!”

  就是这样了吗?没有那狗血的心上人来抢亲最后有qíng人终成眷属的老旧戏码,只有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婚典仪式的结束,流芳悲哀地想,自己终是逃不过……

  忽然,几声jī啼入耳。

  jī啼入耳?!

  这几声jī啼仿如平地闷雷在流芳耳边炸响,她整个人都被震了一震,她钉住脚步凝立不动,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急切地说:

  “王妃,进dòng房了。”

  流芳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大红盖头,一下子看清楚了自己身前的“新郎”——一只毛色发亮锦羽斑斓jī冠高耸的大公jī!

  可笑的是,公jī的身上还绑着大红礼带。

  满堂宾客一时无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自己把盖头摘下的王妃。流芳回头看着上座一脸尴尬的老韩王,再看看这公jī,旁边的喜娘焦急的说:

  “王妃,按规矩,是不能自己掀下盖头的……”

  “和公jī拜堂也是规矩?我自己不掀盖头难道等这公jī给我掀?”流芳咬牙切齿道。

  “孙媳妇别生气。”老韩王走到她面前,“煜儿遇刺受伤,大夫说了,没有半月不能下chuáng,以公jī代替,实属无奈。这里,当爷爷的给你赔罪了。”

  流芳气极而笑,是冷笑,“敢qíng,韩王就这么心急要娶我?!我真是受宠若惊呢!既然已经拜了堂,我断断是没有理由否认的,蝶飞!”

  “小姐。”蝶飞为着主子受到这样的对待双眼早已发红,走上前去候着她的吩咐。

  “抱着这公jī!”流芳的目光扫过众人,“既然今日与我顾六拜堂的是这公jī,那么它便是顾六的夫君,俗话说,嫁jī随jī,真要dòng房的话,也只能够跟这公jī夫君dòng房。蝶飞,好生抱着,万一它摔死了,你小姐我便成了寡妇了!”

  众人的下巴都惊诧得掉了下去,听说这顾六从来就言论出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流芳笑眯眯地望着喜娘,喜娘忽然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果然,她说:

  “还不带路?不是说要dòng房吗?这公jī不知道等不等的急了!”

  当了几十年的喜娘,也不是头一遭由公jī替人拜堂,可是她还是头一趟被这样五雷轰顶,她颤巍巍地说:

  “好,王妃跟小的来,新房就在流云居……”

  流芳对蝶飞笑道:“流云居?明日,我就让人把它给改了!”

  “改作什么?!”蝶飞不解地问。

  流芳声音不大,人已经快要离开大厅时,却还字字清晰地说道:

  “你不觉得,叫jī窝比较合适?!”

  第六十三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1

  韩王府的静柳轩中,傅青山正细细地嘱咐身边的童子如何煎药,一边给榻上之人的伤口缠上纱布,绑好最后一个结。也许是手重了一点,榻上的人轻微的哼了一声,傅青山冷冷地说:

  “就该你痛!受了伤竟然还敢四处乱跑,色字头上一把刀,认识你许久,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是个好色之徒?”语气中尽是责备,仿佛眼前的人是自己不听话的家人,而非陵州之王。

  榻上之人幽黑的桃花眼望着傅青山,笑道:

  “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呆会儿多喝两杯,解解气。”

  傅青山瞪他一眼,不满地说:“顾家的那女子这么厉害,让你一包扎好伤口就迫不及待地去跑过去?你不想要命,我傅青山还想要我的名声,你敢给我出什么事,我饶不了那个顾六!”

  远远传来一阵热闹至极的敲锣打鼓声,没过多久,容青急匆匆的走进来,神色古怪,似在憋笑,又似在不安,对容遇行了个礼,说:

  “公子,前面拜堂后,出了点小cha曲。现在老王爷生气得很,说场面他没法收拾,也搁不下这张老脸,让人收拾了点行李,说要到南山寺住上几天。”

  容遇蹙眉,她生气,他早知道会如此;可是老头子生气,他却大感意外。

  容青把刚才发生的事一句句原封不动地禀告时,容遇那张脸逐渐黑得如bào雨来临前的天空,而一旁的傅青山却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原来,那顾六是这么有趣的人,阿煜,你说你是不是自讨苦吃来着?”

  “公子,昨夜的刺客身份已经查明,江南和莫非如夜探王府,江南的来意应该不是行刺,只是想带走六小姐。”

  容遇抬眼淡淡地看着容青,“江南见到了我。”

  “暗卫在陵江码头伏击二人,江南已被擒住关到了陵州大狱;而莫非如,容青无能,被他逃脱。”

  容遇扭头看向傅青山,“青山觉得,我是否应该狠追穷寇?”

  傅青山摇摇头,“如果这个秘密能将顾怀琛引来,这个代价还是值得付出的。繁都那边风声鹤唳,据宫中传来的消息和对彰元帝病qíng的描述,不出三月,定必起事。届时,即使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也无暇顾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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