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说:“如果我在意的话,就不会选择结婚,那是对妻子的不尊重。”
黎智杰大致听明白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忽然又听叶维臻说,“而且我对姜钰,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他说完就不再继续了,俯身收拾东西,他向来不善表达自己的qíng感,都这个年纪了,也早就过了和朋友讨论感qíng问题的时候。
黎智杰半晌才回过味儿来,眼睛瞪得溜圆,“什么叫不是我以为的那样?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他之前以为的动心呢,还是他后来以为的没爱上?这小子上次还言之凿凿,这回态度怎么忽然就暧昧不清了?
面对他的刨根问底,叶维臻皱了下眉头,最后淡然说道:“你要追人就赶紧去追,磨磨唧唧,准备再等十年?”
“那十年……”黎智杰结巴了下,最后摇了摇头,“随缘吧,这事qiáng求不来。”
叶维臻看了他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他只是忍不住又看了眼病房门的方向,就听医生jiāo代个注意事项至于去这么久么?
好不容易等姜钰回来了,脸色却看起来很不好看。叶维臻看了她好几次,结果发现她的目光有些闪躲,甚至很少和他对视。
他直觉向来敏锐,马上就觉察出不对了,但他当着黎智杰的面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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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智杰负责开车把两人送回家,临走时叮嘱叶维臻,“你在家好好养着吧,剩下的事还有我呢,这次我肯定不掉链子。”
叶维臻笑道:“行,再信你一次。”
黎智杰和姜钰挥手道别,接着很快就把车开走了,一时之间只剩下夫妻二人站在原地。
叶维臻都没等上楼,马上捏住姜钰下巴将人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对上自己的,bī得她退无可退,“你怎么了?”
姜钰怔了下,qiáng行挤出点笑来,“什么怎么了?”
“qiáng颜欢笑。”叶维臻对她的表qíng下了结论,旋即微微蹙起眉,“你为什么总躲着我?”
“躲了吗?”
“没躲?”
姜钰沉吟,“我昨晚没睡好,现在很丑,不想被你看。”
听完这话,叶维臻之前被黎智杰噎住的胸口忽然就顺畅了不少,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脸上的笑容比以往还要深。他打量着姜钰的脸,“眼袋看着是有点大,不过别有一番韵味。”
“没想到叶先生这么重口味。”姜钰转身上楼,说,“快走吧,冷死了。”
她转身的瞬间,笑容却渐渐消失不见,脑子里一直反反复复都是医生的那句话——叶先生的手伤是车祸造成的。
那位医生是叶维臻的主治大夫,他这几年旧疾发作也都是对方帮着看的。当时听到姜钰问起叶维臻的旧伤,对方还一脸惊讶,大概疑惑她身为叶太太居然也会不清楚?
姜钰已经越来越茫然了,在对方讶异的目光中既难堪又尴尬,她向对方匆匆道谢就离开了,根本来不及追问其他。
也或者是根本不敢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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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叶维臻难得有耐心每天亲自买菜下厨,他本想借这个机会好好陪陪姜钰,可姜钰看起来似乎比他还要忙。
姜钰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赶稿,她最近接了不少杂志稿,乔梦婕那边每月都有一笔不小的支出,她想替闻清分担一些。可对着文档,常常脑子一片空白。
这种qíng况以前从未发生过。
姜钰抱起膝盖坐在椅子上,盯着桌面发起呆来。
其实她并不介意叶维臻的手到底是为什么伤的,她想嫁给他也和他救没救过自己没关系,只是那句话隐隐让她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冒出头来。
她把这事和闻清提了提,闻清也忍不住问:“会不会认错人了?毕竟十年,那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人的记忆难免会产生偏差。”
有些东西一旦开始怀疑,就会越来越不确定,就像此时姜钰也第一次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
如果真的认错了——
书房门忽然被人叩响,姜钰抬起头,一眼看到叶维臻站在门口。
他穿着家居服,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提醒她,“你已经待在里面六个钟头了,休息一下。”
姜钰伸了伸懒腰,“唔,好。”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她每天待在电脑前十几个小时,后来还落下了脊椎病,和叶维臻结婚后,他总是时不时地提醒她。
见她一直低着头想事qíng,叶维臻沉默了下,忽然说:“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姜钰的动作顿住,片刻后仍是微笑着,“就是太累了,最近有很多短篇要写,脑细胞都快死光了。”
叶维臻非常善于察言观色,姜钰在他锐利的bī视中险些败下阵来。最后还是叶维臻走过来牵起她的手,“那我们出去走走。”
他不容置喙地催促她换衣服,然后带着她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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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chūn的天,但风依旧有些微微地发凉,叶维臻gān燥的掌心包裹着她的小手,纠缠着一起揣在他大衣口袋里。他这两天都没让老刘跟着,于是两人就这么手牵手漫无目的地走。
后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商场,叶维臻也没征求姜钰的意见,居然带着人就往里面走。
姜钰:“你要买东西?”
“嗯,买份礼物,你帮我挑挑。”
姜钰狐疑地看着他,脑子里飞快地想了下,最近没什么节日,奶奶的寿辰也刚过,叶岐的生日还没到……难道是他家里其他人的生日?
结果叶维臻径直带着她去了一个珠宝专柜,让姜钰挑一件喜欢的。
姜钰呆了下,滑稽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送给我的?”
叶维臻点点头。
姜钰又说:“可我生日还没到啊。”
叶维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忽然想起,好像没送过什么礼物给你,上次出差带的瓷娃娃还是助理提醒的。”
姜钰看着他明亮而深沉的双眼,深深吸了口气,最后挽住他胳膊往回走,“没诚意,要送礼物就自己挑啊。”
叶维臻奇怪地看着她。
姜钰想了下,忽然停了脚步。她认真地看着叶维臻,问了个自己以为永远都不会问出口的问题。
☆、第二十三章
“能告诉我,你的手是怎么伤的吗?”姜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明显看到叶维臻变了脸色。他额头上的筋脉甚至一根根凸起,好似下一刻就要爆裂开一样。
姜钰知道他不想面对,可她还是想证明什么,她迫切地想知道她等了十年的男人就是他!没有认错,更没有嫁错。她甚至想从他这里看出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叶维臻不再那么防备她的眼神。她不想永远被他隔绝在世界之外,连他最深的秘密都无从得知。
这几天的怀疑已经快把她bī疯了。
然而叶维臻脸上没有再露出往日面对她时的温柔和纵容,他的眼神渐趋冰冷,甚至有些说不出的戒备。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冷风不住地往姜钰毛衣fèng隙里钻,让她全身内外都冷的快要打颤。
叶维臻许久才出声:“这很重要?”
“重要。”姜钰坚定地点点头。
叶维臻笑了下,嘴角带起一抹冷漠弧度,“可我不想回答。”
姜钰:“……”
叶维臻的脸色非常之难看,甚至可以用铁青骇人来形容,他双手cha在大衣口袋里,微微偏过了头,“记得婚前我就说过,我需要的是一个懂事的妻子,我以为我们达成了协议。”
姜钰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缩紧,她怔怔地看着叶维臻,那一瞬间竟有些陌生。
叶维臻将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这一点,所以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说完顿了顿,补充,“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姜钰呆立在那里,叶维臻已经和她错身而过,他身上挺括的大衣布料擦过她的手背,带起一阵暖热的触感。
她qíng不自禁伸手去捕捉那一点余温,可是手指碰上去,皮肤却是一阵冰凉。等她回过头,叶维臻已经大步走远了。
他甚至没有等她。
姜钰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变得那样快,他想过叶维臻可能出现的无数种反应,独独没料到会是这一种——他连敷衍都没有就直接拒绝了回答。
那个答案为什么那么难以说出口,只因为和莫子琪有关?或者这背后藏着什么他无法开口的秘密?但什么样的秘密,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权知道?或者,在叶维臻眼里她彻头彻尾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姜钰想不明白,她只觉得此刻心脏一阵阵地抽搐着,后背发寒,整个人都难受到了极点。
她慢慢地往外走,下午四五点钟,连阳光都变得让人感伤。周遭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群,却再没有叶维臻的影子。
原来他们之间第一次吵架竟是这样的。姜钰低着头站在路口,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回去吗?回她和叶维臻的家……可想到那个男人,她忽然觉得那也不能称之为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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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钰在广场前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等意识到手脚都有些发凉发麻时,周边早已灯火通明。
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不管怎样争吵,最后能回的仍旧只有那一处。
等打开家里的大门,一眼就看到叶维臻坐在了客厅沙发上,他慢慢地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神色已经恢复平常,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对劲。
他甚至和往常那样,温声对她说:“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姜钰没回答,只低着头换鞋。外面实在太冷了,她的手试了好几次才把脚上的靴子脱下去。
可还有另一只。
这时候她感觉到叶维臻缓步朝她走了过来,然后他忽然膝盖点地俯身蹲下,帮着她把另一只靴子往下脱。
其实这一路上姜钰已经冷静了不少,但看着他这样狎昵的举动,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执拗起来。她往后退开一大步,动作不小,还带了些负气的成份。
叶维臻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粉饰太平的气氛再度被撕裂开来。
他没有发作,静了静才抬起头看着她,而后微微笑了下,“生气了?下午是我不好,我那时候语气太重。我跟你道歉,嗯?”
姜钰端详着他脸上云淡风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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