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极力保持着平静,声音却克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那刘占骁做了个手势,他身后跟着的两人便上前来,将手中的礼盒奉了上来。
“这是?”盛太太颤着声音问道。
那刘占骁笑了笑,开口道:“左边的这个礼盒是送给贵府上三小姐的,作为少帅感谢她这段时间鼎力相助的谢礼。而右边这个红色的礼盒是送给贵府上二小姐的,少帅听三小姐提过二小姐近日将要大婚,二小姐毕竟是三小姐的姐姐,既是赶上了,所以少帅便也吩咐我备了这份簿礼,聊表道贺,还请盛太太笑纳。”
他看了一眼孙家姐弟僵住了的神色,并不在意,径直吩咐于下将礼盒放了下来。
他可没胡说,事实如此,给盛三小姐的那份谢礼是少帅授意的,可给盛家二小姐的贺礼却是他刘占骁自个儿去准备的。
不过说实话,他一个带兵的人,也不懂这些,少帅只jiāo代要准备这么一份相宜的贺礼送过去,至于送什么却没说,他明知少帅此刻的心思全在与南方政府的洽谈上面,也不敢多问,偏偏此行齐剑钊那小子又没跟来,于是他只好让手下找了位老先生请教,这才最终选定了“九子墨”。
后来拿去给少帅过目的时侯,他略点了点头,看来还算满意,刘占骁这才算放下心来。
“既然礼我已经带到了,这就不打扰贵府上了。”
刘占骁开口告辞,带着人转身走了,徒留孙家姐弟僵在原地,面色青一阵紫一阵,好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第六十三回
一直等到刘占骁走了很久,盛太太方颤抖着于将那红色的礼金打开,只见其中一方椭圆形星锭,饰以“龙生九子”鎏金浮雕,一龙盘踞中央,其九子随于四周,纹路jīng妙,相相如生。
正面龙头上方篆yīn识“九子”,前面则刻阳识“嘉庆甲子年王晋卿监造”字样,墨香彻骨,光泽如漆。
孙家亦是大家,孙氏姐弟如何不识得手中拿的正是墨中上品,又怎么会不懂这一方“九子墨”的含义。
“九子之墨,藏于松烟,本姓长生,子孙图边。”
这九子墨自古便是恭贺新婚的吉物。
盛太太冷笑了下,“九子墨,子孙图边,很好,很好……”
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顷刻之间dàng然无存,她看了一眼在一旁垂头丧气的弟弟,心里有气,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是向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么,这下可好了,这往后呀,我也不用见人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她心里面也清楚,这事儿也不能一味去怪弟弟,虽然是他一味蛊惑自己的,但自己毕竟也存了攀龙附风的心思,这才让他说动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丢脸丢到了家。
“可这明明是……没道理呀……”而孙曼祁虽受了打击,却仍旧不肯死心,突然向盛太太开口道:“姐,一定是那小丫头搞的鬼!不然好好儿的,她做什么突然昨天从医院就去了礼查饭店?薄少帅又偏偏是今天送来这个?”
盛太太也不说话,只是恨恨的打开薄聿铮送给亦笙的那份谢礼,礼金当中,另有一个小巧jīng致的首饰匣,盛太太毫不迟疑地又伸手去开那匣子,这一看之下却更是火冒三丈。
她的娘家与大家俱是富庶之家,弟弟又走南闯北没少给地带东西,可饶是她见惯了好东西,打开会盖的那一刻,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那首饰匣内,静静地躺着一条翡翠银钻的项链,璀璨生辉,却又前并不会太张扬,反倒沉淀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优稚,溢出满室华光。
钻石的耀目自是不必多说,然而最夺人心魂的智还是要算那块翡翠吊坠,盛太太自己也爱玉,然而如此完美无暇的翡翠,她即便是在书上,也从未见过。
色正无邪,幽绿莹然,通透尖艳,水头润足,生生的勾人魂魄。
就连孙曼祁也忍不住“啊”了一声,虽然不敢说,心里面却免不了想着,不愧是薄少帅,这一出手,简直是不同凡响,如果我们亦筝能嫁给他,如果我们亦筝能嫁给他……
他心内又是惋惜又是不甘激烈挣扎,看了姐姐一眼,她面上的神色却也变幻不定。
他正要开口,却见姐姐忽然将那首饰匣子重重一合,再泄愤一般重重拍到茶几上,一句话不说,起身便往楼上亦笙的房间走去。
“她呢?”盛太太心里有气,脸色也沉着,倒把亦笙房里服侍的小丫头初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问你你们三小姐上哪儿去了?”盛太太得不到回应,心烦气躁的又问了一遍。
“我,我不知道。”那初雁小声嗫嚅着开口。
“混账东西,那留你在这个家里做什么?”盛太太彻底失了耐xing,冷冷骂道。
那初雁被吓得眼泪汪汪,“太太饶了我啊,我虽一直在三小姐房里服侍,但三小姐自小都是上的寄宿学校,后来又出了洋,即便她回来,也都是吴妈在跟前伺候,她一早出了门,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好了好了,姐,你跟个下人生什么气,仔细想想今后怎么办才是正途。”盛太太还yù再骂,却被孙曼祁一把拉住。
她虽是依着他往自己房里走着,内心里的火气智依旧是怎么也消不下来,于是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怎么办?人家都送‘九子墨’来道贺了,难道还要叫亦筝去倒贴吗,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姐,你不恩能这么的……”
那孙曼祁还待再劝,却被盛太太不耐烦的打断,“行了行了,你就别再撺掇我了,好在这一次我们还没找上门去,那些个想法也还没人知道,不然啊,哼,我这张老脸可住哪儿搁?这从今往后我就当没有这回事,安安生生等着纪桓和亦筝结婚,也算好那会子没有把这门婚事彻底搅huáng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孙曼祁依旧不甘心,“姐,难道你就这么认命了?这不正遂了亦笙那死丫头的意?”
“到了现在,不认命又能怎么样?至于那个死丫头,”盛太太冷笑,“我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的。”
姐弟俩正说着话,忽然见一个听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路喊着,“太太,太太!不好了!”
盛太太本就不悦,又见他这样没规没矩地乱跑乱囔,当即斥道:“什么叫不好了,你还懂不懂规矩?”
那听差也顾不得得辩解,气喘吁吁的回禀道:“太太,医、医院来电话,说是二小姐寻了短见,让您和老爷赶紧过去!”
盛太太闻言,一阵急痛功心,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倒地便晕了过去,人事不醒。
孙曼祁也慌了,连忙叫人拿来药箱,又是摇又是晃,又是掐人中又是闻嗅盐,好不容易才弄醒了她。
那盛太太悠悠转醒,明白过来,躺在地上便放声大哭起来,“我的亦筝,我可怜的女儿啊,是我害了你……”
那孙曼祁也急,又是劝慰姐姐,又问那听差,“你说的话到底属不属实?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那听差忙过,“这样的事qíng,小的怎么敢胡说,太太和舅老爷也别太着急,医院那边好像说二小姐是救回来了的……”
“到底怎么样?”孙曼祁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电、电话里只说qíng况暂时控制住了,但二小姐的jīng神很不稳定,要叫老爷和太太赶紧过去呢!”那听差吓得哆嗦着开口。
孙曼祁看了一眼还在喙啕大哭着的姐姐,也顿不得太多了,连忙半qiáng迫的扶起她,又开口吩咐那听差道:“快!准备车子,我和你们太太即刻便要去医院看小姐,还有,再差个人过去给你们老爷送信,让他赶紧到医院来!”
那盛太太早就哭得六神无主了,手足瘫软着使不上劲儿来,只能任弟弟连推带抱将自己扶上车,一路往医院开去。
第六十四回
好不容易到了广总医院亦筝的病房,盛太太什么都顾不得了,也不去管屋内都有些什么人,就那么一下子往女儿的病chuáng上扑了过去,“亦筝,你这个傻孩子,你这是在要妈妈的命!你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来?你还要不要我活呀……”
其实无论是盛太太也好,孙曼祁也好,不管是谁,都是没有想到平日里一向温驯怯懦的亦筝,竟然有勇气做得出自寻短见的举动的。
“盛太太,盛太太!你们家小姐的qíng绪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采,你快克制一下自己,别再让她激动了。”医生连忙拉开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天不都还好好的吗?”这个时候,盛远航也急冲冲的赶了过来,一面推门一面问道:“亦筝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们家小姐趁人不注意,偷偷拿了护士的药,全混在一起吃了,我们己经给她催吐过,再调养一阵子,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见他们夫妻俩都来了,神qíng严肃地开口,又转向亦笙向盛家夫妇示意,“这一次的事儿,好在你们家的这位小姐发现得及时,还有那些药也并不是毒药,这才算是侥幸救了回来,我们管理药品不善也有责任,我已经处罚了那个护士,但是你们做家属的也太掉以轻心了,她昨天都闹得那样厉害了,怎么还不好好看住她呢?”
“我们有留下人守着的……”盛太太的目光在病房里巡了一圈,除了医护人员,便只有一个盛亦笙,不由得又是急又是怒,问:“陈妈呢?我不是安排她要一步不离照看好亦筝的吗?”
那医生耸耸肩,带着护士出去了,临行又再jiāo代,“病人的身体和jīng神状态都十分虚弱,你们一定不能再让她激动,凡事多迁就着她点儿。”
“小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待到医生走了,盛远航不由得将小女儿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那孙曼祁虽是陪盛太太走到了亦筝的病chuáng边,耳朵却没忘了伸向盛家父女谈话的方向。
亦笙的眼中仍可辨出几分后怕,她稳了稳白己的qíng绪,对着父亲开口道:“我今天一早过来看姐姐的时候,一进门就见她躺在chuáng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她的脸色很吓人,手背上的针管也扯了,可是陈妈却还在一旁打着呼噜睡得死沉,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混账东西,她人呢?”远航骂道。
亦笙摇摇头,“我当时吓坏了,只顾得上姐姐,等后来姐姐qíng况稳定了,她已经找不见人影了,兴许是知道白己闯出祸来,偷偷的跑了。我让他们给家里挂电话的时候已经叮嘱门房注意了,她即便要跑,也是要回家收拾东西的,我让他们先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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