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庭芳哪里听不出来他的袒护之qíng,翻了个身不再看这个跟自己离心离德的儿子。半晌,戚戚地说:“你不用管我了,去找她吧!就当我没生你这个儿子……”
“妈,你这是做什么?小岩她纵使有天大的错终究是我的妻子,您的儿媳,您就不能像对待我一样包容她吗?何况不过是为了些jī毛蒜皮的小事。她毕竟年纪还小,不懂事,我已经警告过她了。这件事我们就当做过去了,我让她给您来赔礼道歉好不好?”雷厉风坐在chuáng边,拉着母亲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说。
“你这是在帮她指责你妈小题大作了?好,辛辛苦苦三十年养大的儿子居然帮着别的女人来欺负我,真是我董庭芳这辈子最大的悲哀!”董庭芳俯在枕头上嚎啕大哭起来,不再是自恃身份的高级知识分子,而是一个被儿子的态度伤透了心的母亲。
“董女士你怎么哭啦?你刚动完手术qíng绪不能太波动,否则容易引起脑血管再次破裂,是很危险的。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定要保持心qíng愉快。”来查房的陶医生见到董庭芳过来劝慰。
“媳妇整天惹我生气,儿子不孝顺,外人欺负我,我想想就不舒服,哪里能心qíng愉快?陶医生你们根本就不应该救我,让我死了算了,不然早晚也得被气死!”董庭芳哽咽道。
“妈,你不要激动,有什么事我们出院再说,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好不好?现在你要配合医生的治疗。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儿子最大的幸福,你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也只有你一个妈,我怎么可能不孝顺你呢?不要胡思乱想了,安心养病。”雷厉风听到他说得这么严重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惹她生气,只好先顺着她。
“那好,你们这几天就去离婚!这样的媳妇我一刻都不想要,胡奶奶喜欢去让你孙子追吧,还有陶医生……”董庭芳听到儿子松口心里高兴,看着陶医生白的单调冷漠的白大褂说。
被她这一说陶医生轻咳了一声,尴尬地回避雷厉风探询的视线,随意问了两句就去其他病房了。当他看到雷厉风的时候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本来以为江若岩那样的美女也就是配个英俊有钱的男人,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出类拔萃、鹤立jī群的男人,于是,只有在心里小小地哀悼自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暗恋。
纵使离婚,这样的女子历经沧海之后是不会看上他这样平凡无奇的男人的。
雷厉风听妈妈这么说不由多看了陶医生和被点到名兴高采烈找起孙子照片的胡奶奶,这到底是怎么qíng况?他知道小岩受欢迎,到哪里都有男人粘,却没想到连这医院里也不清净。
离婚?他没想过。他的誓言可不是随便说说,那是一口吐沫一个钉,对一辈子的承诺。可是妈的态度这么坚决,让他的心里打起鼓来。
至于该怎么做他心里乱极了。
他不懂女人的心思,更不懂一个婆婆的心思,他知道妻子跟母亲有些不对盘,但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只是几句拌嘴就能让女qiáng人似的母亲气得复发脑溢血,气得不顾儿子的幸福执意棒打鸳鸯拆散他们婚姻。在他看来那些口角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怎么到了她们眼里却成了要命的大事。
能不能找一个平衡点,既不用离婚又可以解除妈的心病?带着这个疑问,雷厉风打电话跟政委求助,而号称驭妻有术的政委居然给不出一个好意见,唯一的建议就是让她们分开,越远越好。
已经十天了,雷厉风一直没有打电话来。从盛俐那里她知道婆婆恢复得很好,就快出院了,这些天她一直跟儿子说她的不是,看那意思是打算鼓动雷厉风跟她离婚。而雷厉风自始至终都没说什么,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是很尽力地照顾他妈。
他能说什么?难道告诉自己的母亲他永远不离婚好气死他吗?江若岩讪笑。
离婚这个词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这样突然,在他们还爱着彼此的时候,在他们的婚姻才开始没多久,在她有了他的孩子的时候。
出了院,她没有回那个跟他共同的家,害怕面对一室冷清,害怕一个人睡在曾经两个人翻红滚làng的大chuáng上。
安琪这阵子要躲避家里的bī婚,陪着她住进了沈容白家里位于郊区的别墅式酒店,那曾经让她误解了雷厉风的地方。那些记忆仿佛还在昨天,而她的婚姻已经没有了明天。
每天好吃好睡,睡醒了就和安琪聊天、看电视,很多时候岳靓都来陪她们。
她吃完了满满两大碗鱼翅捞饭,又喝了一碗海参汤,由安琪陪着在院子里散步。院子里的花都次第开了,红的海棠,紫的丁香,白的梨花,粉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好不热闹。可是她心里的那朵花却谢了。
他依然没有打电话来,也没有问起过她的qíng况。盛俐说他每天晚上都到很晚才睡,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抽烟,房间里到第二天打扫的时候还有很大的烟味。盛俐说他心qíng很不好,从来也没有笑过。
他在犹豫,犹豫该不该跟她离婚。她知道,了解他的每一个想法,就想了解自己喜欢什么牌子的香水、皮鞋,因为,他已经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却已经下了决心,她江若岩不是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的人,既然明知已经不可挽回,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拿起手中的手机,她拨了那个最熟悉的号码。
“雷厉风,是我,你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聊聊吧!”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挂了电话。果真是冷酷无qíng,看来对她的怨恨还没有消除啊,不过也好,这样更有利于谈她想要谈的话题。
咖啡厅里,江若岩点了一杯热牛奶,而雷厉风则点了一杯江若岩最爱喝的摩卡咖啡。
“你瘦了!”
“你胖了!”
连个人异口同声开口,又同时陷入沉默。
搅着杯子中的咖啡,直到把上面的那层奶泡完全混入咖啡中,黑褐色的咖啡渐渐被白色的牛奶稀释成浅浅的rǔ褐色,一股苦苦的、腻腻的香气传进鼻尖,雷厉风深吸了口气。有些失望,除了咖啡香什么也没闻到,没有那熟悉的香奈儿五号的清香。
记得度蜜月的日子她最爱喷这个牌子的香水,常常让他闻得如痴如醉。不止如此,今天的她也没有化妆,更没有点最爱喝的咖啡,整个人看起来很不一样了,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江若岩喝了一口牛奶,将杯子抱在手里搓着,静静地看雷厉风。他瘦了很多,眼圈黑黑的,连颧骨都凸了出来,jīng神看上去也不好,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让她,心疼。
这个最懂得照顾自己的男人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不知道他照顾婆婆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应该是没有的吧?否则怎么连一通电话也吝于给予,十几天不闻不问。
他对她的心已经冷了吧?对她的热已经凉了吧?
感qíng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他们没有因为第三者而分开,反而要因为家庭的反对而劳燕分飞。
看来这婚姻不是光有爱qíng就足够的。
“妈——还好吧?”分别了这么多天,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以这样的开场白缓和尴尬。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夫妻的感qíng冷淡到这种地步了?江若岩低垂下眼帘,看着手里渐渐冰冷的牛奶。
“妈很好,已经能下chuáng活动了。医生说她恢复的很好,只要不再受刺激、生气就不会有什么问题。”雷厉风搅动着咖啡小心翼翼地说。
“哦!那就好!没有我在面前惹她生气她应该会恢复得很快的!”江若岩咬着唇,放下杯子,手无意识地敲打着玻璃桌面,修长的指甲上没有任何修饰,难得恢复本来rǔ白色,在桌面上发出叮叮的响声。
这响声一声一声都敲进雷厉风的心里,每一下都是无声的控诉和幽怨,每一声都是分别后的思念和担忧。他伸手覆住她青葱似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以暗哑的声音说:“委屈你了。”
嘤咛一声,江若岩脸上簌簌落下一串串泪珠。
“别哭!是我不好……”雷厉风坐到她身边搂住她,以自己坚实的臂膀圈住她颤抖的身子,以自己温暖的胸膛为她抵御这世界无尽的寒冷。
虽然要她不哭,可他自己眼中也蕴满泪花。
91 离婚进行时
这些天他忍着不去找她,是因为他母亲身边一刻也离不开人,是因为自己确实有些生她的气,怪她将母亲气到住院,怪她不回家住。但不代表他不关心她,听盛俐说跟安琪住在一起,jīng神不怎么好,有好几次他走到车库又被母亲叫回去。如今看到她没什么事,还比前些日子丰腴了些,他才放下心来。
哭了好久,江若岩从雷厉风怀抱中抬起水雾迷离的泪眼,哽咽道:“你打算怎么办?”
雷厉风抱着她的双臂倏然一紧,脸色暗了下来,叹了口气。“我的假期快到了,不能每天守在妈身边照顾。我准备把妈送到美国去跟爸爸住在一起,他们在一起有个伴,也能相互照应。小侯已经答应要陪她一起去了,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雷厉风看着她。
下这个决定他也是qíng非得已,妻子和妈妈的矛盾已经接近白热化,连共处一室都困难,更别说是照顾了。而他不久就要回部队,不可能久留,为了让妈妈眼不见为净,他也只好这样了。
“不必了,还是让妈留在国内吧!我们就听她的——离婚,只要离了婚她就不会再生气,病也就好了。不然就算是你把她送到天涯海角也是没有用的,她依然会为了我是她儿媳妇这件事生气。我们就遂了她的意思吧!”江若岩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jiāo给雷厉风。
熟悉的红色文件夹不需要打开他就知道那是他们的婚前协议,雷厉风没有伸手,眉头拧了又拧,就像洗完的chuáng单被两个人以相反的力道拧gān所有的水分,只剩层层褶皱。
见他不接,江若岩硬塞到他手里,盯着玻璃桌子上纯白色的瓷瓶里cha着的那枝深红色的玫瑰花。那花开得正艳,而他们的婚姻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是什么意思?江若岩你给我说清楚!”雷厉风甩掉红色的文件夹,仿佛那是烫手的山芋,双手扳着江若岩圆润的肩头,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吗?我们离婚吧!”江若岩垂着眼眸,黑羽般长长的眼界上犹自沾着一颗颗细小的泪珠,在咖啡厅水晶吊灯发出来的柔和灯光里晶莹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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