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转身,握住那白嫩娇柔若无骨的素手,“似玉,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张世峻一眼不眨地看着虽然有近六个月身孕仍美的惊人的娇妻,生怕一个眨眼美梦就会幻灭,迎接他的又是无边的失落和孤独。
低垂着长长的羽睫,白嫩的脸蛋染着淡淡的红晕,如云长发散在颈后、肩头,江似玉轻启朱唇以低得几不可闻的嗓音说:“我怕!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就是这一句,等了十年的这一句,有这一句他就够了。能够为她所依靠、所需要,十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再也控制不住,倾身噙住她红唇,不敢太放任自己,只允许自己浅尝辄止,怕吓坏了她,一如花房那日。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只拿迷离的眼儿瞅着他,那双眼儿不再惊怯怯充满了惶恐和不安,而是蕴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chūnqíng,波光迷离中别具风韵,看得他痴了,醉了。
第一次这样毫无顾忌地看她,以指腹轻轻描绘她jīng致样貌,那弯弯的柳叶眉恰如远山含黛的峰峦,灿如星子的明亮大眼,水波横斜,浓密的长睫,似蝶翼舒展,秀丽的俏鼻,粉嫩嫣红的腮,刚刚承他轻吻的红唇,水亮亮闪着波光,微微张着喘息。
“似玉——似玉——”不可自抑地再次捧住她的脸,吻上她,唇顺着刚才的手指抚过的痕迹洒落。细细密密,如阳chūn三月的雨,无端的温柔细腻,揉碎了满腔柔qíng和蜜意,倾注。
依着本能的反应,江似玉纤细手臂勾住他脖颈,闭上大眼,跟着感觉走。
张世峻规规矩矩搁在她身体两侧的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游移,滑进她微微敞开的睡衣前襟,轻轻地将她压在身下。
压抑的激qíng排山倒海,一旦爆发便不可收拾,当他的手顺着她纤细腰肢来到隆起的小腹时,张世峻身子倏然一震,立刻清醒过来。
天啊!他在做什么?怎么能对此时的她起了yù念?她还怀着他的孩子?
抽出仍停在她娇躯上的手,张世峻立刻坐起来下chuáng,不敢看她染满qíngyù迷人的表qíng,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的放松,如此的妖娆,如此的魅惑,害怕再多看一眼就会不顾一切qiáng要了她。
十年的压抑一旦溃堤,后果不堪想象,身体的火热和激dàng快要把他bī疯了。声音暗哑低沉,喉咙涩涩的,张世峻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你好好睡,我明天来看你。”说完立刻就走,头也不回。
怎么了?她又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他走的这么快?江似玉犹自迷离的明眸忽闪忽闪地眨,想不明白自己已经如此退让了,为什么他还是走掉?
抚着残留着他温度的唇,她拥被坐在大chuáng上望着白色原木暗花门出神。
难道是她表现的不够明显?
可是,这要怎么说呢?说她愿意跟他相处看看,说她愿意走出自己的象牙塔跟他做正常的夫妻,像小岩她们夫妻一样相亲相爱。
因为孩子的关系还是小岩和雷厉风的刺激,她不知道,只知道忽然很想时时刻刻见到他。梦里的那双眼,那张模糊的脸,原来是这样的深qíng,这样的俊朗,这十年一直守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容忍、包容她的拒绝、害怕、逃避。直到现在才明白他有多门好,可是,当她想回应他时,他却逃避了。命运真是爱捉弄人,总是让他们错过。
伸出手,触摸到的是冰冷的黑暗,第一次觉得寂寞。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在灯光的照耀下比窗外眨眼的星子更璀璨耀眼。
半夜醒来就睡不着的何止一人,还有静静伫立chuáng前的江若岩。
点着一支烟,没吸一口就掐熄,想到雷厉风说过“好女人不应该吸烟”,不知不觉受他影响,连习惯也改了许多。
今天腊月二十八了,再有两天就过年了,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部队怎过?有没有人给他包饺子?能不能收看到chūn节晚会?会不会在午夜梦醒时想她?
今年的雪来得特别多,不知不觉院子里又是白茫茫一片,将漆黑的夜色染白,不知雪是何时下的,又是何时停的。天边闪动的星子寥寥落落,chuáng前枯瘦的红梅疏影婆娑,空气中暗暗浮动着若有似无的香气,熏得她竟有些燥郁。
有些口渴,赤着脚下楼想倒杯酒解渴。
客厅里明灭的星点灯火和沉沉的叹息让她停在楼梯中间不敢近前,沙发前暗沉沉的轮廓好像一个男人。
“谁?”江若岩警觉起来,喝问。同时将手伸到衣兜里握住手机,以防随时拨打报警电话,再不然也可以当做武器扔向胆大包天的小毛贼。
家里的两个男人,许四多带着张凤珍回家过节了,姐夫出差还没回来,所以她直觉想到有贼闯入。
“是我,张世峻。”张世峻苦笑一声,又嘬了口咽,吸得太猛,冷不防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起来。
“姐夫?你回来啦?怎么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客厅里抽烟?”放下心来,握着手机的手抽出来,江若岩缓步下楼,拧开客厅的小灯。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张世峻又点燃一支烟,继续吞云吐雾。
原来是这样!江若岩倒了杯酒坐在张世峻对面,不经意看了他一眼,吓了一跳。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总是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张世峻吗?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凌乱不堪,有一缕遮住了眼也毫不在意,炯炯有神的眼布满红红的血丝,有些肿,像是刚哭过的样子,下巴上冒起青青的胡茬,衬衫扣子解了两颗,非常的颓废和伤感。
“姐夫,你没事吧?”江若岩透过高脚杯中暗红色的酒液看到了张世峻的痛苦和挣扎。
叹了一口气,张世峻抬起眼,看着和妻子轮廓又五六分相似的江若岩,凄然一笑,“小岩,你说是不是我错了?是我不该qiáng娶似玉,造成她现在的遗憾和不开心。所以她惩罚我、害怕我、逃避我,从来不让我靠近。她的心里是不是还爱着那个画家?所以一直不肯接受我?我想清楚了,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还她自由,让她自由去爱,去选择,不再禁锢,不再以爱的名义伤害她。”
他不知道妻子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但是这改变没有让他欣喜若狂,反而有莫名的害怕。相敬如冰久了,他反倒不习惯这种,这种逆来顺受。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词,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词来形容她的顺从。不错,她是没有抗拒,可也没有明显地表示出心甘qíng愿的样子,至于留下他陪伴,不过是害怕再做噩梦而已。
想了很久,从她的房间出来冲了个冷水澡降下浑身的yù火,他将两人的关系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一厢qíng愿,都是他啊!
她的心里是怨他的,怨他毁了她原本唾手可得的爱qíng,怨他和她爸爸联手破坏了她的幸福。
没有爱qíng的婚姻注定不能长久,她不爱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他。他是时候清醒了。
于是,他决定放手,放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至于他,今生恐怕与爱无缘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你在说什么傻话?她不爱你又不是一天两天才开始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到今天才介意会不会太蠢了?再说她不爱你你可以让她爱上你啊!从一无所有的穷学生到亿万富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你都可以做到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不过是挽回一个女人的心而已?她都肯为你生孩子心里当然是有你的,也许她已经爱上你了,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察觉而已,你就这样放弃会不会太傻了?”江若岩震惊于姐夫的决定,出言提点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些天她看两人清浅但不失温qíng的互动,虽不向她和雷厉风火花四溅,但绝对不是无qíng。或许他们的qíng早就在那里了,但是身在庐山的中的人看不清彼此的心,白白错过了好多年。
也许大姐只是对得不到的感到遗憾,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越是到不到的越是最好的,就在身边唾手可得反而最容易忽略。从姐夫走了的这些天大姐魂不守舍的qíng形看来绝不是无动于衷的。
他们不能就这么结束,那样对他们都不是解脱。
她这一说张世峻又有些动摇,黯然的眼又重新燃起希望,掐熄了手中烟,定定地看着江若岩。“真的?你是说她对我有qíng?”
这个男人是榆木疙瘩吗?这些天大姐的变化他看不出来吗?她不再见了人就躲,也不再足不出户,脸上多了笑容,这些他都视而不见吗?
这对宝贝夫妻也真够可以的!温温吞吞,连孩子都有了还这么纯qíng!还是她的雷厉风好,gān脆、慡快、绝不拖泥带水!
江若岩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放,玻璃酒杯和玻璃茶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沉声道:“废话!”
“她告诉你的?她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张世峻急切地想得到证明,他再也受不了这种暧昧不明靠猜测过日子。
“没有!她不是动不动就找人说心事的人。但你走的这几天她一直jīng神不集中,神qíng懒懒的,总是盯着你送的那盆兰花发呆。不是想你是做什么?如果你肯仔细观察就不需要我来告诉你答案!本来我不想介入你们夫妻之间的,但是你们都太陈默,不肯表达自己的感qíng,我也只好多管闲事啦!”江若岩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替大姐挽留这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qíng郎。这样的男人如果不好好把握就是大姐的损失了,外面可是有一大把女人等着接收呢!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得找个机会bī出他们的真心话才是。
张世峻的脸由多云转晴,整齐洁白的牙齿出来在灯光里晃,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一笑连酒窝都出来了。自言自语,“她想我?似玉想我?”
“那你还想离婚吗?要知道凭我大姐的样貌多得是男人抢着要,我敢说只要你一放出话去立马就有人捧着钻戒来求婚,你信不信?”江若岩不是自夸,而是自负。
只想到要放她自由,却没有想过这层,张世峻脑海中想象着江似玉被别的男人拥在怀里的qíng形,心中一股酸意升腾直冲脑门。他做不到,他做不到把她让给别人,即使是想的也不行。
甩甩头,甩掉脑中的画面,他摇头。坚定地说:“不!我不离婚!永远都不会离婚!即使她不爱我,即使要做一辈子柏拉图式的夫妻,我认了!”
这个决定做的并不轻松,但是他不后悔,对江似玉所做的一切他都无怨亦无悔。
在爱qíng的世界里,那个爱的多一点的注定要被伤害、要付出、要承受,他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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