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脸上身上都挂了彩,辜江宁挣扎着还想去揍那个姓李的,被警卫一声断喝摁了回去。那个姓李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咬出了一个大口子,肿得老高。像是惊魂未定一般,他看见辜江宁都有些怕。
摁住辜江宁的那个警卫说:“这小子怕是有狂犬病,凶起来跟藏獒似的,差点咬破人动脉。”
另一个说:“他有没有狂犬病我不知道。这个估计得赶紧送医院打疫苗。这是老李的儿子吧?赶紧通知家人。”
等把那个姓李的送去了医院,那个警卫才松开江宁,他从饮水机里接了点水递给辜江宁:“冷静下!”
辜江宁怔怔地接过水,目光落在宁以沫脸上,直到看清楚是她,他眼中的bào戾才渐渐地平复下来。他的目光缓缓地从宁以沫蓬乱的头发滑向她被枝杈划伤的脸,再落在她摔破的膝盖上,最后停在她光着的脚上,那里也早已布上伤痕。
“多亏这个小姑娘了,不然今天要出人命。”警卫摇了摇头,转身问了宁以沫一些信息,接着分别给宁志伟和辜默成挂了个电话。
辜默成和张遇早一步赶来,看见辜江宁满身是伤,都愣住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张遇快一步反应过来,走到辜江宁面前,有些心疼地抚了抚他的脸:“怎么了?”
“啪”的一声脆响,辜江宁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他红着眼,噙泪恨恨盯着她:“我恨你,永远都恨你!”说完,他转身冲出了接待室,朝门外的夜色里跑去。
宁以沫愣怔地看着被打得抬不起头来的张遇。这样的女人,哪怕是在这样láng狈的时候,都美丽得失真。
张遇的眼睛里含了点泪光,下巴剧烈地抽搐着,可是眼泪终究没有落下来。
大家都呆呆看着她,像是在看电影。
良久,她吸了吸鼻子,抬头决然走出了接待室。辜默成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她去了。
接待室里的人望着张遇远去的背影,集体jiāo换了下眼神,都暧昧地沉默了。
有关张遇的传言,早几年就在暗地里滋长了,近一两年来,那些绯闻的种子更是见风就飞,落在了每个人心里。哪怕连宁以沫这样的小孩子,都听到了一点半点风声。
想起辜江宁刚才的疯狂,宁以沫的眉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一种难言的痛楚从心底蔓延进四肢百骸,她开始有些懂得他了。
宁以沫的伤都是小伤,回家简单处理后,一晚上就结痂了。
次日,宁以沫起了个大早,去昨天摔跤的地方找掉的那只凉鞋,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只好恹恹作罢。
她望着脚上的球鞋,虽然穿着有些闷脚,但是她不忍心让爸爸再花钱买新的了。
自从这次斗殴事件后,宁志伟怎么都不放心让宁以沫一个下自习,坚持要去接她。路上,宁以沫听着爸爸的咳嗽声,心中不免对辜江宁有些腹诽。
周日这天,宁以沫正一个人在家里背单词,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宁以沫应声开门,却见辜江宁双手cha袋站在门口。
宁以沫没想到是他,愣了一下。
辜江宁瞄了眼她手里的书,嘴角一挑:“这么好的天,你就窝在家里背单词?”
他身上的伤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晚的láng狈再不见半分踪迹。
“嗯。”宁以沫点了点头。
辜江宁慵懒地靠在她家门口,一双深不见底的幽黑眸子看进她眼里,放低声音说:“真是个乖宝宝呢。”
宁以沫不自在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跟我去个地方。”辜江宁一点也不见外地说。
“去什么地方?gān什么?”宁以沫不解地问。
辜江宁眯了眯眼睛,悠悠说:“所以说女人一长大就不可爱了,小时候带你出去,你从不问去哪里,gān什么。”
宁以沫好像没有听见,抿着唇,双眼盯着地面。既然他喜欢装傻充愣,宁以沫索xing也装傻。
辜江宁有些不耐,抽掉她手里的英语书,往门里的桌上一丢,牵过她的手:“懒得跟你废话。走。”
宁以沫用力抽了好几次手,他的手却越握越紧。他瞄了眼她胸口挂着的钥匙,二话不说地带上房门,拽着她就往大院外面走。
一路将宁以沫拽到一辆摩托车前,辜江宁才松开手,将一个头盔递给她:“戴上。”
宁以沫不接那头盔,垂着眼睛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我还要回去背单词。”
辜江宁掐灭心头腾起的小火苗,深吸了一口气:“你!我女朋友明天生日,我想给她买条裙子,但是拿不准尺码,我看你们身材差不多,你去帮我试试尺寸。”
宁以沫回忆起上次那个小舒淇,质疑地说:“她明明比我高。”
“不是那个,换了。”辜江宁不由分说地将头盔戴在她头上,跨上车,回头说,“上来。”
宁以沫犹豫了下,只得上了车。
辜江宁得意地笑了笑:“你运气挺好,这车刚到,你是第一个坐的人。哈雷,听过吗?一辆顶十辆普通摩托。”
宁以沫难以想象一辆摩托车居然可以这么贵,只当他chuī牛蒙她,拿眼睛瞄了眼这车,确实比一般的摩托车更大更豪华。
发动车子时,辜江宁说:“抱紧我。”
宁以沫哪里肯听,双手死死掰着车座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车子发动之际,如平地起惊雷般轰然一响,吓得宁以沫颤了一下。饶是脸色都白了,她还是咬牙坚持掰着车后座。
第14章 我们算是扯平了(2)
车如离弦箭一般往城区驰去,宁以沫只觉得两耳侧的风像薄刀刃一般从身边削过,整个人像是贴着地面在飞,虽然戴着头盔,她还是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开慢点吧……”她将头躲在他肩后,大声说。
“这已经是最慢了。怕就抱着我。”
宁以沫慢慢挪出一只手,拽住江宁帽衫的帽子,这样果然比刚才那样趁手了许多,她缓缓地又将另一只手挪到他的帽子上。正在她暗觉英明的时候,摩托车忽然刹住了,辜江宁转过头来,盯着她问:“你是想勒死我吗?”
宁以沫这才发现因为把帽子拽得太紧,他的脖子都被前襟肋出了一道浅痕。
宁以沫不好意思地松手,又去掰后座。
“你要是实在喜欢拽别人的衣服,就拽我腰上的衣服吧。”辜江宁没好气地说完,再次发动车子。
宁以沫也不客气,揪住他后腰的衣服,安心坐起车来。
车子熄火后,宁以沫跟着辜江宁走进了聿城最大的商城。
这家商城刚开业不久,据说丝毫不输给北京西单、王府井等大商场。宁以沫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站在入口处,有些畏缩不前。
“怎么了?”辜江宁问。
宁以沫环顾了下四周,商城里的煜煜贵气照见了她的寒酸,在这样的地方,她忽然觉得球鞋上的墨水渍那么突兀,衬衣袖口补过的痕迹那么明显。
“我……”她蹙着眉,有些委屈。
辜江宁看着她的神色,心中了然,眸中闪过些复杂的神色,他拉过她的手,快步越过人群,上电梯直奔二楼女装部。
宁以沫低头跟着他,她讨厌这里连地砖都亮得像镜子。
带她转了一圈,辜江宁锁定了一家专卖店,他从架子上取下一条白色长裙。那条裙子长度及膝,上身修身,裙摆散开,样式简洁优雅。
“去试试。”辜江宁将衣服递给宁以沫。
宁以沫不敢看导购小姐的脸,生怕看见她鄙夷的表qíng,她抱着裙子走去试衣间,轻手轻脚地换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穿长裙,折腾了好久才穿服帖,等到彻底穿好,她才惊讶地发现这裙子的面料特别柔软,像水一样贴着皮肤,衣料的白色在灯光下发出微微荧光,和她穿过的任何白色衣服都不同。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害羞地抚着光luǒ的肩头,犹豫了很久,她才缩着肩膀打开试衣间的门。
她走出门的刹那,就听导购小姐说:“哎呀,真漂亮!换了件衣服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你妹妹长得可真好看哪!”
辜江宁抬眼往以沫那边看去,眉下意识地一扬,一簇亮光从眸底跳起。
他拿起刚才选好的一双坡跟凉鞋递到宁以沫面前:“试试。”
宁以沫红着脸原地蹲下,手忙脚乱地脱脚上的球鞋。
辜江宁摇了摇头,把她带到沙发边摁坐下。宁以沫好不容易脱掉球鞋,把将脚伸进凉鞋里一试,大小正合适,软软的鞋底贴在脚上,别提多舒服。她不敢贪图享受,忙准备脱鞋。
辜江宁却说:“把扣子系上,起来走走。”
宁以沫抿唇,依言扣扣子,不料那种扣子并非她平日里常见的凉鞋扣,怎么也扣不上。辜江宁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蹲下身,低头帮她把鞋子扣好:“真笨。起来走走。”
宁以沫站起来的一瞬,只觉得自己的身高猛蹿了。她试着往镜子前走了一步,脑子里有那么丝丝眩晕。
辜江宁审视了她一下,上前掰正她的肩膀,帮她将一头浓密乌青的长发理顺,这才点了点头:“挺好的。”
辜江宁说完,在心里补了一句,岂止是挺好的。垂顺自然的长发,修身的白裙子,衬得她格外清纯秀丽,商场的灯光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反she出粼粼流转的微光。穿着新衣服的她好像有些不自在,耳朵尖都红透了。
辜江宁有点不敢看她的脸,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的小腿上,她的小腿还未长开,瘦却有ròu感,在高跟鞋的托衬下,线条格外笔直纤细。辜江宁的目光在她小腿上停留了一下,迅速闪开,心神却在那一眼之下摇晃了起来。
他为这一瞬的心旌动摇暗觉羞愧,故意蹙起眉,粗声粗气地说:“就这两样,开票吧。”
宁以沫闻言,赶紧准备去试衣间换衣服。
“别换了,一会儿把吊牌剪了,就这样出去。”
“可是,这是给你女朋友买的啊。”
“这个不适合她,一会儿给她买别的。”
“可是……”
“你怎么那么啰唆?”辜江宁接过小票,头也不回地往收银台去了。
等辜江宁去结账的时候,宁以沫翻了下那件衣服的价标,不禁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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