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在全校师生面前闹出那么大的事qíng,宁以沫一度有点羞于见人,加上去年期考的重大失误,她很想在期中考试里收复失地。所以那段时间里,她铆足了劲儿学习,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连江宁都很少见。
在这样的专注下,任何校园新闻都被她自动过滤掉了,包括校花陶陶的出现。
最初听到这个名字,是在一次可媲美辜徐行来一中时的动乱后,许荔告诉她,高二(2)班转来了一个叫陶陶的超级大美女。
宁以沫暗觉无聊,压根儿没往心里去。
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听到班上同学议论,校花陶陶把一个追她的社会混混打了。
宁以沫听了暗想,难道校花不应该都是那种柔柔弱弱,会弹钢琴、古筝,会在毕业晚会唱《千千阙歌》的生物吗?怎么还有这一型的?
那两年刚好是韩剧《我的野蛮女友》风靡全亚洲的时候,所以这位野蛮校花不但没有因打人而形象受损,反倒一夜之间威震八方,红透聿城十几所中学。
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回大院的路上,那天晚自习后,她和辜江宁刚上车,就听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跟后排的人说:“刚才我看见陶陶了!”
后排的男生一下子凑上前去:“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真长得像全智贤?”
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说:“我觉得不像,没全智贤那么清纯,但绝对比全智贤漂亮。”
“身材呢?身材呢?”
“起码有一米七,腰超细,腿超直!”
那几个男生在大脑里幻想了一下,纷纷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什么。
饶是他们声音低,奈何宁以沫坐得近,还是听见是问胸大不大。
宁以沫蹙了下眉,把脸扭去了一旁。
再往后,陶陶这个名字便无处不在起来,不但能经常在学校听到,连回到大院里也能听到男男女女议论。
在这些留言里,宁以沫渐渐拼凑出了陶陶的部分信息:校花级美女,爸爸是海军中将,妈妈原来是北京某部队学院的教授,现在调任聿城某军事院校做副院长,陶陶是随妈妈转学来聿城的。
漂亮的外表加显赫的出身,这个陶陶算是得天独厚了,这样看来,满世界飘着她的消息,倒不以为过。
宁以沫真正看到陶陶本人时,已是初夏。
那天,辜江宁让宁以沫陪他去买CD。
因为中考重回第一宝座,宁以沫心qíng很好,所以特地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两人刚走到大门口,远远看见一个高挑纤瘦的女孩蹬着单车从外面飞驰而来。
别人骑单车叫骑,可是在她,就只能叫蹬,她像个淘气的大男孩,站在踏板上,像蹬三轮那样飞快地蹬着单车,顺直的长发和深蓝的百褶裙在晨风中往后飞扬,一身蓝白相间的海魂衫在阳光里亮得刺眼。
虽然不知道来者是谁,两人还是莫名地愣在了原地。
单车驰进大院的瞬间,那个女孩将车一偏,脚尖飞快地在地上点了一下,动作轻盈得像掠过湖面的燕子。
北京老大院的孩子都知道,那是向岗哨致敬的方式。在某些有人qíng味的大院里,只要用这个方式敬过礼了,车主就可以不停车,长驱直入。
岗哨呆了一下,居然给她回了个礼。
那女孩像是为自己的车技得意,沿路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随着她越来越近,宁以沫终于瞧见了她的容颜,光洁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大而灵动的双眼、彤红妍丽的双唇,如明霞般灿烂。
她孩子般大笑着,白亮的阳光落在她的鼻尖上、眼睛里,她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单车从他们身边掠过的时候,一股轻轻暖暖的香气迎面扑来,轻纱般抚过他们的脸。
也是从那一刻起,宁以沫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美女。
身边的辜江宁犹如被施了定身法,怔怔地站在原地,好久才喃喃说:“以沫,我被电到了。”
宁以沫诧然地看了他一眼。
他晃了晃宁以沫,飞快抓住她的手就往自己胸口按:“你看,跳得多快!”
“我没开玩笑,我对她一见钟qíng了。”辜江宁撒开宁以沫的手,望着陶陶远去的背影,“我发誓,这辈子,我一定要追到她!”
辜江宁是个说做就做的人,自那天发誓之后,他对陶陶的爱qíng攻坚战就打响了。
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在宁以沫看来,恋爱中的男人也彼此彼此。
从一个桀骜不驯的“百人斩”少年变成“陶陶控”,辜江宁只用了一分钟。
陶陶这个名字开始无下限地出现在宁以沫耳边:“经过我的调查研究,我发现我越来越爱陶陶了。你知道她的智商有多高吗?她十二岁那年就加入门萨俱乐部了!什么?没听过,那可是权威的天才俱乐部,就你哥那智商还不一定加入得了呢!”
“你听过陶陶说话吗?天籁,一口标准的八一话。不知道了吧?这是只有播音员和部队子弟才讲得出来的标准普通话,你听她说话都觉得自己是在看电视。你哥哥那英语、法语算什么?”
“你看《简爱》gān什么?你以为偶尔看下这种书就比看《天使禁猎区》进步了?你知道陶陶看什么吗?《八月pào火》和《战争的33条战略》!你看《简爱》顶什么用,人陶陶现在就算跟普京、小布什站一块也能对上话。咱普通人不能说别个装X,人家确实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
宁以沫由着他说,当听传说那样听着。
在疯狂迷恋陶陶的那段时间里,辜江宁使出了各种追女生绝招,从“缠字诀”练到“深qíng诀”,最后练到“忧郁诀”,甚至自请转入了高二(2)班,最后却换来陶陶一句:“辜江宁,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全改。”
深受重击的辜江宁黔驴技穷之后,只能使出最后一招“朋友诀”。
做不了qíng人,那就从朋友开始,打持久战吧。
像陶陶那样的女孩,自然不会拒绝像辜江宁这样随叫随到、为她瞻前马后的“朋友”。所以,这两人居然真的做起了朋友来。
有时候,连宁以沫都不能理解他为什么那么执着。只有辜江宁自己知道,陶陶代表着他对儿时生活的追忆,陶陶是他一直寻求的“神仙姐姐”的缩影,在某个程度上而言,他爱的不是陶陶,而是完美。
第21章 人人都爱陶陶(2)
小时候看TVB武侠剧的时候,宁以沫总能看到一种三角桥段:A爱B,B爱C,C爱A。她一直很讨厌这种桥段,但是TVB的编剧却把这种狗血桥段当万能钥匙用。
直到宁以沫在生活里看到一样的桥段,这才理解TVB编剧的苦心孤诣。
就在辜江宁以朋友的身份对陶陶穷追不舍的时候,陶陶也开始了对辜徐行的死缠烂打。
暑假里的一个下午,辜徐行循例去cao场上练篮球,刚练了十几分钟,陶陶就托着个篮球出现了。
她先是自顾自地在场外拍着篮球,一边拍球一边却在瞟辜徐行,瞟着瞟着,她就开始和辜徐行一起抢篮板了。
不得不说的是,虽然只是一个女生,但是陶陶的球技很棒,连辜徐行都不禁为之侧目。
见辜徐行注意到她了,她走上前大大咧咧地套jiāoqíng:“喂,你一个人玩多没意思啊,要不,咱俩一起玩吧。”
辜徐行捡起球,看都没看她一眼,灌了个三分后,淡淡说:“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玩没意思?”
陶陶被噎了一下,不怒反笑:“那至少,一个人玩不会有长进啊。”
“我gān吗要长进?”辜徐行眉一扬,接回球,回首反问她。
噎了好一会儿,陶陶不服气地说:“难道你是那种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人吗?”
辜徐行懒得和她饶舌,抱着球,丢下场子,径自往回走去。
“哎!你回来!”
见他丝毫没反应,陶陶气得跳脚,快步追上去挡在他面前:“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两个人结成对子一起练攻防,明摆着双赢的事qíng,你为什么要拒绝?”
辜徐行被她缠得不行,只好说:“在打篮球这种事qíng上,我绝对不会和女人合作。”
“为什么?”
“我不喜欢打球时,眼前到处飘着长头发。”辜徐行言简意赅地解释完毕后,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下午准点,辜徐行又去练球。
和昨天一样,他刚玩了一会儿,一个篮球就抢先一步飞进筐里了。
他回头一看,不禁愣住了,只见昨天那个女孩剃了一个毛寸,得意扬扬地笑看着他。
“现在肯跟我玩了吧?我的头发比你还短,看谁嫌弃谁啊!”
辜徐行看着她得意的小样,忍俊不禁地笑了,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许她加入了。
两人打了半天球,发现彼此实力相当,打起攻防来特别带劲,自此便成了篮球搭子。
两人连着打了一个礼拜篮球后,陶陶便登堂入室,成了辜家的座上宾。
这边,宁以沫刚听辜江宁抱怨他的女神陶陶把头发剪得比他还短,悲愤得几乎吐血,第二天就在家里看到了一头短发的陶陶。
陶陶欢快地跟在辜徐行身边,仰脸跟他说着什么。
乍见陶陶,宁以沫愣在了厨房门口,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短发的陶陶不但丝毫没有变难看,反倒透出一种格外俏皮的孩子气来,显得既天真又明丽。
宁以沫从未想过在此qíng此景下见到陶陶,更加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辜徐行的身边,而且两人竟还如此默契亲密。她目光闪烁地看着他们,一时间,手脚都不自在起来。
陶陶见了她,大方地推了下辜徐行问:“这是谁啊?也不介绍下!”
“我妹妹。”
“你妹妹?不像啊!你爸妈都长得那么高大漂亮,她怎么这么……”陶陶半天也没找出形容词来,绞尽脑汁地卡了半天,笑着看向辜徐行,“走,咱去你屋里。”
说罢,她快步噔噔噔地先他一步往楼上跑去。
辜徐行看了眼宁以沫,好一会儿才说:“这是陶陶,你可能见过,她是我的朋友。”
宁以沫勉qiáng笑了下:“我知道了。”
说罢,她就往屋外去了。
直到走出院子,宁以沫才冷不丁发现自己原本不是要出门的。
她木木地站在原地想,自己刚才本来是要gān什么来着的?她回头望了望屋里,不知怎么的,原本熟悉的院子,竟有了那么一点陌生感。她抗拒那种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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