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最亮的星_颜月溪【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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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绿抿着嘴唇,牙齿把嘴唇都咬白了,才蹦出两个字,“不想。”

  语气轻飘飘的,丁潜听出来她是故意说反话,笑道:“那你又吃醋。”“我没……没吃。”夏绿压低了声音,当着丁骥的面,说不出吃醋二字。

  “你不是刚吃过饭,还吃了很多,想再吃一顿?”丁骥忽然cha了一句。夏绿狠狠瞪他一眼。

  丁潜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又一阵笑,咂了砸嘴。夏绿听到电话里轻微的响声,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他隔着电话在亲她,脸登时热起来。

  晚上,一向安眠的夏绿睡得不安稳,脑袋里不停地做梦,一会儿梦见丁潜,一会儿又梦见叶青柠,梦见自己去参加他俩的婚礼,梦见自己被遗忘在角落里,所有的人都在祝福新人,没人注意她。

  醒过来,她拧开台灯看看钟,才凌晨三点多,关掉灯闭上眼睛,她认真地检省自己的心,说不吃醋是假的,说不喜欢也是假的,她的心里一直牵挂着远方的那个人。

  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一觉到天亮,清晨起来的时候,发现手机里无数条未读短信,都是来自一个人。她一条一条点开看,又一条一条回给他。

  期末考过后,夏绿和同学跟着老师去雁京郊区一个大型植物园参加暑期实践活动,那里有多种植物和虫类品种,是雁大生科院的科研基地之一,他们要在为期五天的观察之后完成两万字以上的分析报告。

  植物园占地非常大,夏绿白天跟着众人去现场观察、听老师分析讲解,晚上回到招待所整理笔记,这里地处偏僻,没什么娱乐,所有的人都早早休息。

  这天晚上,夏绿刚点开笔记本,准备把观察笔记输入电脑,丁潜就打来电话,告诉她,他在招待所门口,让她下去。

  他怎么来了?夏绿一阵惊喜,把手机和房卡揣在口袋里,刚要进电梯,想起什么,又折回去,从背包里取出首饰盒,把那时丁潜送的螃蟹项链挂在脖子上,项链坠有点重,她怕丢,一直没舍得戴。

  怕丁潜等急了,夏绿匆匆下楼,一口气跑到招待所大门口,远远看到丁潜站在一棵巨大的槐树下。气喘吁吁,她放慢了脚步,目不转睛地欣赏他背影。

  初夏天长,满树槐花香,天还没黑透,丁潜潇洒的身影在暮色中悄然伫立。

  他不知道在看树上的什么,夏绿走到他身后,他才转过身来。彼此看着对方,心里的qíng绪太狂热,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夏绿看着他,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心头被一种奇怪的qíng绪溢得满满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对他,竟然那么想念,想念到一见到他,就想拥抱他。

  他的头发理过了,短而浓密,露出宽宽的额头,两道剑眉因为她的到来而纾解开,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小别重逢那种欣欣然的笑意。

  这丫头,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梳梳头发,丁潜替夏绿拢了拢头发,“这一带风景不错,我们走走。”

  有什么风景?四周都是农田。夏绿来这里第一天就跟卢小惠她们把方圆五里都给逛遍了,除了农田就是农田,想去县里都不容易。

  两人沿着田间小路步行,农村地方,四野里缺少照明,好在远处高速公路的灯光闪亮,这里才不至于黑成一片。

  “是不是不高兴我来,怎么一句话都没有?”丁潜忽然回头。夏绿正跟在他身后,冷不丁差点撞到他身上。

  “没有啊,只是很意外,以为你还要有两天才回来。”夏绿含蓄地解释着,压抑着心中真实的qíng绪。看着他背影,她心里有一种温暖踏实的感觉,虽然他没说,但她也能猜到,他是刚回雁京就来找她了。

  “给你的生日礼物。”丁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得四四方方的纸给夏绿。

  “是什么?”夏绿不解地问。

  “你回去看了就知道。”

  丁潜放缓了脚步,看了看远方,见再走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看的,停下,“走了这么久也怪累的,我们坐坐吧。”

  说话间,他在路边缓缓蹲下,找了块相对gān净的地方,铺上自己的手帕,让夏绿坐。夏绿坐下后,丁潜坐在她身边。

  夜色苍茫,连树都显得孤零零的,像是怪物,农田里不时有萤火虫飞过,huáng绿色荧光点点。

  丁潜道:“好多年没看到萤火虫了。”随手捡起一块土块,他向着萤火虫聚集的方向扔过去,果然把那一片虫子吓得四散而去。

  夏绿道:“巴西的热带森林里,有一种稀有的蘑菇,一到雨季的夜晚就能发出绿色荧光,就像《阿凡达》里的夜光植物,我爸爸去巴西的时候拍了很多照片。”

  丁潜回看着她,笑着,忽然把脸靠近,夏绿吓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手撑在泥地上。

  “将来有一天,我们一起去巴西的雨林看那些荧光蘑菇。”丁潜道。他只是吓唬吓唬她,并没有什么出格举动,夏绿松口气,拍掉手上的土。

  注意到夏绿膝盖上的伤,丁潜关切地问:“膝盖的伤是怎么回事?摔的吗?在哪里摔的?”“在家里。”夏绿告诉他,自己上楼梯不小心踩空了,把膝盖蹭破了皮。

  在家里还能摔伤?丁潜眉头皱了皱,“洗澡的时候注意点,别沾到水,免得发炎了。”

  夏绿嗯一声,温柔地把脸贴在屈起的膝盖上,一双杏眼似睁非睁看着丁潜,可当丁潜迎上她目光,她又把视线回避了。

  “是哪天摔的?”丁潜凑近她的脸,气息chuī在她脸上,“是不是听说我和叶青柠一起出差那天?”

  夏绿的脑袋里嗡一声,羞怯地把脸埋在膝头,半天没抬起来。

  这个人越来越坏了,他总是能十分准确地说出她心事,令她脸红心跳、窘迫不安,他却在一旁怪笑。

  她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生变化,不是突然才有,而是一种沉睡多时的qíng绪,像是早已埋下的一颗种子,遇到chūn风雨露才发芽。

  她发现,跟他独处越久,她越喜欢这种感觉,不希望有人打搅他们的小世界,就像在这片旷野中,一望无际,荒无人烟,只有他俩默默相对。

  夏绿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外界gān扰,自己能这样跟他坐上一辈子,可是,心底里另一种矛盾的qíng绪也在挣扎着露头,当太阳出来的时候,白天取代黑夜,他们终究还是要生活在喧嚣的人世间。

  “这里蚊子太多,我们还是走走吧。”夏绿站起来。丁潜跟上她,想握她的手,却发现她若无其事地把手cha在裤袋里。

  虽然她自幼生活在风气开放的国外,但对男女间的感qíng却有一种古老的qíng怀,喜欢循序渐进,自己前段时间过于急切,恨不得把全世界一切美好事物都堆在她面前,希望她接受、希望她快乐,哪知道她一下子根本招架不住。

  丁潜默默走在她身后,心里这么想着,两人一前一后,在田埂上漫无目地往前。

  天色越来越黑,月亮藏在云层中时隐时现,比起城市夜晚的喧嚣和长明的灯光,这里安静极了,偶尔有青蛙的叫声,听起来也与周围景物和谐。

  “好多年没听到蛙鸣声,有机会到乡村度假也不错。”丁潜自言自语,问夏绿,“这一片快到头了,还要继续走下一片吗?”

  “不如折回去吧。”夏绿停下看看,前面也实在没什么好走的了。

  不知道在这条田间小道上来来回回走了多久,走到头,就再走一遍,偶尔说两句话,谁都不愿提出结束这场夜行。

  “绿绿,这里只有我俩,我能抱抱你吗?”丁潜拉住夏绿的胳膊,嘴上征询她意见,但还没等她同意,就已经抱在怀里。

  夏绿没动,两人抱了一会儿,心中的qíng意渐浓,丁潜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两张脸贴近,刚要吻上去,夏绿却挣脱了,不仅如此,她还往前跑了很远,直到跑不动,才气喘吁吁停下。

  等她直起腰,丁潜已经跟上她,轻抚着她的背,“跑这么急,也不怕岔气。”夏绿没说话,两人就那样在夜风里站着,直到丁潜握住夏绿冰冷的手。

  “丁奶奶也不见得会同意。”夏绿嗫嚅道。“你怎么知道?”丁潜靠近她一点,头低下来看着她眼睛。夏绿未做解释,抿着嘴角,缓缓蹲下去。

  丁潜跟着俯下身,“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

  “那怎么忽然蹲下?”他很关切。

  “扣鞋带。”

  丁潜绝倒,没好气,“你能不能给我句痛快话?”

  “我还没准备好。”夏绿嗫嚅着,想把脸藏进黑暗中,不给他看到她的矛盾和挣扎。

  “爱qíng无需准备!只有接受,或者不接受!”丁潜不许她再逃避,伸手捧起她的脸,qiáng迫她看着自己,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希望。

  “那我……”

  “别说得这么快,考虑清楚再答复我。”丁潜忽然像个等待审判的囚犯,想拖延时间,怕她给出宣判,如果是他不想听的,他宁愿不听。

  见夏绿不说话,丁潜循循善诱,“我觉得我各方面还是挺不错的,跟你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知根知底,你gān妈还是我嫂子,要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她头一个不答应。当然,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沉吟着,又道:“也许我不像有些人那样会说甜言蜜语,也不像他们那样会讨女孩子欢心,其实我在这方面还是挺……挺笨的,但我会一直把你放在心里,我做的一切也都是从本心出发。”

  黑暗中,夏绿眼波流转,笑意微漾在嘴角,可惜天太暗了,丁潜没看到她这个表qíng。

  停车的地方,丁潜打开车门把买给夏绿的水果拿给她,夏绿接过去,刚要走,丁潜拉住她。

  “时间还早,才九点,我们再到车上坐坐。”他有些日子没见到夏绿,舍不得这么快就放她走。

  夏绿没吭声,低头上了他的车。哪知道,他刚上车就接到杜蘅知电话。

  “妈,我在外面呢,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

  看样子是丁奶奶叫他回去,夏绿咬着嘴唇,关切地看着他表qíng,见他的双眉先是拧了拧,随即又松开,大概是意识到她在关注,不想给她看出什么。

  那一刻,夏绿qiáng烈意识到,丁奶奶一定是知道丁潜正和她在一起,才有意要打这通电话,叫他回去,要跟他谈话。

  “我真的有事,我晚点回去再跟您谈谈。”丁潜一直推辞,可是,孝顺的他不敢挂母亲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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