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看过丁骏的房间,那才真正是千金小姐的闺房,家具和地板、chuáng单色彩搭配协调,到处整整齐齐、gāngān净净,就连chuáng上和沙发上摆放着的毛绒玩具,也是坐有坐相。
“我的天,都是虫子,各种虫子。”丁骁夸张地大叫。
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种类的虫子聚集在一个地方,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被玻璃缸里那只绿蜥蜴吸引住了,他不是没见过有人养蜥蜴当宠物,可没见过这么大的。
夏绿见他对蜥蜴感兴趣,忙提醒他,“你千万不要用手碰——”
没等她话音落下,毛手毛脚的丁骁已经把手伸到玻璃缸里去抓蜥蜴,手指头当即被蜥蜴锋利的牙齿咬住了,鲜血直流。
丁骁疼得嗷嗷直叫,下意识地想甩掉蜥蜴。
夏绿着急地在一旁安抚她的蜥蜴,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语言,说来也神奇,那蜥蜴仿佛听得懂她声音,松开嘴,爬到沙子里藏起来了。
“你把它吓坏了,它钻进沙子里,起码一晚上不敢出来。”夏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看丁骁受伤的手指头,从柜子里拿出药箱。
丁潜意外道:“你还会自己急救?”
“我爸爸经常带我去野外露营,简单的急救我都会。”夏绿很从容的拿出消毒用的酒jīng,替丁骁处理伤口,又拿纱布替他包扎好。
“你刚才念的是什么咒语?”
“肯尼亚马赛语,蜥蜴的上一任主人是马赛人,所以它听得懂马赛语。”
“蜥蜴有这个智商吗?一只爬行动物,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我以为它只是出于动物遭遇攻击时的应激xing反应。”丁潜不信道。
夏绿撇了他一眼,却也没反驳他。
丁潜原本以为她是无言以对,但很快会意,这丫头傲得很,对于说了超出自身知识范围的话的外行人,她懒得解释。别看她小小年纪,小脑袋里知识丰富。
丁潜在沙发上坐下,哪知道刚坐了没多久,就感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手上爬,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他平生最讨厌的生物。
果然,他一甩手,那只巨大的毛蜘蛛被他重重地摔到墙上,落地之后停顿了好几秒钟,才气势汹汹地向他爬过来,可谁都看得出来,蜘蛛像是受了伤,爬了没几步就爬不动了。
“你为什么把它丢到墙上?它是玫瑰蜘蛛,没有毒。”夏绿跑过去蹲下,把她的宠物蜘蛛拿起来放回它的瓶子里,看到蜘蛛被丁潜摔断了两条腿,很是心疼。
“谁知道它突然跑出来咬我的手。”要说丁潜最怕什么,毫无疑问就是这种巨型蜘蛛。
他不记得是几岁的时候,母亲带他去动物园,在昆虫馆看到过各种巨型蜘蛛,越是五彩斑斓,毒xing越大,其中一种捕鸟蛛把活生生一只老鼠咬死吃掉,那场面把年幼的他吓坏了,从此有了yīn影。
这些男孩子讨厌死了,进了别人的房间乱翻乱找不说,还不停搞破坏。夏绿终于忍无可忍,“你们去小丁丁的房间玩,别在我房间里了。”
看来这丫头是生气了,丁潜知趣,带着两个侄子离开,夏绿关上门,再不理他们。
对着受了伤的玫瑰蜘蛛,夏绿自言自语,“玫瑰,他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你好好休息,多多吃虫,你的腿蜕皮的时候还能长出来。”
说话间,她在另一个瓶子里拿了几只小虫放到玫瑰蜘蛛瓶子里,用木棍推到玫瑰蜘蛛面前,哪知道那小东西竟真的像是生了气,一动不动。
夏绿叹了口气,在小chuáng边坐下,看着窗外暮色降临,思乡之愁在小小的心灵里泛起涟漪,那里有亲切的父母、动物保护中心风趣幽默的叔叔阿姨们,就连村子里那些迷信但善良的村民她都想念,当然,还有她的小伙伴汤姆。
而这里,虽然物质生活比她一直生活的马赛马拉自然保护区好上很多,但是一点也不自由,不能光着脚在森林里爬树,也不能自由自在的跳进池塘里游泳,不能跟她爸爸捡来的那只小黑猩猩一起吃香蕉,所能做的,只是等待新学期的到来,进学校,当个一年级新生。
她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
丁潜临走前来敲门,很久也没有人回应,手放在门把手上转转,发觉门并没有锁,推门进去。
房里没有开灯,暮色中,夏绿背对着门,身影在飘飞的白纱窗帘中若隐若现,听到声音,她转过头来,丁潜呆住,他看到了一张忧郁的小脸,jīng致美丽如瓷娃娃。
年少的丁潜听见自己的心一阵狂跳,他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其实这样美。
掩饰住心绪,丁潜讪讪道:“那蜘蛛怎么样了?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是——”
“他是害怕,我小叔最怕虫子了。”丁骁很不知趣地cha嘴。
丁潜在他脑袋上弹了一指头,“乱说什么,谁怕虫子。”他怎么可能当着别人的面承认自己怕虫子?
夏绿瞅着他俩,脸上并没有过多表qíng,“它还没有成年,亚成体蜘蛛的腿断了,蜕皮的时候会长出来。”
“那就好,不危及生命就行。”丁潜放心地带着侄儿离开。
夏绿目送他背影,嘴角微微牵动。丁骥刚好走过来,看到她这个表qíng,懵懂地看看她,又看看楼梯,却只看到小叔模糊的背影一闪而过。
“你在笑什么?”丁骥不解地挠挠后脑勺。
“我没笑。”夏绿矢口否认。
丁骥没跟她争执,催促她,“我妈让我每天教你学会十个汉字,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丁骥这孩子聪明伶俐,虽然调皮,学习成绩却是名列前茅。
“哦。”夏绿应了一声。小丫头很懂得入乡随俗。
丁骥的房间里,两个孩子趴在书桌上,夏绿照着字帖上的字一笔一划的学着写,丁骥则像个小老师,一边看漫画一边监督她。
看了一会儿漫画,丁骥打了个哈欠,凑过头去看夏绿写字,见字写得歪歪扭扭,评价道:“你的字写得真难看,要多练练。”
夏绿忽然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看着丁骥,“小叔叔为什么怕虫子?”
丁骥嘿嘿一阵笑,见夏绿满怀期待的等他答案,才不得不说:“不知道。”
怕夏绿瞧不起他们丁家人,丁骥又补充道:“小叔胆子一点都不小,他跟我们玩真人CS,从来都是冲在前面,大人都玩不过他,而且他的枪法特别准,从来没打偏过。”
“可他怕蜘蛛。”夏绿笑道。
“你那些蜘蛛,一般人都怕,那么大,还毛毛的,电视上说,蜘蛛都有毒。”丁骥天生是个不肯服输的脾气,凡事都喜欢跟人争辩。
夏绿不说话了,抿着嘴角只是笑。可丁骥一看她的表qíng,就知道他刚才的话并不能说服她,不禁有些着急。
“我小叔什么都会,他参加奥林匹克,还去德国拿过金奖。”丁骥觉得,男孩子的尊严一定要维护,尤其是丁家的男孩子。
“奥林匹克?他是运动员?”
“奥林匹克物理竞赛。”
“就算他当了物理学家,成了爱因斯坦,跟他怕不怕蜘蛛也没有什么关系。”夏绿是个逻辑清晰的人,并不会被qiáng词夺理扰乱思绪。
丁骥被她气坏了,可又辩不上来。夏绿见他气得脸都红了,忍不住咯咯直笑。
“黑丫头,非洲人!”丁骥悻悻地使出杀手锏,充分bào露了他这个年龄男孩子的qíng商,不管掰出什么理,他一定要在语言上压倒对方。
夏绿依然不气不恼,从容反驳,“就算你说我是外星人,小叔叔怕蜘蛛也是个不能改变的事实。”
丁骥彻底气疯了,把夏绿的作业本推到地上。
夏绿趴在桌上哈哈大笑。
☆、第 4 章
丁骥没有撒谎,丁潜自幼就被称为天才。不过他这个天才,要加上引号,说是捣乱分子更合适。
母亲杜蘅知怀上丁潜的时候,他父亲丁兆宁已经六十二岁,大哥丁志国也二十七了,对这个小家伙的横空出世,全家上下谁也没有想到。
尽管三个哥哥都表示,愿意接受这个迟来许多年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老夫妇俩儿还是拿不定主意,主要是担心杜蘅知高龄再产子不安全,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又非常盼望这一胎能生个女孩儿,弥补丁家没有女儿的遗憾。
经过几番讨论,杜蘅知甚至一度站到了军区总医院妇产科门外,丁潜还是被留下了。
尽管没能像全家人盼望的那样,是个可爱娇俏的女孩,丁潜出生以后依然备受全家人宠爱,到了四岁还没有正式名字,一家人都叫他宝宝,就连跟他同龄的侄女丁骏,也娇声娇气地用她漂亮的小嘴叫他宝宝、宝宝。
宝宝的破坏力是惊人的,堪比十级台风,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所有经他手的玩具被拆得一件不剩,图画书撕得破破烂烂,他还喜欢用牙咬,一连咬坏了好几个搪瓷小勺。
宝宝的婴儿可爱期一过,渐渐成了人见人恨的小魔头,尤其当他什么话都会说、又能满地跑的时候,几乎成了万人嫌。
他没有一点安静的时候,不是小大人似的学他爸爸背着手到处看看,就是在花园里乱钻,老保姆琴姨说,一会儿不看着,这小猴子就能上树。
儿子再顽劣,杜蘅知依然疼得像块宝,哪怕他闹得人不得清静,她也不忍心责备他一点,有时候气急了,也不过是拧一把他ròu嘟嘟的小脸,大多数时候,她把小儿子搂在怀里亲个没够。
六岁的时候,丁潜被父母宠惯得愈发无法无天,一连气走了两个教围棋的老师,丁兆宁怒不可遏,把儿子按在沙发上,拿起jī毛掸子就是一顿胖揍。
这小子倒好,咬着牙不肯哭一声,眼见小屁股打肿了,丁兆宁依然没有消气。
杜蘅知爱子心切,见他连哭也不哭一声,怕儿子给打坏了,着急想看看他,可老伴儿教训儿子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敢护短。
再说,那小子犟起来的时候也确实可气,杜蘅知心里念叨着,傻儿子,你要是哭两声,也许你爸爸气就消了。
幸亏丁骏放学来看到这一幕,跑过去护着丁潜。
“爷爷,别打小叔,小叔不是故意的,那个老师教得一点都不好。”丁骏眼见小叔叔挨打,恨不得挡在他身上。
丁兆宁爱儿子,也疼小孙女,看到可爱的小孙女眼泪吧嗒地求qíng,也就qiáng压下怒火,拂袖而去。
“小叔,你别哭,我给你拿冰淇淋去。”丁骏抹着眼泪,抽泣着安慰丁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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