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骄_尼罗【完结+番外】(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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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确实是把林燕侬这个女人忘了,忘了个一gān二净。

  惊讶归惊讶,他坐在椅子里,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马永坤见了他,先是像要瞻仰遗容似的,板着脸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缓缓的立正,慢慢的抬手,以着向遗体告别的姿态,对他行了个军礼。

  张嘉田皱了眉头,决定不搭理他,直接对林燕侬开了口:“你命挺大啊,他逃出来了,你也逃出来了。

  ”

  林燕侬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紧盯着他,同时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抬手在眼角上抹了一下,她这一贯叽叽喳喳的人,此刻竟然是一言不发,单只望着他一笑。还是马永坤低声答道:“我的继母病逝了,家里没别人,只能等我回来处理后事,林小姐正好也想回来取几样行李,我们同路出京,没想到倒是逃过了一劫。”

  然后他抬头看向张嘉田:“帮办没事吧?”

  张嘉田对着他一摊手:“我不是帮办了。”

  马永坤冷着脸答道:“我知道。”

  房内寂静了一瞬,张嘉田随即转向了张文馨,决定不再搭理马永坤。可是面对着张文馨,他忍不住又摸了摸脸——有目光在他脸上缠绵的盘旋,是林燕侬的目光。她此刻huáng着一张面孔,胡乱裹着一件长袍,头发也未经修饰,兴许是自惭形秽的缘故,她始终是不出声,单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瞧。

  终于,张嘉田招架不住似的,扭头又望向了她。

  没人这么热辣辣赤luǒluǒ的爱过他,他的亲爹亲娘亲哥哥没这么爱过他,他所爱的叶chūn好也没这么爱过他,所以他对她就总是摸不清头脑,不但不领她的qíng,还觉得她没皮没脸的挺古怪。

  “是不是张宝玉给你们送的信?”他对她说了话:“大半夜的,知道我没死就行了,回去睡吧。要见,等明早儿出太阳了,咱们再见。”

  林燕侬垂了头,抿嘴笑了。她依旧是

  不答复张嘉田,只对着马永坤小声说道:“那咱们走吧,这回可算是放了心了。”

  说完这话,她又扫了张嘉田一眼,然后仿佛不好意思了似的,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还是抿着嘴儿笑,也不抬头,像是在偷偷的心满意足、欢天喜地。

  马永坤得了张嘉田的许可,跟着她走出了张宅的大门。两人在卫兵的护送下往家去,马永坤陪着她走出了半里地,忽听她含笑说道:“今夜我可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马永坤听了这话,心里无悲无喜的,甚至谈不上有醋意,就只是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有点想死。但生死终究是人生大事,他还没真无聊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所以只好继续这样活着。对待张嘉田,他的确是无比忠诚的,因为懒得反叛——反叛这事,也没什么意思。

  况且,活着还可以天天看见林燕侬。林燕侬这个细眉细眼的小模样,他看在眼里,觉得真是好看,比花好看,比戏好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坏人

  马永坤带着林燕侬一走,这屋子里就再没什么人或事能牵扯张嘉田的注意力了。把全副jīng神都放在了张文馨身上,他又把张宝玉也叫了来,让他也跟着听听两人的谈话。照理来讲,张宝玉几乎还是个半大孩子,并不能十分算人,但张嘉田现在身边也没什么人了,半大孩子也有资格充当他的得力gān将了。

  张文馨这人,既不算多么有勇,也不算多么有谋,人生目标就是多弄几个钱养老,而弄钱的途径就是去当兵打仗,打胜了好就地开抢,仿佛除此之外,人世间再无其它的行业。如果打不出胜仗抢不到养老的钱,那么活着和死了也差不许多,所以他还并不能算是贪生怕死之徒。张嘉田和这样一位老兄弟谈到了凌晨,没有得到任何有益的建议,还是张宝玉着了急,开口说道:“gān爹,你别跟他说了,他没主意,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该怎么gān,你发话就是了!”

  张嘉田一瞪眼睛:“怎么说话呢,那毕竟是你爹!”

  但他心里也承认张宝玉说得对,所以接下来就转向了对方那张红彤彤的少年面孔,嘁嘁喳喳的下达了一串密令。张宝玉一边听,一边连连的点头,等到张嘉田把话说完了,他一挺身窜起来,抬腿就要往外走。张文馨见状,连忙唤道:“你这就去?”

  张宝玉彻夜未眠,然而脚步不停,且走且答:“不用等了,天都亮了。”

  张嘉田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抬眼去看窗外,结果发现夏季天长,天果然是亮了。

  张嘉田藏在了张文馨家中。吃过早饭睡了一觉,他在中午睁开眼睛,就见张宝玉已经回了来,并向他汇报道:“gān爹,我带人把那批枪弄回来了。”

  “那一批枪”是张嘉田年初时买回来的,枪是日本的三八式步枪,张嘉田本打算用它来装备一批新兵,然而后来杂事缠身,他一直也没回文县,这批步枪也就长住在了军火库里,张嘉田若是不提,旁人几乎不知道这件事,自然也想不起来它——亏得旁人想不起来,要不然它早没了。

  张宝玉凌晨出发,带人从军火库中把这批步枪运了出来。他觉得自己这事办得挺利索,所以回家之后挺得意。张嘉田也觉得这小子比他爹qiáng,正打算夸他几句,哪知马永坤来了,并且还带了个消息:“师座,张团长在外头和人吵起来了。”

  所谓张团长者,自然就是张文馨。张嘉田不知道张文馨上午是什么时候出门的,但在他张嘉田当师长的时候,向来没人敢和张文馨吵架,张文馨病病歪歪的谨言慎行,也从不和人犯口舌。所以听了马永坤的话,张嘉田不由得有点紧张:“吵起来了?因为什么吵起来了?”

  马永坤不知道,于是张宝玉自告奋勇,又跑了出去。跑了没有半个小时,他便把他爹带了回来。不等张嘉田发问,张文

  馨自动的开了口:“师座,你看,我让我的副团长给奚落了一顿。”

  张嘉田细问了一番,这才明白了来龙去脉——张文馨今天上午突发奇想,想要出去试试自己还有多少余威,然而到了团部之后,底下的小兵们没怎么样,几位新上任的军官倒是把他当成不识时务的老家伙,想用冷言冷语把他刺回家去,他一恼,这才和那几位“新人”吵了起来。

  听了张文馨的这一番讲述,张嘉田沉默了片刻,末了说道:“咱们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别说半个团,恐怕很快连条狗都不听你的话了!”

  张文馨当即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张嘉田端起一只大茶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气冷茶,然后抬袖子一抹嘴,对着张文馨父子以及马永坤一招手:“你们过来,都听我说。”

  张嘉田与面前这三人密谋了一个多小时。密谋结束之后,他们各自回房,吃饭睡觉。张文馨的老婆则是带上几个小孩子,坐着大马车回了邻县的娘家去。

  午夜时分,张家院子里点了灯。

  张嘉田吃饱喝足,换了军装,系了武装带。把手枪cha进腰间的皮套里,他推门走了出去。张家没了孩子和女眷,显得空旷了许多,张文馨站在门外,低声告诉他道:“咱们的人,已经集合好了。”

  张嘉田一点头,很奇异的,心中竟是一点也不慌张,仿佛是修行许久,此时终于得了正果,哪

  怕下一秒便死了,也不在乎了。

  把刚放好的手枪又从皮套里拔了出来,他扭扭脖子晃晃肩膀,对着张文馨一摆头:“走!”

  一小时后,文县乱了套。

  先是军火库爆炸了,巨响撼动了半个县城,随即军营之中闹起了内讧,糊里糊涂的也不知分了几个阵营,总之大部分士兵是在睡梦中被爆炸声震醒的,醒了之后一睁眼睛,流弹已经伴着火光和他们擦身而过。有人要杀他们,他们还能不反击?于是整座军营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并且是一锅血ròu横飞的粥。张嘉田带着十几个悍不畏死的野小子,直接杀进了师部——这时候没跟着他一起造反的人,统统都被他打入了敌人行列,师部里那些睡眼朦胧的活口,被他们一枪一个,毙了个gān净。而以着师部为中心,那十几个小子开始高声大叫:“别打啦!小张师长回来啦!”

  文县没有不知道“小张师长”的,听闻他回来了,有人犹犹豫豫的放下了武器,打算向小张师长投降,可还没等这人举起双手,忠于小张师长的士兵便已经趁机向他扫去了一梭子子弹。

  这也是小张师长提前派人吩咐下去的——墙头糙一概不留,真把人杀绝了,大不了将来再招新兵!

  军营里是杀得血流成河了,县城一角忽然开了pào,pào弹满城开花,把军营外的百姓世界也炸成了人间地狱。开pào的人是张宝玉——他提前奉了

  张嘉田的命令,在张嘉田带人大开杀戒之时,他直奔城边的仓库,将几门大pào推了出来。

  城中的百姓和张嘉田是绝无仇怨的,可这回也随着张嘉田的敌人一起遭了大殃。张嘉田知道这一夜有无数的人枉死了,然而全然不在意——无毒不丈夫,他想。

  带领着有限的几百人马,他杀了整整一夜。

  天明时分,他停了手。

  他和他的队伍,先前在文县驻扎了许久,一直不曾扰民,百姓们都当他是个好人,没想到这好人会忽然转了xing,变得比修罗恶鬼更坏。文县的房屋被pào弹炸毁了约有四分之一,军营倒是完好无损的,然而瞧着比那破房子破街更恐怖,因为里面全是尸首——夜里杀到了最后,张嘉田亲自带人搬来了几挺马克沁重机枪,对着营房无差别的反复扫she,扫得那帮士兵们七零八碎,人头四肢在半空中乱飞。

  太阳出来了,天边显出了朝霞的光芒。看天色,这只不过是个最寻常的夏日清晨,可空中弥漫着硝烟和鲜血的气味,让这个清晨又变得很像噩梦。

  张嘉田让士兵把师部门口的尸块都搬开了,扫出了一条能让人落脚的道路,然后把本城的县知事以及大士绅们都叫了过来。

  笔直的站在本县这群阔人面前,他摘下军帽,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热汗,然后说道:“我张嘉田到了文县两年,在今天之前,一直尽忠职守的保卫着地方,也

  没向你们要过什么。是吧?”

  他这话是真话,所以士绅们纷纷的点头,县知事大着胆子答道:“是的是的,张师长确实是个爱民如子的好人,我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张嘉田没理他这句马屁,背着双手站在人前,他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兄弟如今落了难,你们也看见了,我们浴血拼杀了一夜,才总算扫清叛军、护卫了地方。到了这个非常的时期,我开口向你们要点钱粮,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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