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虞天佐一口酒喷了出来,被他“没看上”的姑娘们低了头,也忍不住笑了,因为他这话一方面属实,另一方面又挺不要脸。雷一鸣醉得恍恍惚惚,忽见周围哄堂大笑,他便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又想到自己要有孩子了,而且是叶chūn好给自己生的孩子,自己这么好,chūn好那么好,两好相加,也许会生出个伟人来。等到孩子出生了,chūn好自然也就回心转意了,而且既然她能生出第一个,自然后头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传宗接代……多子多福……
他的思想不甚连贯了,脑子里乱纷纷的塞满了片言只语,这回他也知道自己是醉了,醉得满心欢喜,以至于他抬手搂住了左右两边的人,往左亲了一口,又往右亲了一口。
左边是个姑娘,右边是虞天佐,亲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并没有尴尬,反倒是自觉着有趣,嘻嘻哈哈的笑了一场。
午夜时分,雷一鸣回了家。
到家之后他便睡了,直睡到翌日下午才醒了过来。醒来之后,他把白雪峰叫到跟前,第一句话便是:“太太今天还好?”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他洗漱更衣吃饭,饭量几乎是平时的两倍。吃完之后,他又问白雪峰:“是不是快过年了?”
白雪峰答道:“可不是快了?咱们府里也该准备准备了。”
“你去准备吧,今年家里有喜事,要过得热闹一点,别对付。”
白雪峰笑着答应了——他乐意cao办这些事qíng,一是挺有意思,二是油水丰厚。
雷一鸣又问:“子枫呢?刚想起来,他昨天过来见我,好像是有事,我也没来得及问。”
白雪峰说道:“他今天还没露过面,我去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雷一鸣点了头,于是白雪峰去往办事处里打电话,办事处里没有林子枫,他往林宅里打电话,林子枫也不在家,林宅的仆人告诉他:“先生中午说他出门散步去了。”
白雪峰很惊讶:“这个天气出去散步?到哪儿散啊?”
仆人答道:“说是上北海公园散去了。”
白雪峰挂断电话,把仆人这番回答重新加工润色了一下,回头去告诉雷一鸣:“大帅,没有找到他,他今天好像是到公园赏雪去了。”
雷一鸣正在喝一杯热牛奶,听了这话,便哼了一声:“赏雪?他还挺làng漫。”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降温
林子枫在北海公园来回溜达了许久,直到他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都结了冰碴子,才觉得够劲了,可以打道回府了。
他需要给自己降降温度,否则从昨天起,就有一股子心火自丹田向上走,熊熊炙烤着他的头脑,烤得他头痛yù裂、怪梦连篇。那些梦充斥了他整夜的睡眠,醒来后一回想,还能想起那些梦的几幕场景,其中有一幕,是他衣冠楚楚的仰卧在chuáng上,旁边躺着雷一鸣。雷一鸣浑身赤luǒ,湿漉漉的只穿着一条短裤,周身散发出浓烈的酒jīng气味,身上遍布着溃烂的伤口,双目紧闭、不知死活。他知道他在发高烧,所以枕着双手望着天花板,心里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是等他就这么自行烧死,还是翻身过去,亲手掐断他的脖子。
这梦还不算是令人惊心动魄的噩梦,可醒来之后越是回想,越让林子枫有作呕之感。房内的空气热烘烘的,也让他联想到梦中雷一鸣高热的身体,所以他非得跑出来chuīchuī冷风不可,否则他简直连一口水都喝不下了。
他没坐汽车来,出了公园也还是自己一个人沿着大街溜达着走,走到半路,有人迎面向他打了招呼,他一抬头,发现对方竟是自己的一位中学同学。
“哟!”他大大的惊讶了:“陈博志?是不是你?”
对方摘下头上的帽子,笑道:“可不就是我?子枫,你还是那个模样,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我呢?我变了没有?”
林子枫也笑了:“你要是变了,我也不敢贸然的称呼你。我听说你大学毕了业之后,就回了扬州老家。你我天南海北,我还以为此生和你未必还有再见的机会。你走那天,我请不下假来去送你,心里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陈博志在高中时,乃是林子枫的同桌,此刻听了这一番话,也是笑着感慨:“实不相瞒,我走的那天,见你没来,心里还有些生气,心想像你这样的人进了衙门当差,竟然也长出了一双官僚眼睛,对我们这些学生朋友冷淡起来了。后来我在社会上活动到了如今,才明白了你的苦衷。”然后他伸手拍了拍林子枫的胳膊:“你说巧不巧,我前天到了北京,本想着从今天起就打听打听你的住处,到你府上瞧你去。哪知道还没等我找,你自己撞到我眼前了!”
林子枫问道:“你这回来北京,是有公gān在身,还是过来谋事、不打算再回老家了?”
陈博志对着他一笑:“这话回头我对你细说,现在这个时候正好,走,我请你吃小馆子去!”说到这里,他又一拍林子枫的肩膀:“别客气!我知道你现在是升官发财了,不怕请客。今晚儿这顿便饭,我来请,将来哪天你有了时间,再还我一顿大餐就是了。”
林子枫偶然遇到了这位活泼的旧友,心里倒是真有些愉快,也不想着去公署办事处了,随着陈
博志就走。
林子枫从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如今见了老同学,也依然保持着本色——他在巡阅使面前都敢甩脸子,对待老同学,他尽管心中存着一份友爱,但也不肯改了自己的宗旨。而陈博志起初还同他说些客套话,可渐渐看出他“本色不改”,便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也渐渐露出了真面目。
他这张真面目,林子枫看在眼里,表面平静,心中吃惊,及至两人分了手,他回到了家里,心中的惊疑qíng绪还没消散。
陈博志在大学时就加入了国民党,毕业后去了南方,连着几年再无音信,这一趟回北京,是以着特务的身份回来的。林子枫在得知自己只是他的一个策反对象之后,心中略觉失望,觉得这人太不讲感qíng,简直是一个庸俗版的雷一鸣。可腹诽归腹诽,对着陈博志,他做了一番很有分寸的敷衍。据他所见,这社会上越是地位高的各界名流,越要脚踏几只船的活着,无论哪方面势力上来了,都有他们的一条出路和一份钱粮,都能保住他们那“万世不替之基业”。
现在内战进行得如火如荼,谁知道中国最后是谁家天下?所以他须得早做打算,万一将来雷一鸣把巡阅使当到了头——不,也不必万一了,他一定是会当到头的,他自己不到头,林子枫会帮他到头。
第二天上午,林子枫又和陈博志见了一面,两人倒也没有达成什么协
议,但是建立了秘密的联系。陈博志告诉他:“我明天还得走,我们再见面,就得是年后了。”
“你还回南边去?”
陈博志向他一笑:“不,我是往北走。”
林子枫听他答得含糊,必是不便明说,便也不再追问。和陈博志分开之后,他回家拎起自己的公文包,又去了雷府。
这回,他如愿见到了清醒的雷一鸣。前夜那个怪梦做得太真切了,以至于他此刻一见雷一鸣,就起了一身jī皮疙瘩,仿佛自己真和他同chuáng共枕的躺过一夜似的。雷一鸣站在楼梯旁,一手cha在裤兜里,另一侧手肘搭在楼梯扶手上,正在断断续续的哼小曲,忽见他进来了,也没说话,单是冲着他一笑。
林子枫冷着脸,向他浅浅的一弯腰:“大帅。”
雷一鸣保持着那个站姿没有动,只说:“你那天来见我,是不是有事?”
林子枫答道:“年底了,我想向大帅报一报今年的账。”
雷一鸣听了这话,一皱眉头,林子枫看在眼里,知道他最怕和这些数目字打jiāo道,不用看,听着都要头痛。而雷一鸣叹了口气,答道:“好吧!”
在小客厅里,雷一鸣往沙发里一窝,又把两条腿伸出去架在了茶几上。往嘴里扔了一片口香糖,他一边咀嚼,一边要听戏似的闭上眼睛,向后仰靠了过去。
林子枫坐在一旁,开始报账,雷一鸣这一年向外投出去的那些资本,有些赚了,有些亏了
,他故意说得非常细致,结果刚说了不到二十分钟,他一扭头,就见旁边的雷一鸣呼吸深长,竟是已经睡着了。
林子枫看着他,看了片刻,然后伸出一根手指,靠着回忆确定了他左肩上的伤处,对准了轻轻一戳。
戳了一下之后,雷一鸣没醒,于是他加大了力气,又戳了第二下。
这回雷一鸣一哆嗦,醒了。睁开眼睛望向林子枫,他问道:“报完了?”
林子枫答道:“还早着呢。”
雷一鸣抬手揉了揉眼睛:“那你继续。”然后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一觉睡的,把口香糖都咽下去了。”
林子枫没理他,继续报账,说到复杂的地方,还特地要做一番解释,雷一鸣听得如坐针毡,在他旁边一会儿换一个姿势,忽然把两条腿放下来,他直起腰往林子枫跟前一凑:“你到底还有多少本账要念?”
林子枫猛的向后一躲,手中的账本“哗啦”一声落了地。雷一鸣见状,当即又问:“你躲什么?”
林子枫看着他,不回答,也没法回答——方才雷一鸣猛的凑过来,让他心中一惊,以为他又要亲自己一口。从来没有别人亲过他,他也从来不曾亲过别人。雷一鸣算是第一个,然而他的吻未免又太可怕了一点,他前天被他亲了一口,不就做了一夜的怪梦吗?
雷一鸣这时抬胳膊嗅了嗅自己的袖子,确定了自己身上没有异味:“疯啦?还是怕我吃
了你?”
林子枫终于开了口,非常的严肃:“我这两天有点感冒,不敢靠近大帅,怕传染了您。”
雷一鸣一听这话,当即退避三舍:“感冒?感冒还去公园赏雪?”
“就是因为赏雪才感冒的。”
雷一鸣叹了口气:“子枫,你总这么着,我看真是不行。虞天佐有个老妹妹,好像是二十五还是二十六,说是相当的漂亮,我看很配得过你。你要是愿意,我去和老虞说说,要张照片给你瞧瞧?”
林子枫坐正了身体,向着他的方向微微一点头:“多谢大帅关怀,但是不必了。”
雷一鸣饶有兴味的看他:“那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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