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山的时候,脚底下是小碎石,矮灌木,再往上去,岩石越来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陶承柏被雨水泡透了的皮鞋开始磨脚,三个小时以后,脚后跟起的血泡已经磨破了。对讲机里时不时发出嗤嗤的响声,天空也随时能看见好几道电筒的光束。
心里有热气想要往眼里涌,身上却在一层层地冒冷汗。脚上的疼痛陶承柏完全感觉不到,比搜救人员速度还要快,始终跑在最前面。
郑陆一定不会有事的。
晚上八点钟,在搜救人员进山四个小时搜索以后,终于在一处浅浅的山dòng里发现了人。确切来讲,这队人是因为泥石流封山,他们又没有当地的向导因而在山里迷路了,不知道要怎么走出去,大雨又一直下,外面还有泥石流的危险,就只好躲在山dòng里等救援了。
“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人已经找到,之前失踪的两名游客也已经归队,雨还在下,山里有危险,请大家迅速往……”
当对讲机里传出来这句话的时候,陶承柏的人已经飞奔出去了。
“郑陆——”陶承柏对着黝黑的前方,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句,把之前的所有担心一口气全喊了出去。
其时的郑陆全须全羽毫发无伤,跟着大部队已经开始下山。忽然听到这一声喊,隐约而遥远,他猛的扯下了头上的雨衣帽子,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夜色,紧张地凝神侧耳。哗哗的雨声敲打在四周的岩石上,前面的袁明凯停下来喊他快点走。他竖起手掌让他不要说话。他分明听到了承柏在喊他,承柏怎么会在这?难道是知道了他们在山里迷路了赶了过来?很有可能。
等了一会,再也没有动静,除了雨声。郑陆运足力气,向着刚才的方向,大声喊了一句:“承柏——”刚喊完,便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冲破了黑暗进入眼帘,一路飞奔过来跳过大小石头,一把将自己紧紧抱住。
陶承柏控制不住发抖的自己在郑陆脖根子上狠狠咬了一个血牙印。
在gān慡舒适的大chuáng上醒过来,郑陆觉得舒服极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两人的手机都是没电状态,此时双双摆在酒店房间朱褐色的chuáng头柜上。陶承柏不在房间。
肚子有点饿。郑陆扶着脖子坐起来,陶承柏咬他,疼死了。看他担心到发抖的情况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歇过来了再跟他算账。
郑陆穿着陶承柏给买好的新T下楼找人。宾馆旁边有一家私人超市午夜十二点了居然还在营业。玻璃门里陶承柏正在和营业的大妈有说有笑,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件黑衬衫,手上正拿着一碗泡面在饮水机上接水,玻璃柜上放着两个已经吃完的面碗。
“小伙子,泡面吃多了不好。”
“呵呵,我知道,现在这个点没东西吃。我饭量大,好几顿没吃了这么点根本不够。”
郑陆听陶承柏这么说,从不知怎么的有些发酸的鼻管里用力哼了一声,已经决定要原谅他了,抬起手刚想推门,忽然发现无名指上不知道何时竟然多了一枚戒指,简单的一圈中间压了一颗钻。
即使在灯光昏暗的现在,它也执着地发出了迷人而璀璨的光 。
☆、75 番外六
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大好的日子。陶承柏忙里偷闲地回了一趟锦绣,陶华清的女儿陶心悦这天要剪六岁的“毛头”,他和陶承业作为大小舅舅,每人是要剪上一刀的。
一个早上院子里都是人一直是吵吵闹闹的,陶心悦小朋友因为留了这么多年的长头发被三两下就咔嚓掉了,心里异常伤心难过,着实嚎啕了一阵子,坐在椅子上两脚乱蹬,将踩着的一叠糕踢了个乱七八糟,盖红布放剪刀的盘子也差点被她打翻了,登时就被陶华清赏了一个大耳刮子。
陶承柏大姨在众人劝说之前早又上来护着了,陶华清直说一个打一个护一辈子不上路。她自己当年就是被惯着长大的,再不能由着女儿。总之直到进酒店都是吵吵嚷嚷的。
陶承柏和小璇姐及家下的几个姨妈坐在一桌。席间陶承柏连连给几位长辈斟酒,自己却并不喝。因为都是知根知底的亲戚,所以说话并没有什么顾忌。陶承柏被问到“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每年能赚多少?”“听你妈说你们在北京新买了一套房子?”“你姨夫家那头的XX也是学计算机的,也是名牌大学,以后你多带带他”。陶承柏都是如实回答,并不故作谦虚。几位姨妈都连连夸奖陶承柏能gān,“将来肯定比承业还厉害。”听得陶妈坐在隔壁桌乐得呵呵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