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予可大声地斥责:“你的神经现在倒是纤细敏感了?刚才怎么没觉着暧昧啊?”
方予可有些无理取闹,难道他看不出来,我据理力争地在拒绝一场告白吗?我有多大的理智在抗拒诱惑,他居然说我在玩暧昧。我甩开他的手:“你别以为我妈让你照顾我,就可以控制我啊。我妈要是知道今晚我被帅哥表白,说不定她还得捂着被子乐呢。凭我们这么好的关系,我还以为你要恭喜我终于摆脱单身了呢。”
方予可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月光下,墨黑的眼睛漾着一些我说不清楚的qíng绪。
他看着我,浓密的睫毛被月光镀上了一层蜜:“我们的关系哪里好了?”
这话说得就见外了。这家伙怎么纠结于这种不可证明不可量化的事qíng上呢。我只好说:“你送过我裤子、鞋子什么的,关系当然好了。”
方予可苦笑:“这样就能说明关系好啊?”
“那当然,到现在连QQ秀都没人送我一套呢。而且,我穿三点式被你看过,我都无所谓了。我差不多也快看光光你了。所以我们关系最铁了。”证明我们良好的关系时,我无疑用了最烂的佐证。
方予可终于发自肺腑地笑,笑完低声道:“林林,如果有一天,还有人跟你说,让我们一起恋爱之类的话,你会不会也像刚才那样?”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觉得自己该谈场恋爱了,但不希望自己只是为了谈恋爱而恋爱,还没到那么可悲的程度吧。我看见文涛,连心跳的频率都不会变一下,和看见小西时完全不一样。唉,找一个互相喜欢的人是个很难的事qíng吧,尤其是像我这样没特点没特长的人……”
方予可打断我:“你很好,不要老拿自己跟别人比。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没逻辑的事,跟有没有特点有没有特长没关系。何况你的特点藏都藏不住。”这是方予可首次正面夸奖我。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把我损成什么样子,他肯定是忘了。可惜我是记仇的。
不过,我相信此时我的眼睛闪着贪婪的光:“什么特点什么特点,快跟我说说。我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没特点。小学老师写期末评语,每次轮到写我的时候,都要费好多脑细胞,后来他们偷懒,每次抄袭前一任的老师,最后我六年的评语都是惊人的类似……”
方予可笑:“你看你每次都能整出点有的没的来,这就是你的特点。你以前不是每次都豪言壮语说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你幻想自己是朵鲜花就好了。”
我嘟着嘴:“自己说和别人称赞是两回事qíng嘛。我有自知之明的,我要是鲜花,那世上的牛都不敢拉屎了。”唉,我这个在极度自卑和极度自大中摇摆的人!
方予可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新月,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如果我们去年放烟火的时候有月亮就好了。不都说月亮明白我的心吗?它肯定能明白我当时对着天空说的那句话有多认真。”(cha花:跟林林一样健忘的人去重读20章)
我忽然想不起来他当时喊的是什么了,只好cha科打诨说:“亏你还是个高材生呢,这么有名的歇后语都没听过啊。大年三十看月亮——痴心妄想啊。”
方予可的瞳孔黑得都要浓出水来。他轻轻地叹口气说:“是吗?”便陷入沉默,直到茹庭穿着单薄的礼服出现在花园中。紧跟在她身后的是我的冤大头文涛。
茹庭紧张地问方予可:“怎么了你们?”
我假装轻松地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其实我想说的是,他犯生理期呢。今晚的男主角拉着我跑出来,我跳进huáng河也要洗不清了。幸亏刚才文涛已经拉我跳了一回huáng河,显得这点小事不是那么足以为道。
文涛貌似很享受在huáng河里洗澡:“跳板,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花前月下,不如我们畅饮一杯吧。”我感到全身的汗毛都在集体起立,跟文字打jiāo道的人是不是不管他穿着多时尚的衣服,都能让人闻到一股酸臭味。好好的场景非得吐一句酸诗来破坏,比如他要说句 “今天外面天色不错,让我们烤jī翅膀吧。”就会让我感动很多。
我回了他一句:“姐姐我不是天桥上画纹身的,整不出你说的这些恶心的画面出来。”
文涛笑:“我保证,以后在跳板面前,一定要慎思慎言慎行,然后让她慢慢喜欢上我。我对月老发誓。”
听到这种誓言,一般人都要热泪盈眶一下。我不是俗人,当然有那么一丝热流涌动。尤其是在这夜色朦胧、树影婆娑的晚上,现实中那些丑陋的杂质都被过滤,只剩下触人心灵的辞藻在耳边回dàng。
只可惜文涛的耳钉折she的月光太亮,让我不得不清醒过来面对他:“文涛大哥,我们只认识一天,要说你对我一见钟qíng也不可能。昨天你恨不得骑我脑袋上,高傲得不得了,现在忽然180度大转弯,谁都知道有问题。我没吃过猪ròu也见过猪跑,你不能欺负我们这种涉世未深的小mm啊。有什么企图你直接说。”
文涛笑:“小跳板你怎么这么不自信?喜欢人gān嘛要用这么奇怪的逻辑去推理呢。喜欢就喜欢了。刚才你在喜欢的人面前傻怵的时候,你怎么不动脑筋思考到底喜欢他什么啊?要说真要图点什么,我就图你一个人。”
我不知道是他学的专业的缘故,让他说话这么犀利,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什么话都能说得理直气壮的人。
文涛见我不说话,接着说:“今天晚上也差不多了。茹庭你和方予可应付一下现场的宾客,早点休息吧。我和跳板就先回去了。”
我乜眼看他。他哪只眼睛看到我有要回去的意思了?我今天晚上就吃了片曲奇饼gān,还没回本呢……
方予可对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茹庭拉了拉方予可的衣袖,跟他使了使我们这边的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做电灯泡,破坏我和文涛的幽会;但是我明白茹庭的深层含义是让我不要棒打鸳鸯,让方予可撇下她送我。
我立刻说:“不用你送。我和文涛回去就行。你看人家穿个英国装,怎么着也是有绅士风度的人。我不得牺牲自己让他表现一下。”
文涛得意地jian笑,衬得方予可的眼神特别yīn郁。
出租车上,文涛lànglàng地问:“跳板,你有没有觉得方予可喜欢你?”
我觉得新闻工作者很麻烦,尤其是像文涛这种向狗仔队靠拢的人更麻烦。我支着车窗问他:“你能不能说几句在谱上的话?平时也是这样的人吗?那你每天真是够折腾的。”
文涛笑:“我只在我感兴趣的人、事上折腾。之前我很少参加派对,就是怕应酬。”
“您还怕应酬?你今天应酬得我都想哭了。遇人不淑啊。”我感叹。
文涛说:“你真没感觉方予可哪儿不对?”
我懒得理他。
文涛自言自语地说:“人确实只看见自己想看见的。茹庭假装看不见就算了,你也看不见。以前听茹庭说方予可多杰出多伟大的时候,我还很期待,没想到连点男人该有勇气都没有。”
我狐疑地转过头看后座的文涛:“莫非……你喜欢方予可?而我就是在bl里连pào灰都称不上的掩人耳目的女主?”这回我倒不是永恒的女二号了。
文涛深吸了口气:“小跳板,你好不容易转脑袋的时候,可不可以尽量让它朝着正常的方向?”
我嘟着嘴说:“因为你们都不太正常啊。方予可突然要我说明我们的关系是有多铁,而你又冒出来轰炸我的脑袋。本来脑子就不太好用了。”
文涛凑上来说:“感qíng不轰炸脑袋,它轰炸心脏。如果你的心坍塌了,脑袋再转也无能为力。”
毁容(一)
天气一天天地变暖,上游泳课冷得哆嗦的幅度也渐渐变小。好几个原本不会游泳的同学现在已经能沿着泳道游两来回了。而我生xing怕水,在水里扑腾半天,站起来一看,发现自己仍固执地在原点,往前游个半米都没有。我那一肚子消毒水就又白喝了。朱莉每次看我游泳就无比惆怅:“哪怕是块秤砣,也得产生位移了啊。”然后她便潜到水底下看方予可游泳去了。这个人渣!!
我正愁着游泳技术停滞不前,却不料更愁人的事qíng发生了。
在上完四月底的一堂游泳课后,我全身奇痒难忍,刚开始我还不怎么在意,以为就是对柳絮敏感罢了。这时节北大柳絮飘得跟下鹅毛雪一样。起初我还觉得làng漫,也可能是因为《冬季恋歌》热映没过多久,男女主角在大雪纷飞时相依相偎的经典还没磨灭,我特追求意境地在柳树底下走了两趟,走完后人就跟弹完棉花似的成了白毛女。
但第二天起chuáng后,我脸上、身上都起了一块块大小不等形状不一的ròu团,看上去就像如来佛头顶上的ròu髻扩散到了头发以下的部位。我照着镜子心想完了,还没整容就先毁容了。
朱莉早晨起chuáng朦朦胧胧看到我,便吓得尖叫。最后其他两位也被吵醒,纷纷过来围观我的新造型。
这帮无良的人心满意足地围观后,才说出一句人话来:“这个好像靠红花油云南白药之类的解决不了,还是上医院看看吧。”
于是,我们一伙人跟打劫似的冲到离校最近的海淀医院。学校的校医院俗称小西天,我是死也不敢拿自己的尊荣去冒险的。
皮肤科的医生戴着手套捏了捏我腿上鼓起来的ròu疙瘩,问:“住的地方gān净吗?”
我们四个谁也没说话,因为谁也没好意思回答。
我只好硬着脖子说:“反正人住没问题。”
医生继续问:“有呕吐恶心吗?”
朱莉一听这个就竖起耳朵,我知道她只是对怀孕之类的类似现象感兴趣而已。
我摇摇头。
医生简单再问了几句最终确定为急xing荨麻疹,配了点药就让我们回去了。所幸的是,这种病qíng不会传染,快的话两周内就能康复,只是这两周我得扛痒,不能挠,这可苦煞我了。
我在宿舍跟美猴王似的蹭蹭背,摸摸屁股,不然就是不停地拿冷水敷。北大刚停供暖,宿舍里还有点寒意,冷水敷的时候,我一边满足于止痒的效果,一边却被冰凉的水冻得不行。宿舍里经常传出“哦,舒服——”“啊¬,不行了——”之类jiāo替呼喊的声音。其他三个不堪重负,纷纷撤离现场。朱莉叫嚣着说:“人生最大的委屈就是根本没看huáng片,却被人诬陷在看,被诬陷也就算了,还遭朋友莫须有地控诉不邀请她们一起看!窦娥都要还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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