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时候,当樊以律健完身洗完澡,躺到chuáng上的那一刻,‘结束’这两个字的意义,突然间变得更加实在了。
平常这个时候她会跟着他上chuáng,乖乖地躺倒他的左边,支起个小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他总会忍不住伸手去搂她,亲她,接着一发不可收拾。一周连做上七天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旁边的空位上还留着她身上的味道,樱花味儿的。在日本的时候,她买了很多樱花系列的护肤品。虽然都是些平价货,但她天天抹天天擦,乐此不疲。一天晚上更是起了玩儿心,替他也抹了一身。
画面不受控制的出现,又忍不住想起她来了。樊以律无奈地皱眉,心里那口浊气怎么也出不去,原以为出身汗就能好点儿,看来效果不怎么样。
虽然心里头非常明白现在的一切不适应,都是习惯使然。但人的qíng绪跟感觉,往往不怎么听随理智的管束。
他不否认今天有些冲动。习惯xing的qiáng势,不允许他处于劣势地位。她开了个头,他就得把这个尾结得漂亮,结得更快更狠。
后悔吗?确实有点儿。不然也不会烦到现在还睡不着。可如果改变结果意味着他得去求和的话,那他也知道自己放不下那个脸。男女之间的关系不该这么麻烦,你追我赶累死累活得是要gān什么?抗日吗?
生活已经挺累了,何必把放松休闲的时间也拿来打仗。jīng力是有限的,人和事也总分轻重缓急。qíng感这方面的东西,在他的价值观里头,从来就没有放到很重的位置上过。
来去自如,你qíng我愿,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明明是这样儿没错,思维逻辑也没乱,可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毕竟能让他觉得愤怒,甚至轻微受伤的女人,她还真是头一个。
或许不论什么事儿,头一个总带着那么些特殊□□。
想到这儿,樊以律忍不住叹了口气。摇摇头,伸手把灯关了。睡不睡得着,总得闭上眼试试。谁让明天一早还得去趟上海看个项目。
……
夜里两点,于淳安还是没办法入睡。樊以律的脸一直出现在脑子里,不管她怎么试图去想些别的事qíng也无济于事。难过跟低落的qíng绪一直在心里绕来绕去,根本没办法分心去做该做的事儿。
分手这种经验对她来说是新的,后续的事qíng该怎么处理也是个问题。
她落在他家里的东西要什么时候拿回来?趁他上班的时候偷偷去?然后顺便把钥匙还给他?还是联络好他之后再去?还有他送的那些贵重礼物真的要带走吗?还给他会被甩脸子吧?毕竟都已经厚颜无耻地要了他帮忙赚的钱。
于淳安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晚上于凤华跟王娇娇联和轰炸她的时候,还想着夜里等她们睡着之后,立刻收拾东西离家出走。可理智一回来,还是明白这种逃避的做法是行不通的。毕竟手里没多少现钱,新工作没着落,旧职位也没辞掉。既然还想在公关圈发展下去,就不得不注意影响。因无故旷工而被辞退,怎么看都是条黑历史。
家里的房子她准备跟房东商量商量再多租两个月,等辞职jiāo接完,新工作也差不多之后,好趁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偷偷打包走人。不然换了房子不换工作,她们还是找得到她。
累了这么多年,真想好好清静一段时间。要是手里有些积蓄,她也能来场别人口里那种说走就走的旅行。只可惜她不但没有,而且也不够狠心。人常说每一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这话不假,她也非常接受。只是这大千世界数十亿人中,总有她这种习惯念着别人的好,底线比常人高一些的人。
时刻爱憎分明,对任何事请都不带一丝犹豫的gān练人士,真的存在吗?也许为了能量守恒,也总得有这么一个或者几个能扰乱你,甚至是制住你的人吧。
我们常常身不由己,总为爱qíng。事业亲qíng友qíng奔波忙碌着。有时候会吃些亏,有时候会占些便宜。如果事事认真计较,处处衡量得失的话,身边恐怕也留不住什么真心实意的人。
于淳安知道自己的价值观不完美,索xing她一向也不追求这个,只求无愧于心就够了。
对这个家她没有愧疚,离开的话可以心安理得。只是想起樊以律,她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就会忍不住刺疼。刨去那些副作用,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真得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那种依偎,相拥,甚至是一个眼神的jiāo汇,现在想起来都是温暖的,舒服的。她没体会过这种滋味,很难不去怀念。如果以后不打算跟别人有其他jiāo往,那么这段回忆或许能支撑她很长一段时间吧。
每次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时间总过的特别快。他有种能让她迅速放松下来的本事。看着他,听着他说话,都觉得是种享受。他们jiāo谈的时候,他总会时不时地指导她,找出她逻辑思维上的不足,进而引导疏通。如果不是跟他相处过这么一段时间,她还真得不清楚原来自己想要的是那种可以仰望的男人。
虽然从头到尾发生过不少糟心的事qíng,可只要两个在一块儿的时候,就都是幸福的,安静的。这或许就够了吧。因为对她来说,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她原本的初衷,其实就真得只是还上债而已。
现在她不但能还上债,更重要的是获得了一份儿美好的回忆。在她这枯燥乏味的二十六年里头,头一次有了光明跟色彩。虽然很短暂,但已经足矣。
她明白她的自卑需要治愈,只是不能靠他,更不能连累他。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不忍心让他为难。不管这种替他着想的方式是不是一厢qíng愿,甚至是愚蠢的。她都不能把自己的负担添加到他的身上。
他是她遇过的最优秀的人,她配不上他。
至少,暂时还配不上。
☆、第53章
周一下午,于淳安请了半天假赶往樊以律家里。
别的都无所谓,主要护照和身份证都还留在那儿,必须要拿回来。
虽然明知道这种偷偷摸摸的做法很不地道,可就是拨不出电话去通知他。其实她也不懂自己在怕什么,或许是怕听到他忽然变得冷漠的声音,又或者更可怕的是,他听上去还是那么温柔体贴。
不管是哪种,她都不觉得自己准备好去面对了。
走进大厅,管理员小张热qíng地跟她打着招呼。于淳安笑着回应,心里却忍不住吁出口气。
“樊先生刚回来没多久。”
于淳安迈出的步子,因为这句话又撤了回来。看着一脸善意的小张,露出尴尬地神qíng。正想着是不是要改天再来的时候,小张又出声了。
“樊先生!”
于淳安下意识地看向电梯,不出意外地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
樊以律估计也没料到会遇见她,一闪而过的惊讶过后,沉静地注视着她。
于淳安犹豫了两秒,朝他走了过去。尽管心跳乱得不像话,却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樊以律收回视线按开电梯,于淳安跟在他后头走了进去。
门关上,电梯上行。两人一左一右地站着,彼此都保持沉默。
开门进门之后,于淳安首先表明来意:“我来拿东西。”
樊以律‘嗯’了一声,站在玄关处看她。
于淳安回避他的眼睛,换了鞋进去。不能跟他对视,因为完全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他。那种不掺杂qíng感和温柔的眼神,对她来说太难了。根本没办法把他当朋友,更别提陌生人了。
偷偷做了个深呼吸,她努力让乱哄哄的大脑把注意力集中到正事儿上头。从包里拿出两个大型环保布袋后,走到茶几旁边去拿落下的书,尽管她已经十分努力地去镇定自己了,可后头这两道浓烈的视线还是让她心跳加快,背部发热,手心也出汗了。
“你……要出去吗?”她稳着声音问了一句。
樊以律靠在柱子上头,安静地看着她,似乎不打算回应。
于淳安等了两秒后,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他。
两人视线jiāo汇,花火乱飞。很多东西根本没办法隐藏,喜欢就是喜欢。就算知道不能在一起了,却也没办法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去注视对方。
半晌之后,樊以律率先回神,缓缓地解释道:“我回来拿份儿文件。”
“……哦。”于淳安点点头,努力保持平静。
沉默让气氛变得更尴尬,她不由得加快手上的动作。客厅的书拿完之后,匆匆朝楼上走去。
“我上去一下。”
樊以律点了下头,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
心里所有的qíng绪化成一声叹息,站了两秒后他还是跟着上楼。
同样的空间,同样的人,不同的是身份状态。
于淳安安静地收拾着自己的衣服,樊以律沉默地靠在门边看她。
她知道他在看,他也知道她知道。
只是说什么都显得生疏,倒不如不开口的好。原本直接离开就行了,可看见她的一瞬间,行动快过了脑子,两条腿像不听使唤似的自动拐了弯儿。
其实仔细算起来,也就才一天半没见到面而已。
“我收拾完之后,会把钥匙放到桌子上头的。”于淳安边把衣服放进包里,边埋着头说了这么一句。
她受不了他一直这么看着自己。心脏跳得厉害,费了好大劲才能控制好手脚。他再这么看下去,她非得崩溃。太多回忆了,每收拾一件东西,总会想到当初买它的时候是个什么场景。跟他在一起之后,吃穿用戴基本换了一遍,都是他以那种自然的,绅士的,带着些惊喜的方式送给她的。
她没办法不动容,不受gān扰。甚至不确定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轻松地收走他买给她的东西,是不是太过厚颜无耻。
樊以律没回答她带着驱赶意味的话,而是反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于淳安一窒,停下动作站直身子,缓缓地看向他,“找到新工作之后,搬出去住。”
“还是公关?”
“嗯。”
“以后有事儿的话,打个电话给我。”
“……好。”于淳安静静地看着他,喉咙开始发紧。感觉到不妙,她赶紧低头。可惜鼻酸跟红眼眶,还是紧接着发作起来。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能失控,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难过。否则就是不地道。明明拿了钱,分了手,现在要是再摆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实在太过厚脸皮了。
樊以律走近她,不出意外地发现她眼眶红了,尽管她把头低到不能再低,他还是一眼就瞧出来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