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_来时霎【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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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骂我的时候,我也不觉得痛苦,就想他们什么都不了解,也不知道我的软肋从来不是别人看我的目光。

  他们要是明白我不过是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的懦弱,肯定早就将我击得溃不成军,哪里还会有今天这个时时刻刻都“端着”的周景辰。

  关着门也不怕被人看见,哆哆嗦嗦摸出烟盒抽了一支点上,像毒瘾发作似的粘着连抽了好多口,果不其然地又呛得差点没咳死过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威廉那小子来敲我门的时候,我还窝在椅子里腾云驾雾。他一推开门,被我房间里的烟雾缭绕的气氛震得直往后退,愣是深呼吸稳住心神后才又重新进来,皱着眉问我:“我说你疯了吧,这是吸了多少才有这效果?”

  我隔着烟雾抬眼看他,见他皱眉瞪眼的,有一霎那居然觉得可爱。我他妈都快想不起,我什么时候还见过这么有人气又生动的脸了。

  深深地扒着烟,chuī出一个不怎么成功的烟圈来,我问他:“你不在泡你的助理,跑我这里gān嘛?”

  “怎么说话呢,谁泡助理了?我说景哥哥你怎么回事,最近这烟瘾有点大了啊,怎么,难不成……”

  我知道他脑回路异于常人,不跟他计较,问他到底什么事。

  “先别管有事没事,你把烟给我灭了,还要不要命了你!”

  我看看威廉,一时竟恍惚起来,以为他是沈宴那混蛋,因为那人要我掐烟的时候也总是这个语气。不想则已,想起旧事戳我心口痛,兴致都被破坏完了。

  我把烟摁在烟灰缸里,起身将身后的窗户推开一条fèng,呼呼的冷风灌进来,chuī得心里都像是漏风。

  威廉找我通常没什么正事,不是谈女人就是吃吃喝喝。果然,他走进来后往我桌子上扫了一眼,说:“就看你关着门,也不知道哪那么多事忙。走了,一起去吃饭。”

  其实哪里有什么胃口,只是突然就有点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威廉这个人很好,聒噪一点也刚刚好,省的我自己呆着胡思乱想。我觉得我都有些依赖他了。

  在楼下大堂碰到另外几个同事,其中还有艾伦,我又后悔了,想找借口开溜。不过威廉连这机会都给我灭了,在旁边自作主张地低声问我:“景哥哥,你应该不会介意哈,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他这么一问,我总不能说我介意,只好敛了神,大度地表示一起吃才热闹。我问他吃什么。这对我来说绝对是大难题,比画图还难上好多倍。

  艾伦显然也没什么想法,转头问另外几个,于是各种提议都来了。

  有人说:“火锅吧,这么冷的天吃火锅最好。”

  “要不去吃上次那家川菜,正好还有优惠券,不吃làng费了。”

  久不说话的艾伦很不给面子地一一驳回去:“吃什么火锅,搞得身上都是味儿,下午怎么见客户?川菜湘菜能少吃就少吃,地沟油都报了这么多年,你们就没一点防备心?”

  气氛被他这么一盆冷水生生冻住了,大家都不说话。没办法,全公司除了老总就属他拽,有人甚至私下底还说他自带老板气场。

  威廉不满地问:“我们说什么你都不满意,那你直接说你想吃什么吧。”

  “就附近随便吃点,小当家怎么样,菜式多,味道也过得去。”艾伦说完还一副他也就是说说而已的态度,“不然你们自己决定。”

  “就小当家吧。”我说。

  小当家正是黎叔那家店,我没想到艾伦会有这个提议,不过老实说还正合我意。我都多久没见他们,正有点想了。

  第十九章,bào躁

  我们到了小当家,黎叔难得不在店里,一个相熟的大姐给我们腾了一张桌子。五六个人坐下来,不约而同地将点菜大权jiāo给了艾伦,他倒也不推辞。

  其他几个乐得清闲,一闲了自然就管不住眼和嘴。 窗外来来往往的女人,没一个能逃得掉被挑三拣四的命运。不是衣服领子太保守,就是裙子拉得不够高,腿长的说没胸,胸大了又嫌人家腿不直,挑来拣去,仿佛在座的几位,顿时个个都有坐拥三千佳丽的资本。

  我听得无聊,只顾抱着杯子喝水,艾伦从菜单里抬眼似笑非笑地看我,我扫了他一眼,撇开视线当没看到。

  “他们都重口,给你来点清淡的?”他意有所指。

  我装没听见,兀自发了一会儿呆,拿了手机打算去后院找云叔,却被威廉忙里偷闲拦了一把,问我吃饭了还去哪,我在他头顶上拍了一巴掌当回答了。

  小当家门面不大,好在上下两层,勉qiáng也能坐个十来桌。不过穿过店面往后,倒是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左边是厨房重地,右边是休息室和储物间,围起来还有点老派四合院的样子。

  说到这个休息室,当初也正是因为它,我和云叔才得以认识。

  那是三四年前,云叔在网上找设计师,而我那时正休假无聊,便按着云叔的的要求画了个糙图,没想到他竟很喜欢,如此一拍即合,聊得多了也就彻底熟了,私下底还偶尔一起喝茶聊天。

  我很喜欢云叔的随和通透,跟沈宴提到这个,他还假模假式地吃醋,将我圈在怀里,非要我答应以后再也不见他。不过那都是太远之前的事,不提也罢。

  我沿着院子正中青石铺的小径走过去,右手边第一间就是云叔的休息室,以前是杂物间,改造后说是休息室,其实更像是禅室。

  我不确定云叔在不在,刚过来时问了那大姐,她只来得及说黎叔临时有事走开就被人叫走。我站在门边,敲门的时候动作不由地放得很轻。

  “进来。”真是云叔的声音。

  我应声推门进去。

  屋里空间同样不大,好在房型方正,陈设也一应简单古朴,泥墙木桌,竹椅油灯,所见之处让人实在想不起外面的灯红酒绿,倒也显得宽敞。

  云叔躺在靠墙边的躺椅里,身上盖了条毛毯,侧着头往我这边看,似乎视力不太好,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我,顿时笑了笑,说:“你来了。”

  “云叔。”

  我走过去,在他侧首的小凳子上坐下,握了握他搭在胸口的手。他瘦了很多,因此看起来也老了不少,脸色不好,白里隐隐透着青,不过眉眼间仍是一贯地平静淡然。

  “你黎叔说你忙,看来是真忙,都瘦成猴子了。”

  没想到我还先被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脸,笑着说:“猴子多自在,我这天天关在办公室里,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地赶,想来看看您都总没时间。”

  云叔笑了笑,说话明显气力不足:“那说明你做的好,别的设计说不定都没饭吃。对了,你吃了吗?”

  “吃了。跟同事一起过来的。”我说,转头往屋里看了一圈,又问云叔这么冷的天,怎么没在屋里放个暖炉。

  云叔摇摇头,笑着说:“太暖和了不好。”

  我起先没明白,明明他的手都冷成那样,不过看云叔眼里的笑,突然就开窍了。他不是不喜欢暖和,但也许冷更容易让他保持清醒,而不是昏昏yù睡。

  我有点心疼,将他的手放回毯子底下,仍然握着不舍得松手。想了想,还是跟云叔说了上次在山上碰到黎叔的事。

  “我没想到他也会去拜菩萨。”我望着云叔微微含笑的脸,“黎叔很担心你。”

  云叔安抚似的在我手心里捏了一下,还是笑:“我知道。”

  我有点意外:“他跟你说了?”

  “没有。”云叔摇摇头,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又笑,“他的衣服袖子上被烧了个dòng,自己却没发现。不过你黎叔也是,我平时看看佛经,他还嫌伤眼睛。”

  想象黎叔对云叔责备之余又心疼不止的样子,我心里顿时也是五味杂陈,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怔愣着,猝不及防又被云叔无意戳到痛处。

  “你跟他还好?”

  我知道他说的是沈宴。他知道他的存在,只是一直没有见过面。也许真是命中注定。我不忍心让云叔担心,便说还好。

  “那就好。”云叔撇开头咳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又说,“咱们的路不比别人,风风雨雨的不少,能在一起实在不容易。”

  “我知道。”我说。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有点烦躁,扫了一眼就摁断了。是威廉。我知道他们在等我吃饭。只是相比外面不合时宜的热闹,我总害怕我跟云叔的缘分,见一面就少一面。

  “同事找你了吧?”云叔什么都知道,笑着问哦。

  “嗯。我让他们先回去。”

  “不用,你有事先去忙,回头再来看我也是一样的。”

  “云叔。”

  他又捏了捏我的手,放开,笑着说:“别担心,我一直在这里,没事就过来陪我说说话。”

  到底还是收拾好表qíng回到饭桌上,威廉用胳膊肘碰了碰我,凑过来问我是不是去看黎老大。我明知道他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反感,垂着眼没理他。

  我心qíng不好,饭也吃多少,坐着就只想抽烟,可我自己的没带,只能问威廉要。他们反正也已经吃完了,正饭后余兴聊昨晚的球赛。

  威廉将烟盒递给我,我抽了一根,正要点火,却被斜对桌的艾伦伸手就抽走,我没有一点防备,顿时就火大。

  “cao,我抽烟碍着你了?”

  “没碍着我。”他老神在在,“不过碍着大家了。这里写着禁烟,这么大的字你看不见?”

  艾伦没说错,我只要一抬眼,随处都看得到“抽烟罚款”的标识。可就算他是对的,我还是心浮气躁地恨不能朝他脸上挥拳。

  我冷冷地瞪着他,他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直直地看过来,完全不把我的敌意看在眼里。这让我越加bào躁。

  我噌地起身,威廉反应比我还大,跟着就窜起来,一把抱住我,笑嘻嘻地跟我说:“景哥哥,来来来,跟我去外面抽去。”

  我本来也不是真要跟艾伦动手,是威廉误会了,不过误会也好,我正好趁机出来,像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迫不及待地抢过威廉的烟抽上……

  这小子脑子活络,除了业务上,他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总比别人多,看我这样,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因此眉头紧锁,yù言又止地叫我:“景哥哥。”

  我一边抽烟,一边抬眼看他。

  他脸色凝重,不悦地挥挥手:“你别怪我想太多。乔,我就觉得你最近怪怪的,抽烟也跟不要命一样。老实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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