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_来时霎【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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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大脑瞬间做出这样的判断。

  也的确是,因为随着那一声巨响,我脚下的地板也跟着抖了又抖。聚集的人群顿时就慌了,喊得喊,跑的跑,小孩惊吓得大哭,跑不得快的拖不动腿脚慢的,于是骂骂咧咧……

  “大家都别慌,尽量往前跑,去开阔的地方,注意别踩到人。”

  沈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我紧紧搂在胸前,带着我快步往大门左侧的广场上走。他的声音很大,在这一片惊恐慌乱中,听起来格外沉稳有力。

  雨竟越下越大。仿佛刚刚那一声惊雷,不但震碎玻璃,吓破人胆,就连天空也被震出这么个大窟窿,雨柱从天而降。

  可是相比不明不白丢掉xing命的危险,广场上再没有人在意自己是不是被淋得一身湿透,也没人在意身边因为害怕而抱过来的陌生人。

  我浑浑噩噩被沈宴搂着,他很用力,以至于我怀疑自己内脏出了问题,所有的东西都移了位,没一个不是紧紧揪成一团,沉闷地发痛。

  隔着雨雾根本看不清商场里面的的状况,只影影绰绰看到很多人影从大门口涌出来,也有人脚步匆忙地往里面冲,生死不顾。

  我抬头看沈宴,他紧锁的眉头,紧绷的下颌肌ròu,还有抿起来的嘴唇,每一个细微的表qíng都看得出他其实很紧张。也许是因为担心。

  我突然想,沈宴虽然渣,但毕竟仍有他的慈悲。

  第三十章,感冒

  没有等我提醒,沈宴已经回过神,用手抹了一把脸,转头看了看我,抬手将披在我肩上的风衣拉高一点,盖到我头上。他没说话,却很自然的搂着我,带我到路边等车。

  但现在显然不是最好的候车时间,天上下着大雨,商场爆炸事件,又将大批的人赶了出来,人心惶惶,谁都想抢在前面坐车离开。

  我和沈宴都不是爱争爱抢的人,何况在我们身边等车的是位老人,之前已经被抢了两辆车,这会儿颤巍巍都有点要倒的意思。沈宴没问我,很自觉地拦下车将老人送了上去。

  雨下的急,往年冬天都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雨。我顶着沈宴的风衣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朝他靠过去一点,将他拢到衣服底下来。

  沈宴身上只在衬衫外套了件薄背心,这会儿早湿透了,估计是冷,隔着一点距离,我都能感觉到他绷紧的身体。

  我们谁也没说话,简直有些小心翼翼,怕破坏了我们之间来之不易的安宁气氛。

  等了也就十来分钟吧,终于有空车过来,沈宴抢先拉开后门,待我坐上去后,他也一声不吭的跟上来。

  他这是要跟我回去。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他正低头抖手里湿哒哒的风衣,大概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便也望过来,表qíng有些微妙,似乎是紧张,又略略带着期待。

  他动了动嘴唇,却先无声笑了。

  下车时我没拦着他,任他跟在身后进电梯上楼。上次在这个电梯里,我们连监控都顾不上,心急地抱着狂啃了一顿,后来……

  我站的位置比沈宴靠前一点,从电梯壁里,毫无意外地捕捉到他注视的目光,已经不是刚才的紧张,而是很明显的笑意。

  进门我没给他找拖鞋。上次之后我就把他用过的东西全丢了。他也不在意,脱了鞋袜,在门口垫子上擦gān水,打着赤脚就进来了。

  我刚从厨房倒了杯开水出来,就看到他卷着裤脚,站在浴室门里,手里还摔着水,探头跟我说:“赶紧喝完,喝了进来洗个热水澡,可别又感冒了。”

  沈宴从头到尾表现的那么自然,就好像我们根本没吵过架,没分过手,最多算是他出了几天差,如今又回来了而已。

  他低头看自己的裤子,应该是已经拧过了,皱巴巴的,一点也看不出一个小时前的光鲜。

  “这里没你的衣服。”我捧着杯子暖手。可还是控制不住有点抖。这场雨下得,别的不说,不知道要给医院创多少收入。

  沈宴对我的话好像听而未闻,走过来从我手里接过已经空了的杯子,推着我往浴室里走,又说:“你洗你的,衣服我给你拿过来。”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因为浴室比客厅高出那么一点,我站的位置顿时也高了,他从下往上看过来的视线,在我看来竟那么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我看得心头五味杂陈,只得用推拉门将他挡在外面。

  滚烫的热水包裹住身体,皮肤下快要冻结的血液也一点点暖和过来。我靠在墙上,抚着胸口慢慢找回思考的能力。

  我很清楚我和沈宴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说白了,跟偷qíng没什么两样。他有周越,却出现在我家里,而我则默认事qíng一点点偏离正轨。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预谋已久。

  我洗得有点久,直到被热气熏得头晕,才赶紧裹了毛巾走出来。沈宴说要给我拿衣服,但好像已经忘了这回事。

  到客厅果然连人影都不见,倒是他坐过的皮质沙发上,还有一小块水渍。我愣了愣,头发也没擦,拿着毛巾去厨房看了一眼,然后是我的卧室。当然,哪里都没有沈宴的身影。

  原来已经走了。

  我在沙发上他坐过的地方坐下,毛巾绞在手里,拧得太紧了,这时候才觉得有点痛。可事实上,手上的痛还不抵心口憋闷的感觉让人难受,yù哭无泪。

  心浮气躁地靠着沙发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感觉到冷,心总算慢慢又静下来。低头无声地笑笑,其实他就这么离开,对他对我,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擦着擦着却又将手拿到眼前来看着,就是这只手,被沈宴牵了那么久,就是它,还记着他掌心里的温度。

  突然就难过起来,比刚刚发现他悄无声息离开时还难过万分。只是这一次却只为我自己。走到这一步,我他妈还在失望个什么劲。一难过就觉得冷,身上心里一样凉飕飕的,很应景地马上又是一连串的喷嚏。

  真他妈该死的感冒!

  摇摇晃晃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还是觉得冷不自禁,身上打摆子似的一直抖,去厨房烧水还差点把水壶打翻。

  点了火我把手拢上去,离得那么近,皮肤烫得发疼,却还是觉得冷。

  我看着水壶咕咕地冒泡,看着装得过满的水从壶盖里溢出来,浇在炉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火苗摇摇曳曳,将熄未熄地挣扎着。

  我闻到了刺鼻的味道。

  我是被一阵门铃声惊醒的,怔了怔,眨了眨眼头脑才清醒过来,忙关了火,转身出去开门。

  是沈宴。

  我有点意外地看着他,他却一边朝着门外抖了抖手里的伞,一边回头看着我,笑着问:“洗完了?感觉好点没?”

  “什么感觉?”我木然地问。

  “你不一直打喷嚏吗,大概是要感冒了。”沈宴已经走进来,将伞放到鞋架上,又对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去给你买感冒药了。家里我就只找到止痛药。你怎么放那么多止痛药在家里?”

  我抱着这手臂看着沈宴走进去的背影,还没说话,他就突然急哈哈的冲到厨房里去,没一会儿走出来,舒了一口气,问我:“你闻到没,好浓的煤气味。”

  我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平静地从他面前走进厨房,往杯子里倒了一杯刚烧好的水,小心地喝了一口,对门边的沈宴说:“感冒了,鼻子好像有点不管用。”

  沈宴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那你别用火了。要做什么我来。”

  我从杯口望着他,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失而复得的喜悦?也不是没有,只是裹挟在越发沉重的心酸里,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他说什么都让他来的意思,好像他和我还有多少以后似的。

  明明就是偷来的东西。

  我没说什么,看到沈宴拿回来的还有衣服,知道他是打定主意留下来的,便让他先去洗澡。我感冒了,可不想他也一样,到头再说是被我传染的。

  沈宴却不急,忙着从袋子里把药掏出来。他买了好几种,一盒盒翻着说明书先看了一遍,最后选了一盒拆了,给我抠出两粒白色药丸出来。

  “吃这个,效果可能没那么qiáng劲,但也没那么大副作用。”

  我坐在沙发里,接过来看也没看,就着水仰头就吞下去,然后又灌了大半杯的水。水温有点热,头上竟然微微冒了汗。

  沈宴满意地笑着:“我去洗澡,你先去chuáng上睡一会儿。”

  我却坐着没动:“不想睡。”

  “那好吧。我给你拿条毯子过来。”

  沈宴洗澡的时候,推拉门没有关紧,呼啦啦的水流声清晰地传出来。我靠在沙发上,转头望着磨砂玻璃上模糊的影子出神。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很清晰的想过什么,应该是没有,因为脑子里根本还是浑浊一片。流水声小了些。我qiáng迫自己回神,从茶几上拿了遥控器开电视。

  无聊地换了几个频道,最后扫到本地新闻里,正好出现出事商场的画面。也难怪,那么大的商场,又是新年前夕,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惊动领导和媒体也不奇怪。

  新闻里说,爆炸尚未造成人员伤亡。这是很玄妙的说法。那么多人的地方,事qíng又是那么突然的发生,没有人员伤亡的结论,听起来比沈宴说他没有出轨还好笑。

  忍着恶心又看了一会儿,原来制造这个轰动事件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因为公司经营出现问题,外面债台高筑,家里老婆又带着孩子跟他离婚,想不开才萌生了报复社会的念头。

  我关了电视,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有点痛。这种痛最近常常光顾我,开始还能忍受,慢慢地,只能吃止痛片才能勉qiáng抑制。

  回房间拿出药刚吃下,沈宴就在门口突然出声,有点焦急地问:“小景,你怎么又吃,刚不是已经吃过药了?”

  我坐在chuáng沿上,抬头望着沈宴,被他脸上的担心刺得心口发疼。我对他笑,说:“不是感冒药。”

  “那是什么?”他走进来,在我旁边坐下,侧过头看我。

  “你猜。”我说。

  沈宴有些无奈地看着我,还是不放心:“你可别乱吃药。”

  “怎么会。”

  我还是笑,视线从他脸上,慢慢往下,移到他还沾着水的胸口上。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练拳练得上瘾了,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竟那么多,有些早好了,有些才刚结血痂,虽然不严重,看着也挺怪的。

  沈宴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别这么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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