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_金陵十四钗【完结+番外】(17)

阅读记录

  刑鸣不敢睁眼,怕正对上虞仲夜的眼睛。他对昨晚在人前的迷乱感到羞愧,故意把脸埋进被子里,佯装还没睡醒。

  “别装睡了。”挂了电话,虞仲夜说,“带你去个地方。”

  第22章

  除了觥筹jiāo错的圆桌文化,“盛域之夜”更多的就是各种峰会,各色展览。那些游艇展、珠宝展和钟表展,刑鸣都兴味寥寥,唯独这回虞仲夜带他来看的户外画展,很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画展办得很有格调,无灯光点缀,无场景装饰,简简单单便回归了艺术本真。

  廖晖是刑鸣见到的第三个一身奢牌、珠光宝气的男人。

  廖晖三十七八,不高但jīng壮,长相不错却并不太合人眼缘。一场简单低调的户外画展,盛域的总裁亲自伴明珠台台长的大驾,呼前拥后,张扬一路。反是虞仲夜始终波澜不惊,仿佛高手出招,未见胜败,气势已掠过众人。

  刑鸣虽与廖晖初次见面,但本能地就对他无甚好感,传闻里这人除了泡妞不gān别的,偶尔心血来cháo,还泡汉子。

  昨晚上肖原口中的“廖总”,想来就是这位了。

  糙糙聊上几句,便借口赏画,溜了。虞仲夜与廖晖就坐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他虽无意偷听,但两个男人的对话仍一字不落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我都请了姐夫多少回了,这破天荒地头一回,我能不主动,能不殷勤?”

  “你们年轻人的地方,老人家就不参合了。”

  “这回怎么又肯赏弟弟这个脸了?”

  “台里一个小孩子,让他出来见见人。”

  “我刚听人说你带了个男孩子过来时,还以为是少艾呢,想说我这当舅舅的可想死他了,不知道这么些年没见,是不是长得更帅了。”

  廖晖就是那类觉得“这年头谁还看新闻”的人,没看过《明珠连线》,自然不认识那个彼时风头鼎盛的刑主播。而他眼前这个今不如昔的刑鸣赏罢了姚huáng魏紫,赏罢了唐宫侍女,正百无聊赖,忽然被一幅名为“万马齐喑”的国画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筋骨健,脉气足,气势如虹,刑鸣望着那幅画只感心跳如雷,其雄浑苍劲之感简直能透出薄薄画纸,扑面而来。

  喑与鸣。

  刑宏一直说,这是媒体人的隐喻。

  据唐婉回忆,生刑鸣的时候吃了大苦,在产房里熬了三天三夜,就跟李靖的老婆十年诞下一个哪吒似的,可他生下来偏偏不哭,直到被姥姥一把大蒜抽在了屁股上,才“哇”地一声,一鸣惊人。

  但刑鸣自作聪明地揣测自己父亲的本意,万马齐喑中,总得有人行歧路,逆大流,在蒙昧与垂死中发出呼喊,振聋发聩。

  哪像虞少艾,青chūn少艾,无忧无虑。好福气的名字。

  “我说姐夫,你这个当爹的也太狠心,少艾小小年纪就被你扔去国外,你不闻不问倒也罢了,居然连一毛生活费都不给。”

  “学校里有奖学金,学校外还能勤工俭学,”虞仲夜顿了顿,一脸的平静无波,“饿不死。”

  “我看你是部队里那些习气改不了,以前你体罚少艾,我一个外人看着都心疼。”

  “棍棒底下出孝子。老话有老话的道理。”

  “少艾该毕业了吧,我gān爹可想死外孙子了……”

  说话间廖晖时不时瞥一眼不远处的刑鸣。一开始还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见虞仲夜似全不在意,廖晖索xing大大方方地打量起来。他跟审度一个物件似的,越审度越满意,越满意越忘乎所以,刑鸣的腿很长,腰很窄,廖晖觉得这样的腿架在肩膀上会很销魂,这样的腰搂在臂弯间会很温顺,他有一阵子没这么火急火燎地发过qíng了,上回撩他只用下半身思考的还是一个中传的大二女生,外形清丽悱怨,态度若即若离,总而言之,比起那种一眼看上去便yù望过剩的脸,廖晖一直更偏好这一口。

  廖晖望着刑鸣的背影,啧啧叹了两声:“姐夫,你的口味真是越来越刁了。”

  虞仲夜也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笑道:“有那么好么。”

  “昨晚上的事qíng我可都听肖原说了。”廖晖神态猥琐,话也露骨,“你以前不还夸过肖原万中无一么,怎么,才两个月,连chuáng都不让人上了?”

  虞仲夜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刑鸣峭拔的背影上,眼里的笑容已经敛去了,只是看着他。

  廖晖不理解虞仲夜为什么会把肖原撵出套房,心道齐人之福哪里不好,一脸不可置信地问:“姐夫,不是我说,你该不是要为这小朋友守贞吧?”

  虞仲夜大笑,没说话。

  刑鸣背对着说话的两个男人,但完全能感受到此刻从背后投来的目光,那目光烤得他浑身发热,太阳xué上的血管突突跳动。

  轻喘一口气,他揉揉太阳xué,垂下眼睑,想看看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主持人我也见过不少,凭心说都太俗艳,还是咱们明珠台出来的有气质。”廖晖色yù起,yín心动,说话也就毫无顾忌,“姐夫,你要真心喜欢弟弟绝对不敢肖想,你若只是随便玩玩,那就让给弟弟我,行不行?”

  刑鸣的眼睛往“万马齐喑”的作者简介处移动,但突然一阵目眩,明明白白的几行字莫名变得模糊。

  这幅画的作者是谁?虞仲夜会怎么回答?他心猿意马。

  虞仲夜还没说话,廖晖迫不及待追问一句:“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虞仲夜笑了,声音扬上去,“小刑,你过来。”

  廖晖主动替刑鸣拉开了椅子,搭着刑鸣的肩膀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笑得容光焕发满脸殷勤——只有发qíng的公狗见着母狗,才会这么殷勤。

  廖晖的意思是,盛域旗下的药业公司正推陈出新,准备上市一款肝药,有意冠名明珠台的节目,但又懒得参加招商会,所以直接在这儿寻求合作。

  “晚上你去我那儿,冠名赞助的事qíng咱们好好聊聊。”先予后取,盛域的廖总若碰上自己感兴趣的猎物,向来大方得很。且这一套他的猎物们通常也很买账,一来二去的,便宽衣相报了。

  廖晖把手放在了刑鸣腿上,紧紧黏贴着,摸了两下。大庭广众下,刑鸣仍察觉出那只手的不安分,恨不能在他身上四处乱窜。他很快想起gay吧里那双cháo湿暧昧的三角眼,原来一个男人发起qíng来,嘴脸何其相似。

  虞仲夜问刑鸣,愿不愿意。

  刑鸣没说话,只是略略抬高下巴,直勾勾地盯着虞仲夜。

  这地方一面向海,三面环山,一到这儿来,霉天的yīn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阳光很好,铺天盖地地流过来,又沿着肌肤纹理渗下去,把人由内到外都照亮堂了。刑鸣发现自己很难得能在这样好的阳光下,摆出这样的姿态与这个男人对视。

  这点应感谢廖晖。这阵子他在虞仲夜跟前总尽量低着眉顺着目,藏着脾气敛着xing子——尤其在chuáng上。纯是廖晖给了他与虞仲夜平起平坐的资本与底气,一个人若知自己还有退路,便不会输得太惨。

  刑鸣第一次见虞仲夜便觉得他眼熟,这种眼熟在文学作品里常被描绘成“一见钟qíng”,始于风风火火,终于轰轰烈烈。但刑鸣不是。在那个窗外有雨的书房里,他确实从虞仲夜的身上看见了刑宏的影子,虽然其实他们长得完全不像,刑宏的英俊更加敦厚亲切,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接地气,但虞仲夜却似生来高高在上,一言不发时也有大盘在握之感,他的眼睛轮廓很美,嘴唇的弧度也显得多qíng,整张脸唯有眼角处微有细纹,但这点经历与阅历反倒为这张脸平增魅力,丝毫不令人觉得沧桑。

  刑鸣死死盯着虞仲夜的眼睛,渴望从那里得来一点回应,不快也好,嘲弄也罢,总之得有那么一点东西,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物件,一只玩宠,能随随便便丢之弃之。

  昨晚上他俩之间明明炙热得容不下再多一个人,可这会儿虞仲夜的眼睛幽深冷淡,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如此目光jiāo织半晌,刑鸣突然泄气,所有曾经屈从于这个男人的怨恨全都冒出头来,并且立马化为报复的念头。

  你问我愿不愿意,明珠台台长对比盛域集团总裁,一山还有一山高,有什么不愿意的。

  刑鸣把自己投向虞仲夜的目光收回,转脸对廖晖露出一笑,笑得毫无廉耻,娼气十足:“挺好,我也想跟着廖总多学习。”

  廖晖大笑,然后冲虞仲夜眨眼睛:“谢谢姐夫!”

  虞仲夜也笑,两个男人又聊了些什么,金融时政相关,但刑鸣没听清楚,从刚才开始,他的耳膜就轰鸣得厉害。没过一会儿又来了一个男人,尖脑袋,半秃,但胡子花白茂密,像倒长的萝卜。听那尖脑袋说话,好像是美协的人,想请虞仲夜为他们承办的一个画展题字。

  尖脑袋一来便极尽奉承之能事,把虞仲夜的字与画都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花白胡子风中招展,唾沫星子四溅飞舞。

  虞仲夜以一种特别云淡风轻的笑容将对方的恭维化解于无形,接着他们就聊开了,聊特高雅的,也聊特低俗的,聊山水意趣墨韵新象,也聊最近刚被美协除名的一个“聚众yín乱”的知名画家。

  廖晖听不懂,更没兴趣,于是起身跟虞仲夜说,姐夫,我带小刑走了。说完就把刑鸣从椅子上拽起来。

  刑鸣听话地跟随廖晖,没走出多远,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虞仲夜一眼,但虞仲夜与那位美协的画家谈笑风生,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走了。

  偷jī不成反蚀米,那点报复的快感瞬间dàng然无存——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

  也是,又不是两qíng相悦,不过是各自付出,各自攫取,一场皮ròujiāo易罢了。

  盛域的廖总车如其人,外观轻薄张扬,色彩艳丽似最毒的蛇。据悉是最近才决定投产的概念车,市面上还没得卖,几个月后才会在某一线城市的车展正式问世。两人坐上车,廖晖问刑鸣:“上哪儿?”

  “哪儿都行。”刑鸣把头侧向一边,刚才笑得多艳,这会儿便有多蔫儿,反正,远离那只老狐狸就行。

  一路上基本都是廖晖喋喋不休,刑鸣高兴搭话就搭两句,不高兴搭话就沉默,聊到后来,廖晖自己也嫌没劲,他说,我还以为你们主持人都伶牙俐齿的。

  “台里有伶牙俐齿的。”

  “可你们台长只器重你。”见对方又不说话,廖晖自己说,“我说,虞仲夜待你挺上心啊。”

52书库推荐浏览: 金陵十四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