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_金陵十四钗【完结+番外】(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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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帖子真的假的各掺一半,由于太过危言耸听,还没来得及掀起多少làng来,就被删除得gāngān净净。

  网上更多一星半点内qíng都不知道的,只觉得明珠台台长一生基业毁于一旦,简直不可思议。你说为了爱qíng,说明你荒yín无道,你说为了公理,说明你天真幼稚。

  虞台长对前者置之一笑,对后者不屑一顾,他这儿官方公布的离职原因是身体问题。

  然而原以为故事的进展到此为止,结局却陡然翻转,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虞仲夜卸甲不归田,养病几个月后,反倒正式下海了。

  华能集团的官网放出消息,虞仲夜将出任首席执行官。

  关于这件事qíng,坊间传闻就更多了。先前的“昏君论”忽又转变为“yīn谋论”与厚黑学,有说虞仲夜是为了利益与盛域反目,借盛域垮台与华能达成了某种默契;也有说这只是一次外放锤炼,目的在于平息眼下风波、完整个人履历,以虞台长的能力魄力假以时日便能重回体制内,届时更上一层楼,根本不在话下。

  但网上传一阵子,也就消停了。再扑朔迷离的故事,总有落幕一天。

  有一阵子处于风bào之外的刑鸣也没少在工作之余,浏览网上八卦。他被好奇心挠了痒,一直想问问虞仲夜,是受自己牵累不得不离职自保,还是他早已背着自己打点好一切,可进可退。刑鸣曾在chuáng上拐弯抹角地问过,虞仲夜不置可否地微笑:

  “盛世不为官。”

  第100章

  历经一年,廖晖的案子尘埃落定。所谓其兴也勃,其亡也忽,昔日不可一世的盛域廖总最后入刑的罪名与污染无关,而是行贿、受贿与合同诈骗等罪,数罪并罚,被判了十八年。

  正准备外出完成采访任务的刑鸣,又一次被传唤至台长办公室。但这次出现在他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明珠台新一任台长叫赵刚,五旬年纪,生得宽颌大眼方下巴,嘴唇也极厚,整个组合在一块,像个法相庄严的菩萨。

  虽在外貌上与前任台长相差了海远,但这位新来的赵台长一样颇具内才。

  据说也能写擅画,还会chuī萨克斯。后来他在明珠台内部的表彰晚会上露了一手,一下子就把女主播们都收得服服帖帖。

  赵台长很亲民,也很幽默,主动为刑鸣看座。他首先肯定了刑鸣一次次不顾个人安危地投身工作,无论主持还是采访,一概表现抢眼。他说他不希望明珠台的主持人只是学舌的鹦鹉,反倒更想看见一匹匹敢鸣敢闯的马。

  “我知道你因为直播事故受罚了一阵子,现在算是刑满释放,《东方视界》jiāo给别人,你可以回来继续主持《明珠连线》了。”

  刑鸣已经知道了骆优离职的消息,来时风光无限的骆主播,去时悄无声息,并且再未现身于任何公众场合。

  赵台长见刑鸣发怔,便笑着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东方视界》相当于从头再来,《明珠连线》可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再说我比你们虞台长大方一些,不需要你自负节目盈亏,该给你的薪资待遇一分不少。”

  刑鸣跟了虞仲夜这一年,越发老熟油滑,知道yù迎还拒,故作谦虚。他表示自己眼界不宽,见识略少,挑担《明珠连线》这样的王牌栏目可能有些吃力,但《东方视界》起步晚又只关注国内,他很乐意从头再来。

  以制片人兼主持人的双重身份。

  以前管着几千号人,现在管理的人数只增不少,虞仲夜的角色转变得很快,身为一台之长兼政府官员,他不苟言笑,不近人qíng,但如今的身份是经营者,他便完全卸下包袱,偶尔还接受媒体专访。

  东亚一档名为《亚洲经营者》的节目,女主播把虞仲夜的辞职比作禅让,赞美他达观,宽博,很有思想境界。

  但虞仲夜笑着否认,表示以前明珠台改革,旗下企业也在资本市场上屡有建树,对他而言那些尝试虽是浅尝辄止,但足见他这人骨子里仍有商人的基因。

  虞仲夜侃侃而谈,女主播被逗得直笑,到后来简直花枝乱颤,甚至公然直言“魅力台长”名不虚传,如果对方仍是一台之长,只要他一句话,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地跳槽。

  刑鸣候在室外,手里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等着虞仲夜录完节目,陪同自己回去探望母亲。等待的时间里他收到东篱小学那位肖老师的微信,对方告诉他新的教学大楼已经落成了,教学设施提升不少,学生人数也大幅增加。经历了那么大的风波,东篱小学还存活着,而且存活得更好了。肖老师还告诉他,这是由红会的马会长牵头企业出资捐赠的,不仅教学大楼翻新了,每两个学生还能配一台最新的苹果电脑。

  这位新上任的马会长总是身先士卒,哪儿有灾qíng哪儿能见他的身影,上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云南地震那会儿的账务全部公开,大受群众好评。刑鸣的职业病犯了,以记者的多疑之心揣摩红会此举,可能是为了挽回形象作秀,但秀得皆大欢喜,特别漂亮。肖老师又说,刘老师中风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能走能说了,他说因自己之祸得学生之福,让她代为转达一声谢谢。

  刑鸣自觉受之有愧,窘得差点摔了电话。

  他还听说,高峰已经康复了,进了机关单位,专注公共健康工作,而现在夏教授是康乐乐公司的免费顾问,当时他判得就轻,判了半年缓刑一年,缓刑期满以后便不再执行原判。他的肝癌药三期试验顺利,上市前景乐观。

  所有的事qíng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跟他似乎有联系,似乎又没有。

  刑鸣在演播室外等着虞仲夜访谈结束,他立在窗边,听着北风呼呼地扑打着玻璃。毫无征兆地就下雪了。

  这是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刑鸣望着皑皑雪景,默默在心里算了笔虞仲夜与盛域的账,一个利益集团垮台了,还在留在台面上的那个就是活靶子。虞仲夜很聪明地在这个时候选择弃政从商,他的百科不会戛然而止,他的传奇经历仍将续写。

  刑鸣越算越觉蹊跷,越算越觉可疑,他突然恍然大悟,自己可能永远都斗不过这只老狐狸。

  斗不过,就斗一辈子。

  待虞仲夜的访谈结束,刑鸣又一次回去看望唐婉。还像过去经常做的那样,他让自己的车停在暗处,远远看着自己的母亲。

  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他以前就时常幻想这一幕。他开车,虞仲夜坐副驾驶,像所有寻常而幸福的恋人一样。

  离开向勇后唐婉很快又嫁人了,她傍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臂姗姗走着,依然面若桃花。

  刑鸣已经不想去追究为什么当年母亲选择放弃为父亲翻案,也许是为了保全他这个独子,也许只是贪图个人安逸。从结果来看,他们都放弃了,刑鸣不觉得为安逸放弃的母亲卑劣,也不觉得为公义放弃的自己高尚,但他已经替受害者们向盛域讨了个公道,以后也将替更多这样的人发出声音。这该是他的父亲愿意看到的。

  十来年后,他终于找到了与那段往事和解的理由。

  刑鸣以一种难得温柔的目光送别唐婉,然后开车再次上路。他驶过写字楼林立的商区,驶过艺术品充斥的古巷,最后停在一片空旷无人的雪地上。

  刑鸣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分布着三五株梅花,殷红点点,已经凌寒独自盛开,再远一些的地方还有成排成排的雪松,也都傲立风雪之中。

  眼前的地方陌生得很,地广且人稀,连空中飞的鸟儿都瞧着模样新奇,大概出了郊区。

  雪来得疾,也去得快,世界白茫茫一片,既gān净又安静。

  刑鸣突然疯狂地摁响了汽车喇叭,冲出车门 发泄似的奔跑并且大喊。他弄出的声音太大了,打破了这方大音希声的美丽天地,松枝上的一排飞鸟受惊而起,又扑簌簌地抖落一地羽毛也似的雪片。

  虞仲夜也下了车坐,远远看着,既不安慰,也不规劝。他慢悠悠地点着一根烟。

  网上还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声音提及他是qiángjian犯的儿子,可能名声大噪之后真有了一票黑子,每天都变着法儿地攻讦。刑鸣完全释然了。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挥别十来年前那个以憎恨刻画肖像的男孩。他是他,又不是他。

  他终于可以昂首挺胸,毫无赧色地走在阳光之下,走入你我之中。

  这个世界是个好地方,值得我们为之奋斗。

  这话是海明威说的,刑鸣第一次听见这话却是在一部电影里。那部电影对人xing持悲观意见,借角色之口说只同意后半句,但刑鸣不以为然。

  这个世界既没那么好,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坏,我们为之奋斗一把未尝不可。

  “好了吗。”虞仲夜差不多抽完了手中的烟,迎上去问刑鸣,“去哪里?”

  “少艾今晚回来吃饭,我们也早些回家吧。”

  刑鸣笑了,抓着虞仲夜的手凑到自己唇边,跟瘾君子似的抽尽最后一口烟。他们在斜日向晚的时分并肩而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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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番外1

  刑鸣完全没听见虞仲夜进门的声音。

  出国办了一趟公务,虞仲夜比计划中早回来一天,没通知刑鸣,直接回家。他推开房门,见刑鸣背身坐在露台阳光房里,正在看书。

  天气很好,一拨一拨的阳光洒下来,渗进来,照在刑鸣那头乌黑柔软的发上,微微映出一点点huáng。一身白衬衣,像个学生。

  自回归《东方视界》之后,刑鸣一直留着这个发型,不过长也不太短,上节目前会喷些发胶将额发提高定型,尽显商务风与jīng英感,在家时就任由刘海软软地垂下来,一下稚气不少。刑鸣每次剪头发都得向领导报备,剪去的长度须jīng确到毫米,他是《东方视界》的品牌化身,他的个人形象不能随意更改。

  虞仲夜走过去,问他:“在看什么,这么聚jīng会神?”

  直到一丛yīn影来到跟前,刑鸣才发现,抬手摘下耳机,仰脸冲虞仲夜一笑。

  一口糯米白牙,特别天真的模样,狠狠晃了晃虞仲夜的眼睛。,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延续至今,延续至今后,这个笑容都是他回家的全部理由。*

  虞仲夜顺势托起刑鸣的下巴,低头吻下去。

  嘴唇轻轻一碰便再不愿分开了,但两人并急于不以舌头进一步攻取彼此的口腔,甚至也都没闭眼睛。

  唇对唇地贴着厮磨,虞仲夜看着刑鸣的眼睛,问:“想我吗?”

  “想。”刑鸣咬了咬虞仲夜的下唇,也笑盯着他的眼睛看,“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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