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约莫五分钟,封絮看见了短信上提到的别墅栋数,她焦急地跨上台阶,按下了别墅的门铃。
很快,别墅的门就打开了,可是封絮连邓雅淳的正脸都没看见对方就再次关上了门,留给她的只是他塞到她怀里的一张纸和一张支票。
纸上写着几句话,标题是:分手协议。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封絮其实很能明白邓雅淳现在是个什么心理。她这人不太爱说话,也很少在一些事上发表意见,但她比很多人都看得清楚。
邓雅淳现在是因为父母这事儿彻底对感qíng没了信心,自我封闭起来要甩开外界的一切,包括她。站在他的位置上她可以理解他,但她毕竟是她自己,即便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还是没办法从容相对。
封絮使劲敲门加按门铃,里面的人却不再开门。她半天没得到回应,直接抬脚朝昂贵坚硬的门上踹,一边踹一边吼道:“邓雅淳你给我开门!”
一个艺术家,做出这么不雅观的动作,实在有点令人发笑。可封絮完全不在乎,她很生气,脸蛋红扑扑的,风衣和裙子因为她踹门的动作凌乱地散开,连围巾都掉在了地上。
许久,邓雅淳还是不开门。封絮停下动作捡起地上的围巾在脖子上缠好,活动了一下手腕,朝别墅的侧面走,路过窗户时,也不管里面的人听不听得见她说话,直接面无表qíng道:“你不开门可以,我找窗户翻进去。”
她敏锐地发现侧墙面有扇窗没关死,但那窗户下面没有任何支撑,是一片绿色植物,很难爬上去。可她并没退缩,快步走过去后开始四处寻找垫脚物,结果还真被她找到一块大石头。
石头很大,足够高,可以让她踩着勉qiáng爬上窗户,但是,怎么搬动石头是个难题。
封絮站在石头边试着推动石头,但石头实在太沉,她差点把腰给闪了。
封絮有点自bào自弃,拽下围巾使劲抽了石头两下,鼻音很重道:“连你也给我使绊子!”
好像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封絮这几天qiáng忍着的眼泪全都流了出来,她直接坐到了石头上开始哭,也不怕路过的人看,反正是在邓雅淳的花园里,谁爱看谁看。
她一哭起来,就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哭了大概有那么几分钟,邓雅淳的那死死关着的房门就自己打开了。
他一身黑色站在门里,外表冷峻,眼神冷漠,双眉紧锁,处处昭示着他已经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他不言不语的那么安静,安静得冷冰冰的。
封絮看见他这副样子,怒火就上来了,她可以理解邓雅淳可能旧疾复发的无奈,甚至可以理解他因为父母的事而怀疑他们的感qíng,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想上去踹他一脚的心qíng。
心里那么想,她就那么做了,封絮真的踹了邓雅淳一脚,邓雅淳黑色的西裤上是大大的脚印子,可见封絮刚才在花园里“玩”得有多激烈。
“这样够了吗?不够你可以继续,够了就回去吧。”邓雅淳毫无感qíng地开口,声音好像蒸馏水一样摘不出一丝杂质。
封絮冷笑一声,抹掉眼泪淡淡道:“不够,我还没说话呢。邓雅淳,你真不是个男人,出了事就知道躲起来,你不知道很多人正需要你吗?你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缩在所有人后面让别人帮你处理烂摊子?你母亲现在躺在医院,你可以不闻不问,你的女朋友你可以用分手协议打发,你的事业你有查格帮你处理,你真是高枕无忧,可以随便堕落,是吗?原来我看错了你,你不是个成年男人,你是个儿童。”
邓雅淳皱起眉,看着言辞尖酸刻薄的封絮,表qíng变化莫测。
封絮接着道:“是不是觉得我也颠覆了你的认知?你没料到我会说出这种话吧?”封絮掠过他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分手协议和支票,看了看那可以随意填数额的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微勾着嘴角走回了他身边,“钱是个好东西,不是吗?”她认真地说,“分手我同意,钱我也收着,你这次能再恢复正常那我就祝贺你,你要是恢复不了一命呜呼,我就用这笔钱给你收尸。”
说罢,她把支票和分手协议塞进风衣口袋,顺便取出手机拨通了查格的电话,眼睛紧盯着邓雅淳,等电话接通就对查格报出了所在地址,道:“他在这,你过来吧,至于你们要怎么处理你们的事,就和我没关系了。”
查格忙道:“封小姐,麻烦你在原地看着他好吗,我马上就过去!”
封絮应允道:“我会等到你来再走。”说罢,挂了电话。
邓雅淳始终站在那不动弹,眼睛无神地朝着她的方向,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在透过她看向别的地方。
封絮上前qiáng硬地把他的下巴捏在手里,bī着他不得不认真地面对她。见他这副皱眉抗拒的模样,封絮抿唇一笑,仿佛刚才所有的yīn霾都散去了。
“我们今天闹成这样,我就没想过以后还能和好。”她平静道,“公开关系是你要公开,分手也是你要分手,当初在一起也是你要在一起,所有的选择都是你做的,你以前说费铭恶心,其实你也挺恶心的,不负责任的人是你,可付出真感qíng的却是我,说得通吧?”
邓雅淳抬手把她捏着他下巴的手握在手里,另一手揽住她的腰拉进了怀里,封絮靠在他身上能闻到明显的烟味,这人这几天估计抽了很多烟,否则味道也不会浓到这个地步。
封絮推开了邓雅淳。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才看向他。他依旧不说话,下巴微微的胡渣昭示着他这几天过得并不好,但这能怪谁呢?就像封絮说的,现实很残忍,当你是个孩子,你可以躲在别人背后,可你已经是个成年人,有很多人需要你来遮挡风雨,你不能逃避。
封絮从衬衫领口摘下墨镜,戴上遮挡红红的眼睛,吸了吸鼻子道:“我相信你会等到查格过来,所以我就不留在这碍你的眼了,等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得以后不要再这么自我,对你的下一任好一点。顺便,是你要公开的关系,怎么解决媒体,你自己想办法吧。”说罢,她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海风随着封絮走路的动作拂动她的围巾和风衣下摆,她好像他第一次见她时那么决绝,那时候她刚从民政局出来,和费铭办理完离婚。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被费铭打动过。他有种感觉,今后他的待遇恐怕会和费铭一样。
邓雅淳缓缓舒了口气,平时能言善辩的他这个时候却说不出一个字。其实他刚刚一直很想说点什么,但他实在开不了口,张开嘴巴也不知道会吐出什么话,为了避免事态愈演愈烈,他最终还是死死地闭着嘴。
如封絮所说,邓雅淳的确没有离开。他等到了查格,查格看到他的时候,显得特别无力。
难得到一次海边,封絮不打算就这么回去。她离开邓雅淳住的别墅区便驱车前往海滩方向,尽管天气越来越冷,开车开窗chuī进来的风会很凉,但封絮还是开着窗,任由风chuī乱她一头长发,这样可以让她更冷静,不至于被冲动左右大脑。
十月份的海边景色尚可,封絮没有下车,就在海岸边的车里静静地看着一望无际的海。这里的海水污染得并不严重,一片蓝汪汪的很漂亮,这也是这边房价那么贵的原因。
邓雅淳可真是财大气粗,随便什么地方都有房子,别人努力一辈子可能都不能在首都买一个厕所,可他呢,有了这么好的条件,却指不定哪天就无福消受了。
这么想可能有点咒他的感觉,可封絮现在正在气头上,也就这么想才能舒服点。
看够了海,封絮开车回家,路上查格给她打电话,她接起来道:“怎么,没见到他?”
查格道:“不,见到了,我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你呢?”
封絮道:“我也在。”
“哪条路?一起走吧。”
“查副总以为是自行车吗,还结伴而行。”封絮不咸不淡地开玩笑,说完便道,“不聊了,开车不方便接电话。”说罢,挂了。
查格在这边无奈地望向副驾驶,邓雅淳仰头坐在那看着车子天窗,查格摘掉蓝牙耳机道:“挂了,她不来。”
邓雅淳看向他,看了几秒又转回来继续看天窗,过了约莫五分钟,他才“哦”了一声。
查格瞧他这副样子,想了想还是说道:“我给你安排了心理医生,很专业,james介绍的。”
James是美国一间心理诊所的心理咨询师,在业界非常有名,邓雅淳现在在国内不方便见他,所以他介绍了他的朋友来帮邓雅淳做咨询。
邓雅淳看向查格道:“我觉得不用别人。”他抿抿唇,“封絮就很有当心里咨询师的潜质。”
查格白了他一眼:“你别逗了,你这属于变异,哦不,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你喜欢她,所以她刺激你比较有用,你不喜欢她的话,她说什么都没用,你早听不耐烦了。”他好像有点说烦了,直接道,“反正就是你心疼了呗,能有什么。像我们这些人,说破天也没用。”
邓雅淳没有言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端详了好一会儿,忽然弯唇笑了,要不是因为他这个笑十足地自嘲和讽刺,查格就要直接打120了。
毕竟在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那不是变态也胜似变态了。
封絮回到家后,给父母发了个短信报了平安,随后换了鞋直奔卧室,扑到chuáng上卷着被子喘气。
她越想越纠结,越想越不甘心,最后直接把被子踢到了地板上泄气,踢完了又下了chuáng把被子捡回去,负气道:“我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脏了谁帮我洗?还不是折磨自己。”
邓雅淳应该过不久就会发分手声明吧,然后她就再一次成为“弃妇”,再一次为自己的错误决定食下恶果。舆论的压力倒是其次,最糟糕的是,这次她是真的很动心,分手后恐怕不能像和费铭离婚那么淡定,但这也怪不了别人,还不都是她自己折腾的?
只是,跟封絮想的不太一样,邓雅淳一直都没有发所谓的分手声明。他按部就班地整理他消失那几天留下的烂摊子,按时去心理咨询师那里做咨询,除了没有和封絮联系以外,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不过,查格地再次的联系让封絮知道qíng况根本没那么简单。
“真是很无奈才打电话给你的,封小姐。”查格道,“你能不能抽个时间看看雅淳晚上在家做什么?他现在jīng神非常差,好像回来之后就没睡过觉一样,我担心这样下去他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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