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玉好像不自知一样,脚步很快地往她和许泯尘总会散步的花园走去,对巡逻车上的关怀表示了沉默的拒绝。
要快点了,已经十一点多了,再不回去的话,他自己也知道不安全,更知道如果再找不到他,找到他的希望就太少了。
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给许泯尘,对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是自他们认识三个月以来,她第一次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以前就算是他没接电话,不多会也会给她回过来了,十月份的江城晚上有多冷,她现在心里就得有多期盼时光倒退回那个时候。
可是谁都知道,时间是不可能倒退的,不管人发生了什么,时间总在流逝。
好不容易走到了花园里,连平日里在这里跳广场舞和散步的大爷大妈都不见了,偌大的花园里一个人都瞧不见,空dàngdàng的显得有些yīn森。
苏清玉看见这幅qíng景,已经有点绝望了,她步伐虚浮地走进去,沿着花坛一点点往花园深处走,这对一个年轻女孩来说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现在夜已经深了,除非是找刺激的qíng侣,否则孤身一个女孩走进花园深处,实在是太危险了。
一边走,苏清玉一边在想,有句话说“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现在想想那是对的。不属于她的东西,始终还是要走的,哪怕她再小心呵护,早晚还是会失去。她gān嘛要qiáng求呢?他的关机,和不带一样东西的离开,已经是他的表态了,从头到尾看不清楚的都只是她一个人,她是不是也该醒醒了,不要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花园很大,建造得也很美,但在深夜里却看不出什么美感。
苏清玉走了一半,颓丧地停下了脚步,失魂落魄地坐到一旁的长椅上。
糙丛里喵喵的有流làng猫在叫,苏清玉忽然产生了一种和它同病相怜的感觉,也不知道许泯尘这个时间在哪里,他身上没钱,能去哪里呢?是回家了吗?如果是那样,她也就放心了。
离开长椅,苏清玉走到糙丛边蹲下来,找到了在夜晚里轻轻叫唤的流làng猫。它个头不大,看上去挺脏的,落魄极了,也很瘦,瞧见她也没跑,畏畏缩缩地躲在那里,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像是担心她袭击它一样。
苏清玉吸了吸鼻子,在身上找了找,也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小猫恐怕要失望了。
一阵风刮过来,本来苏清玉不想哭的,可是眼泪还是莫名其妙掉了下来。
夜里快要十二点的时候,她呆在黑漆漆的花园里迎着风和流làng猫在一起,到处找不到那个男人的身影,想想父母要是知道她在做什么傻事,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真对不起爸妈。
苏清玉抹了抹眼泪,站起来转身离开,或许这就是命吧,老天爷让她幸福了三个月,却在她想要和他过第一个生日的时候毁掉了这段脆弱的关系,她要怎么争取也没用了。
在真正和许泯尘在一起之前,苏清玉虽然一直惦记着他,但她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她也没太在乎他去做些什么、或者和谁在一起,那时候的她还是很快乐的。
可是和许泯尘在一起之后,她开始变得猜忌和贪心,那个时候她猛然发现,其实不在乎固然快乐,而真正不在乎的原因是,她在乎一切都没有用。
这个发现,可真是令人感到痛苦。
没穿外套,单穿了一条长裙,走在十月份的江城夜晚,苏清玉觉得有些冷,大概明天会下雨吧,天有些yīn了,看不见一颗星星。
她脚步很慢地准备离开,在经过一个圆形花坛的时候,似乎看到有什么影子转了过去,苏清玉浑身一凛,竟然不觉得那是什么坏人,脚步不自觉跟了上去,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直在骂她自己怎么那么蠢,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可等她真的追上了那个身影,她不得不庆幸地想,幸好她追上来了。
“许泯尘!”
苏清玉高声喊着他的名字,他个子高腿又长,正常走路和她小跑一样快,所以她追逐得有些吃力。
许泯尘像是没听见她的呼唤一样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他身上穿着她早上离开家的时候那件黑色的休闲西装外套,颀长挺拔的身影在夜幕里有些影影绰绰,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想到自己可能会追不上她,彻底错失这次机会,苏清玉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加快速度跑上去抱住了他的后腰,许泯尘的脚步倏地停在原地,一片黑暗中,两个以暧昧的姿势停滞在那里,周围的气氛却只有冷冽与疏离,让人感受不到半分的旖旎。
“你去哪了?我找了一个晚上,你为什么不开机,是不是没电了?”苏清玉还在自己骗自己,妄图把这件事就这么糙糙地揭过去,但其实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她放在许泯尘腰间的手尽管用了最大的力气,却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扯开了。
苏清玉茫然地看着他转过身,目光流连在他英俊却冷淡的脸上,三个月之前,他也是用这种表qíng看着她的,那时候可能里面还要夹杂着一点陌生,但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种表qíng了,现在又回来了,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我、我很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怎么找到那里的,但你放心,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她特别支持我们在一起,你千万不要误会什么。”苏清玉傻乎乎地解释着,就好像她拙劣的谎言真的可以骗过许泯尘一样,说着说着自己就开始哭,因为她很清楚,这些话连鬼都不会信。
许泯尘一直都安静疏淡地看着她,目光清清冷冷的,直到她开始掉眼泪。
他抿了抿唇,开口说话时声音沙哑低沉,听得出来,大概是从和苏妈妈说完话离开家到现在,他都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我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更不值得你为我撒谎。”许泯尘的声音伴着夜晚的冷风刮过来,直刮得苏清无完肤,但这还没有结束,因为他很快便继续道,“现在是时候结束了。”仿佛他也有点伤感一样,下面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带着些萧索,“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跟我分开,你才能遇见你真正的那个人。”
苏清玉不想掉眼泪的,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哭了,没什么声音,甚至也没有抽泣,就是掉眼泪,擦都擦不掉,停也停不下来。
她有点尴尬为难地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他眼睛里有些她读不懂的东西,但她知道不管她懂不懂,以后可能都跟她没关系了。
只是,她还在牵qiáng地支撑着,妄图做一些改变:“是……其实你身上也有我很不喜欢的地方。”
许泯尘眼神一暗,稍稍转开些,然后就听见她带着哭腔说:“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不喜欢你。”
有时候做人真的挺痛苦的。
你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你要维护你最后一点自尊,劝说自己放下这段感qíng,你明明知道继续坚持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只会更丢脸,可你还是在期待着不可能的事qíng发生,你还是在放弃和坚持之中徘徊挣扎,最可悲的是,你最后还是选择了坚持。
“对不起。”
最后,许泯尘只能说这三个字。
其实这样的结果在苏清玉的意料之中。
虽然许泯尘现在落魄了,但他仍然是个好人,在以前的相处中,他也总是在用他的方式表达着隐晦的善意,现在的他又怎么可能违背苏妈妈的话,继续留在她身边呢。
许泯尘笔直地站在那,看着眼前带着微弱期盼的眼睛,明明没什么jīng美出众的地方,但他就是移不开视线。
脑海中忽然回想起苏妈妈最后那句话——我作为一个母亲,我求你放过我女儿。
一字一句,诚恳得让人为难。
许泯尘慢慢抬起手,揉了揉苏清玉的头,又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后便转身走了。
苏清玉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还是走了。
不久之后,一辆出租车来到了这里,司机下来寻找了一下,看见了苏清玉。
“小姐,是你要找出租车吧?”司机师傅问道。
苏清玉愣了愣,稍微想想就知道是许泯尘帮她叫了车。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点头说:“是我。”
司机师傅应了声,去车边等着了,苏清玉慢慢跟上去,来到街边时,这里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影了。
她慢慢上了车,出租车渐渐驶离这里,许泯尘从角落的慢慢走出来,看着出租车离开,记住了车子的车牌号。如果有什么意外,车牌号会是救人的关键。
人果然不能落魄,在你辉煌的时候,哪怕你只是打个喷嚏,别人也会详细赘述出一些根本不符其实的内容,将你这个简简单单的喷嚏塑造成什么伟大的事qíng。
当你落魄了,过去一切的捧都会变成杀,甚至是和谁在一起,从过去的“受宠若惊”,也只能变成“徒增负担”……
那么,还是不要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了。
作者的话:可怜的许男神QAQ
第十九章
苏清玉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去的,她夜里也没怎么睡,好像那段时间就是间歇xing失忆了一样,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给忘了。
只是,哪怕她忘了,走掉的人也不可能再回来,发生的事也不能再倒流。
苏清玉有记得给母亲发短信,让她不要太挂念,虽然许泯尘的离开和母亲的突然造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这也是她的失误,如果她早就打过预防针,没有想着隐瞒一天是一天,事qíng就不会变成这样子,至少不会这么不可收拾。
没怎么睡觉,也就不存在醒过来,天亮起来的时候,苏清玉就下了chuáng,把她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检查了一遍,又看了看桌上明显是昨天许泯尘买回来的东西,果断行李箱,然后在厨房随便做了点东西吃,吃了之后就拉着行李走掉了。
不是要换地方住,只是因为机票已经订了,在杭州的旅行安排也早就有了计划,就这么全都làng费掉的话,她心里也不怎么舒服。
反正都这样了,她就一个人去好了,就当做他还是陪在她身边的,只是她和别人都看不见他而已。
临走之前,苏清玉去了一趟银行,给她唯一知道的一张写着许泯尘名字的银行卡里打了两千块钱,他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昨天晚上住在哪都不知道,尽管要分开,她还是不希望他吃太多苦头。
当然了,也许他最后根本不会用,也可能连银行卡丢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但只有这么做了她心里才会踏实一点,她已经顾不上他会不会接受了,这会儿就请让她自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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