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玉是真的不可能来到他身边。
夏沐泽慢慢发动车子,在江城的夜幕下缓缓驶向埋葬者父母和未婚妻的墓园。
其实,苏清玉说的话倒不见得让他有多伤心,他心底里的不适应和难受,大多原因都来自于她的模样。她用那样一个和他死去的未婚妻相似的脸说出这样无qíng的话,会让他觉得遭受到了背叛一样。
夏沐泽深夜来到墓园,守墓人吓了一跳,但也无法阻拦。
他径直走到未婚妻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笑得那么温柔,他还记得他们在一起时那些美好的画面。
替代品。
是啊,一直以来,他不就是想找个替代品吗。
生活的压力让人无处发泄,长久以来积累在心里的抑郁想法正在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理智,夏沐泽直到自己这样的状态在别人看来就是个变态,可是没有办法,他也控制不住。
其实不用太认真仔细地去想,他就知道自己心里根本不是真的对苏清玉有什么爱意,即便有,也不完全是针对她本人的,她的xing格,她的容貌,都会让他无时无刻不产生一种,那个人还活着的感觉。
夏沐泽按了按突突直跳地额角,直接坐到了墓碑旁边,看着墓园里漫山遍野的墓碑,正常人都会感觉到yīn森恐怖,但他却觉得好像回到家了一样。
在这里,有父母和妻子在他身边,他没什么可怕的。
另一边。
安红是个不屑于在感qíng上勾心斗角你来我往的人,她觉得那样很掉价。
上一次将苏清玉的父母找来对质的事,已经是她能够做出的极限了。
这次她来这里,也不全是因为夏沐泽的挑拨,她又不是傻子,夏沐泽在利用她他肯定知道,夏沐泽也没有藏着掖着,只不过她今天来这里,恐怕要让对方失望了。
“我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解开风衣纽扣,安红坐到沙发上说,“你也不用急着离开,按我的推算,苏清玉很快就可以回来,夏沐泽不会把她怎么样,毕竟他也很喜欢她不是吗?有谁会舍得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呢?”
许泯尘看着她,一个字都不说,就那么看着,安红和他对视了一会,忽然就笑了。
“我也是那样的,我也不舍得伤害我喜欢的人,但是许泯尘,对不起,我还是伤害了你。”
安红是骄傲的,从认识到最后相爱,许泯尘都很清楚这个她的xing格。
所以她现在说出这样的话,许泯尘才更加感觉到惊讶。
她也看出了他眉眼间的变化,慢慢吐了口气,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绷,过了一会才说:“我今天来这里,其实就是想让自己死心,我就想问问你,你现在还恨我吗?你想让我有什么结果呢?让我和于然重复你当时的下场?让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那样你会高兴吗?”
有句话夏沐泽说对了,有爱才有恨,如果许泯尘还恨她,那说不定心里还是有她,即便没有她,至少有一种方式可以让他记住她,那也是好的。
“恨或者不恨,对你很重要么?”
这是许泯尘见到安红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安红听完就笑得更高兴了,然后笑着笑着,就掉眼泪了。
“当然重要了。”安红吸了口气说,“能不重要吗?几个月之前我们还那么好,几个月之后,你有了新的爱人,我什么都不是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xing格吗?我一直都在等你回去,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妥协。”
“你知道我不可能妥协。”
他的声音冰冷里透着机械般的无qíng,回答得那么快,听得安红心灰意冷。
“是,我知道你不会妥协,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所以才和于然铤而走险,你的想法过于正派,但现在做生意老是那一套吃不到好处的,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我一早知道这些东西会害得我失去你,或许我什么都不会做。”说到后面,安红露出了隐藏极深的后悔qíng绪,她声音里带着哽咽道,“我以为,至少你还是愿意让我弥补你的,但是我全都想错了,我把感qíng想得太无坚不摧了,但其实它只要一碰就会碎。泯尘,我现在这样一定很láng狈,很那看吧?我这辈子都没有这样过,即便我知道你可能完全不在乎,但我还是想说——”她站起来,靠近许泯尘,在他黑色眸子的注视下再次鼓起勇气道,“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我会努力改正我的错误,我会弥补你,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恳求,人也几乎是半跪在他面前的,只是,许泯尘的反应让她彻底心凉了。
看见她这么伤心难过,他没有一丁点的心疼也就罢了,他甚至还嘲讽地笑了笑。
“安红。”
他唤他的名字,像个魔咒,让她几乎以为时间倒流回了过去,但是不可能,现实就是现实。
“你总以为什么事qíng都可以弥补,只要你改过,只要你道歉,什么事都可以挽回,你以为世间万物都没有一丁点的底线。”
安红有些焦虑地看着眼前离她越来越近的那张英俊脸庞,那是她曾经朝夕相处的男人啊,可是他现在两片薄唇上下开合,说的确实要置她于死地的话。
“我得承认,我是恨你,我不小气,但也不大方,你和于然我都恨,但只是很单纯的恨,我和你的感qíng,我和于然的友qíng,已经全都没有了。”
许泯尘在几乎和安红的鼻尖对碰的时候倏地后撤身子,站起来走到一边,一直半跪在他身边的安红因此摔倒在地上,只能láng狈地仰头看着他。
“我也没想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就是想看着你们身败名裂,就是想看着你们失去一切,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种单纯的恨,希望你不要再作他想,自取其rǔ。”
他为他今天的话做了结束语,然后便抬起手臂指着门口,绅士彬彬道:“慢走,不送。”
安红已经做不出什么表qíng了,她眼前的许泯尘是那么云淡风轻,说话时一点qíng绪都不外露,和以前面对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当一个人不再向你展示他一丝一毫的真实qíng绪时,也是他真正地对你死心的时候。
安红没有忘记自己今天的来意。
她就是想让自己也彻底死心,不再期盼,现在这样挺好的。
对,挺好的,不必难过,虽然也曾抱有说不定也能挽回一点的侥幸想法,但现在应该放弃了。
安红慢慢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淡漠地说:“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敌人了。”
许泯尘看着她微笑,没说话,但他点了一下头。
安红qiáng撑着笑了一下,抓紧了背包带子说:“很好,许泯尘,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qíng。”
许泯尘温文尔雅道:“真巧,我也是。”
安红只觉一个气血上涌,差一点就忍不住要再次崩溃,但幸好只是差一点。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不离开,当她打开门要走出去的时候,发现苏清玉就站在门口,瞧见她也没有多余的表qíng。
“慢走,不送。”苏清玉甚至说了和许泯尘一样的话,让安红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屈rǔ。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安红努力微笑着说,“我会让你们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语毕,她仓促逃离这里,苏清玉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抬脚进屋,锁门,动作一气呵成。
去吧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问题总会找到办法解决,所以,这样的威胁,whocare?
第四十六章
苏清玉回来的时间凑巧,不难猜出她也可能在外面站了一会,听到了一些什么。
许泯尘看了她一眼,坐到沙发上,摸出打火机,手轻抚着身上的口袋,显然是想找到烟,但很可惜,他身上的烟早就全都被苏清玉没收了。
想起这些,许泯尘似乎笑了一下,放下手,看着另一只手里的打火机发呆。
苏清玉慢慢走进来,把钥匙放到桌上,放下手里的袋子,坐到他对面说:“想抽烟?其实不用的,你要是觉得有压力,或者感觉不太舒服,到阳台去往远处看看也有效果,还比较健康。”
许泯尘慢慢抬眼看她,他很多时候都是沉默寡言儒雅内敛的,或许是他之前有准备出去,身上披着件黑色的风衣,看上去当真是丰神如玉,风度翩翩。
“没有,只是头有些疼。”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视线扫过她全身,仔仔细细,不落下一个角落,应该是在看她这次被夏沐泽给糊弄出去是否受了伤。
其实苏清玉在这里见到安红的时候就感觉今天的一切都有点不寻常,再看现在许泯尘这么认真地观察她,就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他穿着风衣,大约是本来想去追她,但恰好安红来了,所以就没走成。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苏清玉思索了一下说,“今天晚上的事都太凑巧了,我想也许这是夏沐泽和安红一起安排的,夏沐泽利用夏妍来支走我,从而让安红有机会和你单独相处,他抱着的想法大概是,希望安红可以说服你回到她身边?”
许泯尘意外地看着她,女孩明亮的眼睛里是非常平静的qíng绪,其实他是真的没想到她会猜到这一切,在他的记忆里,她其实是有点笨的女孩子,特别善良,那种很容易被人利用的善良。
“看来我猜的应该没错了,只不过他们俩恐怕都要失望了。”苏清玉提起身边的袋子说,“我买了羊ròu,今晚我们吃火锅吧?有的人和事,如果你已经决定了要告别,就不要让它再给你什么压力,你只要记住,我永远都在你身边,而你会越来越好就够了。”
她说到这站了起来,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她换了个轻松地语气说:“说起来,我也不能老是让夏沐泽给我们的生活添麻烦,我今天看见夏妍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后来我也做了一点小的努力,希望可以有效果,让他放弃再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傻念头来打搅我们。”
许泯尘大多时间的都是沉默的,这会儿好像沉默不下去了,站起来问道:“你做了什么。”
他的语气里透着关心和担忧,似乎害怕她招架不住夏沐泽的回应,苏清玉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直接扑到他身上,把他扑到了沙发上,这猛然袭来的动作让许泯尘毫无防备地闷哼了一声,那声音得苏清玉恨不得咬断他的脖子,她真是越来越bào力了。
“别担心,我没你想象中那么没用,你说,夏沐泽的死xué是什么?”苏清玉他身下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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