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来到食堂,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见她进来的时候,不少人有意无意的抬起了头。程季安觉察到了,却只作不知,跟着文娟打完饭就找了个空位坐下。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今天的食堂显得格外安静,电视机里的声音尤为明显。
程季安低头吃着饭,多少还是受到些影响。
面前的桌子上却突然放上了一个餐盘,随即又有一个人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程安安,我正找你呢。”
抬头一看,正是占铭。
“喏,你前天晚上落我车里的钥匙扣。昨天取车时才发现,本想着还给你呢,结果早上见着时又给忘记了。”
程季安拿着那个小熊钥匙扣,却有些愣神,她根本没有钥匙扣。抬头望向占铭,占铭却看着她,目光熠熠。
边上已经有人开口,“小占,你昨晚上跟小程在一块啊?”
占铭转身回道:“是啊,不是一起去参加活动了么,待得老晚了,结果喝了酒还是叫了个车把程老师送回家的。那天还碰到了好人呢,程老师把手机落出租车里了,当时我把程老师送上楼了就让司机等着,结果司机不知道程老师家具体在几楼最后只好送我那了,我还特意跑了一趟程老师家把手机送回去……”
占铭还在说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程季安却早已听明白了。这是占铭也听到了那些传言,特意过来给她洗刷清白。
——前天晚上她领着一个男人回家……
——前天晚上他一直跟她在一起,就是夜里还给她送过手机……
谣言,不攻自破。
周围的人纷纷露出恍然的神色,就是边上的文娟都压着声音说:“我就说嘛,什么狗屁带个男人回家,真不靠谱!”
看着占铭又在跟人眉飞色舞的谈论起那天晚上聚会的事,程季安的心里满是感激。
所以等到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她便对占铭说道:“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随即却又道:“其实你不用这样帮我的,那些话传着传着也就过去了。”
谣言止于智者,之前文娟那番话给了她太多的信心。也许一开始会有议论和怀疑,但是时间长了,他们也就自然而然知道她的为人。这里不是其他地方,这里集齐了太多的学者,太多的心胸和见识。
他现在虽然帮她洗脱了嫌疑,可自己说不定就会引来非议。
占铭却只是灿然一笑,“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
回到办公间,却见林老也已等在那边。
“师母。”程季安上前喊道。
“小程,我有话跟你说。”林老目光关切,神qíng却难得的认真。
程季安有所预料,只走上前去。
林老便又说道:“外面传的那些事之前我也听说了,吃饭的时候不便,现在特意过来,是有些话想要嘱咐你。”
“离婚这件事很正常,虽然我和你老师一辈子在一起,可是我也始终认为如果两个人在婚姻中不快乐,也大可以分开。你没有错,所以你不要自惭形秽不要觉得就会低人一等,你不要看轻自己,这样才能不给别人看轻你的机会。现在这些事qíng传开,这里的老师也只是有点意外,并没有什么恶意,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时间过去了自然就会被淡忘了,没人会放在心上,所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自从听到那些传言后,她就一直关心着自己学生的心qíng,也一直关心着她的动向,后来看到她确实有所影响,吃完饭便一直等在这里。
程季安虽然已经释怀,可是看着师母无比关切和认真的目光,心里还是无比感动。她郑重的点头,也同样认真的应了一声——“嗯!”
离开纪家时她就已经做好面对所有舆论的准备,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
等到下班时候,程季安又一个人骑车回家,依然留了心眼,不时观察着周边的动静。
而在骑出不远的时候,看着后视镜里远远跟着的车辆,她的一颗心又停了下来。
还是那辆黑色奥迪!
她的心砰砰砰跳了起来,早上尚且疑惑,现在却不用怀疑——哪会有那么巧!
可是它为什么要跟着她?里面的人又是谁?
是殷旭东吗?
程季安往前开着,心却又静了下来。
不会是殷旭东的,如果是殷旭东,不会是早晚,他也根本不用再这么跟踪她。这辆车与其说是在跟踪,倒不如说是在暗地里保护她。
从她上班开始,到她下班结束,也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若不是她心生防范,很难发现。
可是会是谁保护她呢?
一个名字浮现在心间。
程季安不敢相信,纪崇均断不至于会做到如此。他不认识殷旭东,或许能够一天两天派人跟着她保护她,可是如果殷旭东不出现,难道还能一个月一年一直的保护她?
车已驶进公寓的停车处,程季安停下锁好,心qíng却依然复杂。
回到家中透过窗户一看,那辆黑色奥迪在公寓楼前的街道上停了一下,又很快驶过,不知道去了哪里。
当天晚上,程季安有些难眠。
……
第二天早上,程季安早早起chuáng,收拾妥当便又出了门。
时间是早上七点十分,比她平时上班早了二十分钟。
戴上头盔,驶出公寓门,往后视镜里一看,果然,那辆黑色奥迪又出现,前后差了不到一分钟。
它停的地方也不远,就在斜对面的那座公寓楼门前。
程季安往前开着,它也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清早的街道上车流更加稀少,于是目标更加明显。
程季安抿紧嘴唇,做了决定,于是等到将将驶过梧桐街的时候,她的电瓶车一歪,往右侧倒去,她赶紧下来,脚却已经扭到。她一手扶着电瓶车,一手摘掉头盔又捂着脚,眼睛却始终盯着后视镜里的方向。
那辆车很快停下,在她身后十几米的地方,似乎在犹豫,并没有继续往前。
程季安却一下松开早已撑住的电瓶车,转身就朝那辆车走去。
脚步快速,毫无受伤痕迹。
走到车前,猛地将车门开来。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又厉声问道。
迎上的是个满身肌ròu却一脸惊慌失措的人,二十来岁,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总归是在纪家的时候。
“是纪崇均叫你来跟着我的?”她又问道,声音有了缓压。
那人却更为恐慌般,连连摇头,“太太,我没有跟着您!”说完却又想煽自己一嘴巴子。
纪总让他全天候跟着太太,保护她的安全,还提醒他如果没有意外qíng况尽量不要让她发现,可他怎么就说漏嘴了呢!
谁知道太太会这么快发现他还使了个诈啊!他正犹豫眼前的事算不算意外qíng况他要不要上去帮忙,谁知道她转身就冲了过来并拉开了车门,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都快吓死了好嘛!
“太太,我只是个过路的,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说完,那人长臂一伸关上门,又赶紧踩油门离开。走了没一会儿,又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嘴巴子,怎么那么蠢呢。
程季安看着他离开,眼睛却尤为冷静,所有的答案都揭开,再不用怀疑。
走上前,重新坐上电瓶车,再望前,那辆车却又已经驶入了前面的街道里。电瓶车经过时,不出意外,那辆车就正在街道里面。而她驶过不久,它就又向之前一样,慢慢吞吞冒头,又慢慢吞吞跟上。
虽然被发现了,但护送安全的任务还是要完成。
程季安看了一眼,却终于没再看去。
……
心qíng复杂的骑到博物院,门口又围了几个人。程季安以为他们还在持续昨天的话题,点头致意了一下后就又一个人往里去。
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已经来了不少人。迎面碰到依然互打招呼,但又恢复了往常,再没有昨天的那份疏离和客气。
程季安的心渐渐宽松,这比她所想的时间要短得多了。
正再往书画部走去时,经过织锦部时,一个人却突然从门口冲了出来,两相都没料及,程季安被撞了一个踉跄,那人也是险先摔倒。
程季安却没有慰问,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殷旭东的母亲祝敏融。
祝敏融见到是她时也是愣了一下,可是很快又只是说了一句,“小程啊,实在不好意思啊。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开口,就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她的神qíng前所未有的焦急,一手拎着包,一手握着手机,脚步也是走得飞快,一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程季安有些意外,很快却又转身离开。
打扫办公间,打水泡茶,做完,也快到上班时间了。
外面却又突然传来喧哗声。
“什么?祝老师的儿子被抓了?犯了什么事啊?”
“说是聚众赌博,那个小戴不是祝老师邻居么,他妈刚才打电话来说的。说是昨天晚上就被抓进去了,本来以为没事,一直没通知家里人,谁知道现在要判三两年,赶紧通知家里了!祝老师刚才不就急匆匆请假回去么,就是接到了电话……”
外面还在说着,程季安正在检查笔架上的毛笔,听着,却有些愣神。
殷旭东被抓了?
聚众赌博?
博物院内又有了新的话题,纷纷议论声又开始响了起来。
事qíng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才得到明朗。
原来,殷旭东时常跟人聚众赌博,而赌博场所,就是位于城郊处的原本属于他爷爷现在早已在他名下的一处闲置楼房。
他在那处赌博许久,一直太平无事,可是昨天夜里,当他再次跟狐朋狗友一起聚众赌博时,不知被谁举报,大批警察封锁堵截,将他们一网打尽,查抄赌资共计百万有余。
因为殷旭东涉嫌提供赌场从中盈利并参与赌博,他便成为最为严重的打击对象,除了罚款,更有可能受到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祝老师他们也四处找人托关系想要将人保释出来或者让殷旭东得到从轻发落,可是哪怕关系深入到了市政府,也根本没用。有人私下透露,这是上面直接下令,并且局里一把手直接带人查抄,一切从严从重,谁都求qíng不得……
所有的经过都被揭开,所有的声音也渐渐由惊讶惊叹变成感慨唏嘘——祝老师就这么个儿子,真要坐三年牢也不知道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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