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安听到最后没脾气了,她看着这个比她还小两岁的男生,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懂得那么多。
相比之下,她真真是汗颜。
“占铭,你以后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最后,虽是有些唐突,但她还是忍不住笑着说道。
至于“占铭”,却是她对他选择的称呼。
占铭听到也没谦虚,只是耸着眉叹气道:“我也想有个女朋友啊,可是我已经做了好几年单身汪了。上学时忙着学习打工没顾得上,现在在这里工作,接触的又全是老师级的人物,我感觉自己要继续做好几年单身汪了!”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程季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最终她也没有买太多东西,只是选择了目前紧需的。
时间还长,总可以慢慢添置。
……
最后占铭将她送到公寓并把东西全给她搬上去才离开,走时还不忘留了电话以便需要时联系。他住得也不远,隔着两条马路,在她的西北边。
热闹的人一走,屋子里又安静下来。程季安简单的收拾了番,又坐着公jiāo前往冯老家拿回了行李。
冯老和林老都有些不放心,最后却也只能让她常过来玩,程季安点头答应,心怀感激。
再次回到自己的地方,已是晚上九点,简单的梳洗一番,再出来,外面已是夜幕深沉。
躺在chuáng上,陌生的被褥,陌生的环境,没有一样是熟悉的。程季安又有些失眠,昨夜她还在翠湖别墅,今夜她就已经到了城市的另一边。
世事从来难料。
不过好在,她应该是彻底远离那段生活了。
……
一辆车停在了街口的梧桐树下。
“纪先生,太太昨天晚上在玉龙街冯老那住了一晚上后,今天白天就去了华都博物院并待了一天,中午出来买东西时我看她脖子上挂了个工作证的东西。傍晚时分她刚搬到这里,应该是住下了,她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回来。就是那个房间,三楼靠右的位置,灯还亮着。”
车窗落下,一栋有些年代的楼房出现在眼前。往上看,三楼,靠右,灯亮着,窗帘却拉着。
纪崇均望着那扇窗户,许久没有动静。
突然间,那扇窗户内的灯却关了。
一切归于黑暗,纪崇均转过头,眼眸微垂。
车窗慢慢合上。
“先生,还要继续跟吗?”老周透过后视镜,小心的问道。
所有的表qíng却都隐于黑暗,再窥不得半丝qíng绪。
“不用了,”半晌后,声音自背后传来,“回去吧。”
“好的。”老周确认半晌,最终还是缓缓启动了车子。
黑色的车子很快驶出了那条梧桐老街,路灯下又变得空dàng,好似什么都没有停留过。
……
——纪先生,太太坐上公jiāo车走了。
——……
——我要不要跟上去?
——跟吧。
第七章
程季安曾经想过当一个画家,也曾想过当一名设计师,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来到一个博物院里。
她却只是感激,如今她所寻求的,不过是份安宁。
博物院与公寓虽近,坐车到底不便,在度过了起初的几天后,程季安亦像其他的年轻同事般买了辆电瓶车以便出行。她开始穿梭于这个城市,就像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样。
她渐渐喜欢上了博物院的生活,虽然繁琐又枯燥,却带给了她足够的充实。她每天沉浸在各种古物中,即使下班到家,也是查阅着各种资料补充相关的知识。
她也渐渐认识了这里的人,他们都很和善,无论男女老少,师傅徒弟,都很融洽的相处在一起。她也被他们肯定,书画部的小程,漂亮又热心,谦虚又上进,懂得又多,是个值得放心值得相jiāo的人。
自然也有人觉得她话太少,有着不符合年纪的老成,她却只是笑笑,并不解释。
这里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也刻意抹去那两年时光,只将自己的人生扭转,回到学校毕业开始工作的那条轨道上。
只是她也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她和纪崇均离婚的消息多少会闹出点动静,可是如今快半个月过去,消息全无,不曾见于新闻,也不曾见于报纸。
一想,又释然,当初结婚时也极为低调,只是宴请了一众亲友,不曾大肆铺张,后来消息虽然见于媒体,却也仅是“纪氏掌门人昨日大婚”云云,连照片都没有刊登半张——纪氏注重实gān,纪崇均也一向不喜张扬。
如今,应该是秘而不宣,只等以后有合适契机再公布而已,诸如他日纪崇均需要再婚的时候。
程季安并无苛责,他们不过奉“旨”成婚,最后又和平分手。
然而这一日,幼珊又打来了电话。
自上次饭后道别,她们再无联络。程季安早已习惯她的突然出现又长久离开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道她今日打来又是为何……
上午的工作已经结束,同事纷纷往食堂走去,程季安落于人后,迟疑半晌,还是接通了电话。
幼珊的声音依然娇软,却又带着一些焦意,“安安,你现在在哪呢?”
“……”程季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幼珊显然不是真正在问她,很快又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我现在正在君悦国际的洗手间呢!气死我了,你知道我刚才看到谁的?我又看到乔薇薇那不要脸的和你家纪崇均了!”
“……”
“本来嘛,我们几个正和纪崇均一起吃饭,谁知道半道上遇到了乔薇薇,好了,立马就黏上来了!刚才吃饭的时候真是没眼看,那么多空地非得紧挨着一起坐,一会儿夹个菜,一会儿喂个虾,特么真当我们都是瞎子!还一副女主人的样子!我气得呦,实在忍不住,就对纪崇均说要不把安安喊出来吧,反正她待在家也无聊,结果纪崇均还没开口呢,乔薇薇倒先开口了——来了也没用,只会更无聊。你听听,这叫什么话!”
“……”
幼珊义愤填膺,程季安却有些恍然。她一直以为就算外界不知道,纪崇均身边的那些人总该知道他们离婚的事,没想到他们至今都不知qíng。幼珊一向热闹,圈子里有什么事她总能第一时间掌握。甚至就算一开始不知道,现在都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她之前还以为她是听到了风声想来询问她或者安慰她……
幼珊还在说着,“要不是被人拦着,我差点就跟她撕起来了!最后实在气不过,借口透透气跑出来了!哎呦,真是气死我了!我就是想不通,乔薇薇到底比你好在哪了,纪崇均这么纵容她,我看再过些日子,别人只知道有个她都不知道有个你了!安安,说真的,你就算容忍也得有个限度,我就不知道在人前小三能有这么嚣张的!……”
“幼珊——”程季安最终还是打断了她,“幼珊,我跟纪崇均已经离婚了。”
那边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好半晌后才又问道:“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我跟纪崇均已经离婚了。”程季安又说了一遍。
似乎石子抛下的是一个深渊,许久才落入水面dàng开涟漪。幼珊的声音有些急促又有些颤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就离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连串的发问。
程季安只是平静,“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感觉到有些疲倦,就提出了离婚。我现在已经不在纪家了。”
“你提出的离婚?”幼珊的声音是不可思议。
“嗯。一切都很平静,没有纷争。”
对方又是好一阵的沉默。
程季安理解她的心qíng,所以也就保持静默,等着她消化完所有的消息。
她感谢她为自己抱不平,也不愿她再为此牵扯其中。
“那、那你现在在哪呢?”幼珊终于缓了过来。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现在正在安心上班。”程季安回道。
“你还上班?在哪?你告诉我地址,我去找你啊!”幼珊又道。
程季安想了想,却婉拒了,“等有时间吧,有时间我们可以找个地方碰个面。”她不想再让过去进入自己现在的生活。
幼珊也听出了她的意思,有些遗憾,“那好吧。那我到时候再联系你吧,你要有什么事也尽管打我电话啊!”
“嗯,好的。”程季安应下。
又说了两句,两人各自挂上了电话。程季安收好手机,又往食堂走去。
博物院的待遇很好,午饭也有供应。
食堂是个三间屋打通的屋子,左手一间是厨房用地,右手两间是餐厅,中间有个窗口供人打饭。餐厅里分两排摆着长型餐桌,上面挂着吊扇,墙角还挂着一个时常开着但没有几个人会看的电视机。
同事们大多已经来了,正分坐着一起吃饭。程季安打好饭,经过冯老和林老那一桌时打了声招呼,又端着餐盘往边上年轻人坐得那一桌走去。
吃饭的时候没讲究,遇着谁就坐一起了,不过也是年长的跟年长的坐得多,年轻的跟年轻的坐得多。年轻的总归活泼些,年长的也不愿拘着他们,就让他们坐一起自在去。程季安倒是哪都处的,年长的愿意给她留位置,年轻的也愿意招呼她一起坐。
“程程,看看我的新做的头发,怎么样?”这次招呼她一起坐下的是陶瓷部的文娟,是个很热qíng很可爱的人。虽然已经三十来岁,也已结婚生子,心态却特别年轻。前段时间两人有过合作,相处下来xing格也格外契合,于是渐渐地就走近了些。
程季安很喜欢她,看了她的新发型也由衷赞美,“很好看,特别适合你的脸型,也特别显年轻。”
“那还不是你推荐的,我跟你说,昨晚我回到家,我家那口子见到了都说好看,以前换发型他都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的,你的眼光可真好。”文娟说着,又喜滋滋笑了起来。
上周五吃饭的时候坐一起,文娟就聊到了想换个发型,选了几个图片出来让她看,最后她指出了其一。她的审美本就突出,再加上两年优渥生活的熏陶,眼光自然更胜一筹。文娟让她选择,也就是因为她就算穿着的再普通,放在人群里也始终是一眼醒目。
“啊,你快看,我年轻时候的男神!”聊了几句,程季安正埋头吃饭,文娟却又突然拉着她的衣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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