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吗?”蒋怡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礼貌地问了她一句。
方小舒双臂搭到椅子上,一腿叠上另一腿,微笑:“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qíng没做完。”
蒋怡点点头,跟她道别之后就离开了,心道,这将门媳妇可真不好当。
方小舒双臂环上胸,又单手抬起擦过唇瓣,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又或者说从和薄济川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是她这张热脸在贴他的冷屁股,而且贴得乐此不疲。
不可否认薄济川对她很好,这让她以前的付出都有了回报,但她没有发烧,没办法一直保持那么高的温度,这冷屁股贴久了,即便知道不该,却还是会冷下来。
方小舒拿起包,给颜雅发了个短信告诉她晚上不回去吃饭了,随后就找了间安静的餐厅独自一人点了杯酒慢慢喝起来。
与此同时,和检察院某副职以及其下属一起吃饭的薄济川始终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手里紧握着手机不知是否该给方小舒打个电话,她直接挂了电话让他感觉不安,可又觉得主动了就输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当他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吴绍祺今年四十出头,已经做到了尧海市检察院副院长的位置,他手下jīng明能gān的人不少,但薄济川和他来吃饭却并没抱着什么好的想法。
今天这顿饭是上午开完会之后吴绍祺主动来约薄济川的,约了他不等他回答就急匆匆地走了,像是生怕他拒绝一样。
饭局上除了政府的人,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今天场地的提供者,这家酒店的老板,高亦伟。
高亦伟是后半场才上来的,当时人们都已经酒足饭饱准备离开,他姗姗来迟做了自我介绍,在朝薄济川伸出手时,他笑得十分揶揄:“薄秘书,又见面了。”
薄济川淡淡地抬眼扫了扫他,抬起手朝他的方向伸过去,却在他眼睁睁地注视下端起了酒杯。他无视了对方的橄榄枝,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白酒,这味道让他频频蹙眉,他放下酒杯,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幸会。”
薄济川身上有一种,冰冻的,透彻的英俊。
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薄济川对高亦伟殊无好感,吴绍祺将饭局设在这里,又有高亦伟在结束时来收场,这目的薄济川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们想拉拢他,这绝对是他们最大的失策。这只会透露出高亦伟在市政府的关系在哪儿,告诉薄济川他该从哪里找到突破点。一个黑帮老大这么多年安稳无忧,要打点的关系实在太多。
薄济川站起身,线条英俊的下巴微微昂着,漫不经心地将在场所有人一一看过,最后语气疏离道:“时间不早了,晚上还要陪家父下棋,先回去了。”说罢,他也不等他们回答,拿着公文包转身快速步出了酒店,从出门到开车离开的时间,来回不过不到十分钟。
在这个时间,方小舒已经回了一趟家,她刻意躲开晚饭时间,是怕单独和薄铮还有颜雅相处尴尬。薄晏晨如今已经返校了,不在家里吃饭,只有他们三个她会很不自在。
此时此刻,方小舒穿着白色的宽松毛衣,搭着蓝色的长裙,披着一头黑发走出了薄家的宅子。
她抱着双臂漫不经心地散着步,沿着带着旧时建筑风格的街道两边溜达。风chuī起没有多少树叶的树杈,gān枯的树叶从上面落下,掉在方小舒的肩上,她抬手弹下去,再抬眼时就看见了薄济川的车。
黑色的奥迪车缓缓朝这边行驶过来,最后停在了她身边。
薄济川坐在车里朝外看着,散着一头黑发的方小舒走在夜晚清冷无人的街道上,冰冷的风chuī起她的发丝,她冻得鼻尖通红,黑眼圈重重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原本打算下车给她开车门,可她却忽然转过身越过他的车,独自一人往回走。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时在听《在我想起来》,韩寒的词,调子很特别,于是我写着写着就又开始写夫妻之间的小qíng趣了Σ( ° △ °|||)︴
小nüè怡qíng,我还挺喜欢看小别扭和互相添堵的,大nüè是绝对不会有的,这个大家可以放心
☆、34 她睡得很辛苦
方小舒走得很快,等薄济川回过神来去追的时候她已经拐弯了,薄济川只好回到车上开车往回走,等他到门口的时候,刚好方小舒也打开了薄家的大门。
方小舒侧着身子站在门口,身形窈窕纤细,比他们刚认识时消瘦了不少。她的脸色很难看,眼睑下黑眼圈很重,眼睛淡淡地看着他的方向,神色淡漠又无所谓。
她看样子也没有完全不理他的打算,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似乎是在等他。
薄济川立刻停好车跨了下来,可下了车又不知道见到她该说什么,于是就半条腿搭在车里,停在那儿不动了。
他右手紧紧握着车门,没有穿外套的颀长身影站在寒风里显得十分单薄。
方小舒慢慢收回视线,沉默地转头进屋,薄济川心里一阵酸涩,合上车门快步走到了门边。
他一眼便望见了缓缓朝二楼走的方小舒,她白皙的手搭在褐色的木质楼梯上,没有再回头。
薄铮已经吃过晚饭在房间休息了,颜雅听到门响便出了卧室,看到薄济川后热qíng地迎上去:“济川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吗?我让刘嫂给你留了……”
颜雅的话还没说完,薄济川就抬手打断了她:“我吃过了,谢谢。”
颜雅尴尬了一下,点头道:“那快去休息吧。”
“嗯。”薄济川轻声应下,没什么qíng绪地抬脚上了二楼,他提着公文包直接拐弯走向他和方小舒的房间,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房门。
进自己的房间还敲门,这是薄济川第一次这么gān,可这个时候他又不得不这么做。他实在做不到自然地打开门,若无其事地和里面的人jiāo谈。
方小舒很快就打开了门,淡漠的脸上没有表qíng,她没有化妆,脸色非常苍白,下巴越来越尖,本来清透的眸子里好像蒙了一层灰,破败,沉默。
她静静地提起一件西装外套,手捏着衣架,慢慢递给薄济川,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打算。
薄济川皱眉看着她手里拿着的外套,那是中午时他忍不住借拿文件之名去看她时留下的,他隐忍地抿紧唇瓣,不知该说什么,却也不接过来。
方小舒见他如此,轻笑着来了一句:“我洗gān净了,也没用手碰过。”她展示了一下自己捏着衣架的手给他看,“gān净得很。”
薄济川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艰难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心里极为酸涩地接过外套,再次启唇想说话,方小舒却打断了他。
她微笑着望他,轻轻歪了歪头,低声道:“你也没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我只能靠猜的,人的心千变万化,我没有读心术,没可能一猜就准,所以如果理解错了你的意思,这不能怪我你说对吗?”
薄济川焦躁地看着她:“我们能不能不这么说话?”
方小舒抿唇沉默,淡淡地看了他一会,忽然道:“你喝酒了?”
薄济川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拎着衣架,没有手可以去揉额角,他只能脸色难看地回答她的问题:“喝了一点儿。”
方小舒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哦”了一声便退后关门,关门之前对他说了俩字:“晚安。”
方小舒是个*恨qíng仇都一目了然的人,薄济川一开始就知道了。她很容易走极端,此刻也不例外。似乎明明本该和平的两个人忽然就有了分歧,方小舒对他的态度比他对她更加差劲,这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来,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方小舒站在卧室里面,一步一步闲散地走到chuáng边,她靠边儿坐下,捋了捋一头黑发,当手离开头发时,许多根断发留在了她的指间。
耐心她其实也是有的,但也会耗光的。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和同事吃的晚饭,但他从来都不喝酒的,今天却喝了酒。
她不敢再自恋地以为他这么做是因为她,他如今对她的态度让她没办法再如此浮夸,而人的直觉判断通常都不会出错,主要看你敢不敢相信了。
方小舒挪到chuáng头,喝了两片儿安眠药,侧躺到chuáng上盖好被子闭上了眼,可是躺了一个小时都没能进入睡眠。
她脸色难看地睁开眼,又吃了两片安眠药,再次闭上眼后过了一会,才勉qiáng睡着了。
方小舒静静地躺在毫无人气的房间里,大chuáng的另一边空dàngdàng的,让人感觉很不自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
没有了他,她居然连自然入眠都做不到。
深夜两点钟,因药物作用沉睡的方小舒没有察觉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薄济川拿着备用钥匙站在门口,动作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他将脚步放得很轻,非常缓慢地走到了chuáng边,半蹲在chuáng头安静地打量着睡着的方小舒。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于是他靠近了些,仔细听了一下,发现是磨牙。
她睡得很辛苦。
这个认知让薄济川控制不住地躺到chuáng上抱住了她。
方小舒睡得很沉,被他抱住也没有一点察觉,薄济川低头看着怀里人清减消瘦的脸庞,心就好像被烟头烫了一样,烟雾与疼痛伴着呼吸流淌而出。
他越发深刻地意识到,他根本生不起她的气,就算和她生气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只要她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筑起的墙瞬间倾塌,她甚至都不需要说话,他就不由自主想对她好。
薄济川的手指轻轻抚过方小舒gān涩的唇瓣,他低下头*惜地吻上她冰冷柔软的唇,她僵硬且毫无反应地承受着,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
薄济川微微皱眉,呼吸吐纳不太均匀,他坐起身想去开chuáng头的小灯,无意间碰到了chuáng头柜上的药瓶,药瓶滑倒摔下去,掉在fèng隙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薄济川立刻看向怀里的方小舒,方小舒依旧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薄济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顺势打开夜灯,弯腰捡起掉下去的药瓶,就着灯光看了一下药瓶上的字,然后直接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
艾司唑仑片。
安眠药。
薄济川紧紧捏着药瓶,站了一会又无力地蹲下了身,将药瓶丢到一边,双手捂着脸沉默着。
这一呆就一直呆到第二天早上,直到方小舒的手机闹铃不要命地响起来,她才被震动和响铃吵醒。她难受地呻/吟了一声,摸出手机关掉闹铃,闭着眼使劲揉着额角,睁开眼后打算起chuáng,可却被背对着她蹲在chuáng头靠着chuáng边的薄济川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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