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递给我一个一次xing饭盒,“没吃饭吧,里面都是小点心,怕你饿着了。”
我打开一看,“哇塞,谁请客的,豆沙香糯糕?”
“一个朋友,去当兵去了,请我们吃饭的。”
前面的司机很夸张的吸了口气,“小姑娘啊,坐好车了啊,我开车很快啊,小心你吃的时候不小心来一个急刹车给噎住了,就不好了。”
我连忙把饭盒丢回去,跟秦之文打小报告,“小蚊子,照这qíng况咱能投诉不?”
他笑道,“我不知道,要不你噎一个试试,反正现在离东华医院比较近,送去急救应该还来得及,就怕你到时候赶不去机场。”
我只好默默的看着那盒点心。
到了机场,换了登机牌在候机室里,我吃饱了一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秦之文,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在东华医院的?”
他掏出纸巾递给我,“你那么突然的说要去西藏,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勾当倒是没做什么。”我定了定神,目光平视辽远,“我做了一件比勾当更无耻的事qíng。”
秦之文仍笑着看着我,“是什么?”
“我把人家给qiáng吻了。”
“然后我就跑了。”
熙熙攘攘的候机大厅,巨大的玻璃窗映照在黑夜的孤寂里,我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期间,我又想起,顾宗琪清俊的背影,还有他柔软而如水清凉的嘴唇。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他,因为他的身体上,留了我的烙印,他的心上,拴了我的记挂。
于是我们的牵绊,不止是心的,还有由欢喜而生的,不负责任的亲吻。
手腕上忽然感到一阵痛感,我“嘶溜”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的瞪着秦之文,“靠,你gān嘛啊,还没到西藏你就跟我bào力相向啊?”
“你给我回去!”
“不要!”
他皱起眉头,“夕夕,你太任xing了,不行,你给我回去,跟顾宗琪把这件事说清楚。”
我被他捏的疼的直嚷嚷,“我不要回去,我有病我现在回去,我丢脸都丢死了,我不要回去,我生的伟大,我不要死的那么难看!”
秦之文一下子就笑岔气了,“知道丢脸了?”
我耷拉着脑袋,点点头,“恩,我想冷冷再说,反正我很乱,而且我特烦他,如果我现在看到顾宗琪,我肯定会臭骂他一顿。”
“为什么!明明是你不对!”
我咬牙切齿,“他活该,谁让他跑过来招惹我的,跟我这个病人家属搭讪,他想gān嘛啊,动机不纯,要是讨厌我就直接说嘛,gān嘛允许我进医生办公室,玩电脑,上手术台。”
“你都混到手术台上了?”
“是啊,我无聊嘛。”
“他还把那幅向日葵还给我,害得我现在讨厌向日葵。”
“向日葵?”
“恩,梵高的向日葵,颜色艳丽,笔触张扬。”
他忽然笑起来,他的笑容一直是那种淡淡的,笑意暗藏不到眼底,“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
“不知道。”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心,忽然就变成一沃柔软的净土,那些美丽的妖娆的纯净的花儿,瞬间破土而出,在我的寂静年华中,温柔而坚定的开出花朵。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在我的记忆深处,某些未知的念想,好像熟悉到以后被淡忘。
大厅里的暖气缓缓的送着微风,我的脸有些热度,我说,“那幅向日葵是我的!”
他笑道,“我只是说一个常识而已,看你兴奋的脸都红了。”
我仍然狡辩,“没有!”
可是心底,软似深海,波涛没有力度,只有夜深时候的缠绵,拥抱细腻敏感的沙滩。
“好了,没有就没有,确实也没有,我看到现在都是你自己一个人一头脑热,走吧,准备登机了。”
在飞机上,我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很温qíng的梦,让人想温柔的流泪,梦境真实的像是虚假到了极点一般,让我都不忍心醒过来,一味的沉溺。
我还能清楚的记住每一个细节:秋日的午后,阳光薄纱似的,朦朦胧胧若有若无,仿佛细微的呼吸便可以穿透这些光影,秀致的温柔可人。
穿过书页的手指,在某一个画面上停了下来,午后暖暖的微风,如蜻蜓薄纱似的双翼在轻轻眉梢眼间震颤,我的微薄的心qíng也被微风chuī皱了。
他的下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膀上,连呼吸那么的小心翼翼,“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
手指被他的轻轻的握住,整个人好似柔软的藤蔓,痴缠上他的坚定。
“向日葵的花语,就是沉默的爱。”
那是在某个普通的下午,图书馆里,我被他圈在怀里,很温暖的想流泪。
在我醒来之后,能记得的就是这么多,似梦非梦,临到眼,还是不想醒来。
醒来的时候,我的手,抓着秦之文的手,手心微微的发烫。
眼前是刺眼的灯光,然后瞬间消失,飞机以某一个平稳的角度,缓缓的下降,我感到眼角的湿意,他另一只手冰凉,触到我的睫毛,“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摇摇头,笑了。
第 23 章
拉萨是一个诡秘的城市。
午夜的城市,也许是临近冬天,路上的藏人并不多,都是熙熙攘攘的晚归的游客,临街的屋子都透出融融的光芒,一些烧烤食物的香味弥撒在空气里。
本是寻常的街道,可是抬头,就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群山,周密的把这座城池拥抱,白皑皑的山顶上是浓黑的化不开的夜幕,而云朵,被黑夜模糊了轮廓,看上去很近,近到触手可及,又很远,远到没有边际。
这个地方,本来就应该属于天地,市侩烟火应该通通湮灭。
原本的兴奋慢慢的被高原反应所替代,头晕的有些昏沉,双腿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发麻沉重的感觉,只好躺在酒店的chuáng上想努力的睡去。
秦之文帮我买药去了,我们两个冲动的家伙完全忘记了高原反应,什么都没准备就跑过来了,问过酒店的服务人员,寻常人进藏,是要吃虫糙红景天的胶囊,喝红景天饮料,还要准备一些镇痛消炎的药。
屋子的灯,微微的亮着灯光,屋子里有特殊的藏香味,我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呼吸很急促,心脏在跳动,在寂静的夜里,仿佛有种无法言语的绝望。
好像在德国时候的孤独感觉,在异地他乡,狞笑的将我包围,我努力的呼吸,想摆脱。
迷迷糊糊的我睡过去,浑身觉得热,呼出去的都是热气,白雾迷蒙中一片都是沉重,我感觉到我似乎在发低烧,然后有一个冰凉的手俯在我额头上,“夕夕,醒醒,吃药了。”
我艰难的睁开眼,看见是秦之文蹲在我chuáng前,地上放着大包的药和饮料,我努力的笑笑,“我没事,就是想睡觉,而且热,是不是发烧了?”
“你没事,就是正常的高原反应。”
“那你怎么没有事?”
他轻轻笑道,然后给我倒了水,“个人体质不同,你看我身体多好啊,先把药吃了。”
我靠在他身上,他身上冷冰冰的,好像没有温度,我想起拉萨夜晚的寒冷,心中一动,头疼和昏沉的痛苦,自作自受的悔意一下子就把眼泪bī出来了。
好像那个在德国圣诞夜,闯祸任xing的都是我,默默帮我收拾烂摊子的,安慰我的都是秦之文。
“小蚊子,我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好难受……”
我想到宿舍的chuáng,电脑,食堂难吃的饭,顾宗琪的笑容,我gān爸对我吼,江南平原充沛的氧气和绿色,甚至东华医院的高压氧治疗中心。
他无奈的笑笑,“是我的错,没想这么多,这是氧袋,你吸吸看,是不是会好一点?”
“小蚊子,我怀念东华医院的液氧瓶了,吸气来一定会很慡。”
“要不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我无力的摇摇头,“才不要呢,本来溜出来就够丢人的了,惨兮兮的被抬回去更丢人,我才不要变成人家的笑柄。”
“你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说你跟顾宗琪……”
“不要提他,听到他我烦!”
“好了好了,不提了,现在好点没?”
“恩,好点了。”
我坐起来,身体轻了好多,抬头往窗外看去,不远处的街道都没入黑幕中,只留下一处处模糊的影子,夜空中飘散厚重低低的云,澄净的夜空,月光洒在屋子里,他坐在窗边任我靠着,长长的影子斜斜的印在了地面上。
曾经跟他走过的光yīn,旧电影一般的在脑海中浮现,一瞬间,我只想,如果可以远离尘世和喧嚣,我会和一个人,走遍天涯海角。
而我想,并且坚定的认为,和希望,那个人是秦之文。
他是我的第二个生命,因为我不在乎,所以会把心酸血泪呈递在他的面前,让他帮我承受,那是不同于爱qíng的亲qíng,而顾宗琪,他是我的生命,他太美好了,纯净到我在他面前,只想做到最好最美的自己。
并且不忍心,让他承受任何伤痛,只想他永远快乐。
这就是两种爱,自私的爱,和无私的爱。
我也是自私的到去这么爱一个人,黑暗中秦之文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慢慢的,月光黯淡下来,他的影子,模糊了。
我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高原反应好像消失了一样,也许是布洛芬的作用,我和秦之文去大昭寺逛逛,然后准备搭车去纳木错。
在倾城的日光中,伸手迎接寺庙的千年古叹,我抬头看天,看不完的蓝色,大片大片的映照在地面上,透明而深邃,仿佛触手可及。
大昭寺有莫名的气息,藏香弥散,好像行走在远古的时光中,那些斑驳的壁画,熏黑的墙壁,我好像是一个穿越千年的人类,在诡秘幻灭的城池中梦游。
秦之文站在我的旁边,我不去看他的表qíng,但是他的心qíng应该和我一样。
走到人迹罕至的转角处,他忽然开口,“夕夕,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游客在布达拉宫朝拜,遇见一位喇嘛,喇嘛说他是他的前世。”
“然后呢?”
“没了啊,我在想,在大昭寺里会不会遇见我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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