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了半夜的邱三郎没有一点困顿,依然jīng神抖擞地早早上班了。
很少晚起的夏忘川却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
大半夜无休止的被人欺负是一方面,而两个人终于用身体做媒介,化解了心里面那道障碍才更让他觉得轻松之极。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只知道邱继炎在起chuáng时轻轻吻了吻自己的双唇,待那人离开后,便进入了这几天少见的沉睡之中。
他睡得太沉,以至于都忘了隔壁的穆临。
可是邱家有人没忘,那就是忽然发现了好模特而动了画画念头的邱岳白。
邱岳白上次动画笔还是给夏忘川画人体写真的时候,之后遇到何奇,又摊上家里这样一大堆的事儿,早就停了笔。
而现在,邱岳凡一家已经搬出了邱家大宅,住进了自己的小公馆。何奇在邱家寻不到好处,也跟着溜之大吉。
虽然老太太在医院里还需要每天去探视,但是整体看病qíng比较稳定,再住上一段日子应该就可以回家休养复健了。
这样的状态下,邱岳白的心qíng明显大好,整个人又变得开朗活跃起来。
人都说饱暖思yínyù,他却是个心qíng一好就想要画画的人。
尤其是从见到穆临那一刻起,想为他画一幅《西北汉子》的念头就一直在邱岳白的脑海里萦绕。
讲真,邱岳白这人虽然风流却并不下流。
对他来说,爱qíng虽然从来都像是一场又一场的龙卷风,总是在不经意间便呼啸而来。
但是他还是有自己的分寸。
年纪太小的、属于窝边糙的、尤其是型号不匹配的,从来都不是他会撩拔的对象。
在qíng场打滚了这么多年,他做的都是TOP,是实实在在出力又出汗的小攻1号,在他脑子里,也压根儿就没有过想躺在下面的念头。
所以,以邱岳白的原则,像穆临这样才二十岁的小屁孩,又算得上半个亲戚,再加上一身比自己还要qiáng大得多的攻气,别说自己不知道他是不是弯的,就算是,他也完全不想招惹。
在他心中,这个痞痞的大小伙子完全就是个跟自己差一辈儿的亲戚,还有,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体模特。
于是,心里痒痒地想要动手画画的邱岳白,难得一大早就敲开了穆临的房门。
好不容易在隔壁房间叫声停止后睡着的穆小临,在刚刚进入梦乡没有多久便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
穆临从小到大就有着很大的起chuáng气,在他没睡好的时候,如果有人打扰到了他的睡眠,就是亲爹亲哥他也要发一顿脾气。
门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还在“呯呯呯”不轻不重地敲着。
cao,一大早上的,叫魂啊!
邱岳白还在耐心地敲着,冷不防,门被人在里面猛地拉开了。
“小穆,早啊!”
门外是背心短裤一身清慡打扮的邱岳白。
“你gān嘛?”
穆临只穿着内裤的身体在晨光中像是一尊散发着雄xing味道的雕塑,让门口的邱岳白忍不住上下多看了几眼。
只不过,这小子怎么对自己这样一副凶狠的口气,脸上也是一副自己欠了他五百万的yīn沉表qíng,两只细长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线。
“看你在gān什么,要是没事儿的话,叔叔给你画画啊?“
邱岳白越看面前这副爷们儿的长相和身体越是感兴趣,仿佛已经看到他在自己画笔下渐渐被临摹出的漂亮线条。
“这大早上的,就想画我的屁股?”
穆临满脑袋瓜子都被那股起chuáng气塞满了,像是一个充满了烦燥的大气球。
这个时候,不管别人说什么,在他的耳朵里听起来都充满了反感。谁碰他,都要被他弹上一下。
邱岳白愣了愣,这小子,吃了枪药咋地?
没等他反应过来该怎么向这个浑小子解释,自己现在只是想画他的脸,穆临已经黑着脸转过身,“进来,把门锁上。”
邱岳白心里清楚这句话像是有点不太对劲儿,可是身体却不知道怎么了,就像中了邪一般乖乖地跟进了房间,并反手锁上了房门。
大概……是这个年纪不大的西北大汉那一身满满的匪气把他彻底弄懵了。
“小穆,你听我说,肖像画其实不是……”
邱岳白想给穆临再做一次肖像画的科谱,免得这小子张嘴闭嘴就是自己要画他的光屁股。
可是面前西北汉子的表现让他忽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剩一张嘴半张着,两只漂亮的桃花眼也瞪得溜圆。
走进房间的穆临走到chuáng边的时候,顺手就脱下了身上的内裤,往chuáng边一扔,整个人扑到了chuáng上,头埋在枕头里,留下一个完整的、健美结实到不像话的后半身给邱岳白。
一个声音从枕头中嗡声嗡气地传了出来。
“老子要睡觉,你爱画就画吧,别烦我就行,画完了给我锁好门。”
邱岳白:“……”
等邱岳白听到穆临低沉均匀的鼾声从枕头里传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chuáng边站了好一会儿。
他是彻头彻尾被chuáng上这个痞小子震到了。
在邱岳白从前三十年的人生里,他生活的空间里,接触的人群中,就没有一个和眼前这个西北汉子相似的人。
大概是家境优越,又是家族老幺的原因,邱岳白的人生,真可以用顺风顺水,高端奢华来形容。
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并适应了接触有风度、有气质或者至少也是装着有风度有气质的人。
再加上他从知道自己xing向的那天起,便当仁不让地将自己设定为绝对的攻方,多年来追求相处的都是秀美气质型的零号。
这种类型的男人很容易激起他的保护yù和征服yù,让他感受到做为一个男人的气度。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感qíng只要稍稍相处久一点,就会让他和对方都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总会觉得那些清秀的小0身上,似乎少了一些自己朦胧中寻求的一种东西,但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邱岳白自己也说不清楚。
而眼下,这个丝毫不讲究什么礼仪,光着身子在chuáng上呼呼大睡的男人,实在是超出了邱岳白从前对男人的想像空间。
从风度和jīng致度来说,穆临大概和从前自己喜欢或者仰慕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一样,包括他的哥哥夏忘川,都和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共同之处。
他整个人看起来很糙。
虽说都市里的很多男人每天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也锻练出了一身的肌ròu。
可是他们的肌ròu和穆临身上的比起来,就会明显有一种人工遇到天然的感觉。
穆临的身体是那种从小打野架、钻矿井拼出来的粗豪的健壮,每一根骨骼每一块肌ròu仿佛都装满了实打实的力气。
他的皮肤也很粗,完全不像他哥哥那样光洁如玉。
如果非要拿两兄弟做个比较,夏忘川像是一块被打磨过的和田玉,湿润中透着坚韧。
而穆临,则像是打磨前的玉石原石,满溢着天然的肌理和风chuī日晒的天然印迹。
尤其是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是打架挂的彩,有的是在矿里受的伤。在麦色的肌肤上或轻或重,倒像是天然的刺青一样。
从一个画家的专业角度来说,面对这样一个既青chūn又沧桑的男人身体,邱岳白感觉到了qiáng烈的创作冲动。
从一个喜欢男人的同志来说,这样一个在从前没有接触过的男人胴体,让邱岳白破天荒地涌上了前三十年都不曾有过的巨大生理冲动。
这冲动让他有点困惑,也有点紧张。
他有点担心自己会打破从前在感qíng方面的一个原则,那就是从来不想做一只吃窝边糙的免子。
而且……这只肌ròu爆棚痞气十足的小野láng到底是不是弯的呢?
一番天人jiāo战后,在两种qiáng烈不同xing质的冲动支配下,邱岳白终于决定不能辜负了穆临豪迈大气的邀请。
既然这小子已经认定了自己要给他画的就是他的那两瓣屁股,自己还解释个什么劲儿?画!
邱岳白小心翼翼地带上房门,快步跑回自己房间去取绘画的工具。
夏忘川这一觉睡得很香。
因为昨天晚上邱继炎半夜从姑姑房里返回,又爬到大chuáng上的时候,停留在他心里面那层误会和怒气,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而没有误会和隔阂的两个人,在身体上,也恢复到了之前他们最好的状态。
所以这一觉,既是养身觉,也是宽心觉。
当然,夏忘川并没有盲目乐观。
邱继炎确实是爱自己疼自己的,生再大的气,有他自己的心,还有自己的爱,最终都能像冬天的bào雪,来得再大再猛,也会有消融的那天。
可是邱家的其他人呢?抛开自己是穆文轩的儿子不提,光一个老儿子大孙子全部卷入男男恋这件事,就已经够丁老夫人受的了。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是身在病中,真不知道等她回到邱宅的时候,这出难演的大戏该如何收场。
不过好在邱继炎终于算是原谅了自己。
虽然这男人嘴里并不说,可是夏忘川知道,他至少还不是那种人,要了自己的身体,还不肯定原谅自己的心。
他的纠结和他的心病,主要还是在自己的父亲穆文轩,和他的生母何湘宁身上。
至于自己,应该是属于被株连的对象。
可是那郁结在他心里的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彻底解开呢。
夏忘川想到了何湘宁临终前留给邱继炎的大笔金钱。可是,邱继炎又怎么会是因为金钱就能接受母亲背叛的人呢。
一念及此,夏忘川忽然又想到了那天晚上邱家大战时发生的一件事。
在邱岳凡揪出自己的身份,让邱继炎瞬间原地爆炸的当口,当他愤怒地指责当年母亲抛夫弃子的时候,夏忘川印象深刻地记得邱岳铭说的一句话。
“炎炎,你冷静点儿,你妈她不是那种人!”
对于一个被妻子出轨戴了绿帽子的男人,能够在当年为妻子力争一大笔的财产不说,还能在前妻去世多年后,不仅不给她身上泼脏水,而是极力维护她,实属罕见。
这种男人固然罕见,而在罕见的行为背后,是不是也有着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东西呢?
毕竟,他说出的,是对一个人品质的评价,而那个人,早已经是千夫所指,一如今时今日的马姓女子。
如果何湘宁真的是那样一个人,邱岳铭还要替她洗白的话,或者他有病,或者他有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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