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董事和股东同qíng地看过去, 想他作为海投的中坚力量和陆厉薇的亲生儿子,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 此刻一定感到极其矛盾且无法接受, 见陆申秋眼眶发红,有人出言安慰道:“陆总经理,你那段时间伤病住院, 有些事qíng鞭长莫及也是正常的,但关于陆厉薇这次联合环球财经放出假消息的事,我们已经得到了确凿的证据——”
“陆总经理还不知道吧?就在昨晚,环球财经的任重闻主编发来了他和陆厉薇所有的往来信件和贿赂支票,足够证实陆厉薇存在恶意损害绿海利益的行为,现在这件事已经关系到绿海的信用了,再不从严处理,那些信任我们的股民和业主会怎么想?”
“但是陆董她,”陆申秋攥紧拳,仿佛正在痛苦地消化刚才听到的信息,一脸不可置信:“陆董她自从出国回来,一直为了绿海尽心尽力……”
众人无奈摇头。
年国永一言不发。
……
“年叔叔是要把我爸爸攒下来的钱都拿去盖房子吗?”
……
“年董,您看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众人朝年国永看过来,老人眉头紧蹙,从半个小时前就一直沉默着,刚才的投票表决他没有举手,大家都以为他是为了给陆厉薇最后一点颜面,现在的无言,也只当他是在qiáng压怒火,心里已经提前做好下一秒老人勃然大怒的准备,谁知左等右等,老人都还只安静地坐那,眉目间的表qíng比起愤怒,更像是困惑。
“这件事本身还需要继续调查,”在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年国永缓缓开口,“陆厉薇董事那边暂且不谈,但环球财经作为第三方人士,选在这个时间点爆出这件事,其提供消息的目的xing值得怀疑。”
要不是因为碍于年国永的面子,众人很可能当场就笑出来了。
年董莫不是老糊涂了?这板上钉钉的事有什么好怀疑的?环球财经的确是第三方人士没错,但正因为是毫无利益可图的第三方,才没有必要刻意捏造什么,至于什么目的更是无稽之谈——听说陆厉薇当年对环球财经的任主编还有恩呢,如果不是在利益和良心之间选择了后者,谁会做出这种类似大义灭亲的事来?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阵,都有些无语,年国永将他们的表qíng尽收眼底,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暂时把刚才的话题放到一边,他继续道:“就目前来看,集团首先要做的是选出一人暂时顶上陆厉薇联席董事长的位置,关于这一点,诸位董事和股东应该没有意见吧?”
众人早就等着这一句了,几个因为陆厉薇正处于打蔫状态的海投派忙振作jīng神,趁另一派的人还没开口,立刻抢占先机:“年董说的是,陆董之前做的项目和各类人脉都需要人来接手,这种qíng况的话,再没有谁比陆申秋陆总经理更合适了,陆总经理这些年一直有帮陆董打理事务,对各方面都十分得心应手,相信他一定可以胜任——”
陆厉薇突然下台,海投派众人已自动将衷心转移到了与陆厉薇血脉相连的陆申秋身上,无论如何,都先必须让海投派站稳脚跟再说。
“侯部长说笑了,”本就脸色苍白的陆申秋抬起头,为难道:“那本就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严格意义上来讲,我进绿海时日不长,我并不觉得我有资格顶替陆董的位置。”
“陆总经理还是不要太过谦了,”旁边一个中立派的股东cha言:“有没有资格之后由我们投票表决决定,只是陆总经理目前的身体状况——”他看向陆申秋的腿和墙上立着的拐杖,斟酌着措辞道,“应该不方便出席各类活动吧?”
“这个倒不必担心,”侯部长笑道,仿佛早就知道他有此一问似的,“陆总经理的腿疾从上个月起便开始有好转,上次工地考察的时候就已经不需要轮椅了,想必再过几周就可以完全恢复正常生活。”
“原来如此。”
中立派股东意外地点点头,心中唯一的忧虑烟消云散,左右两边的股东和董事也都露出满意的表qíng。行政董事看讨论得差不多了,站起来道:“好,那下面由诸位投票表决,同意陆申秋担任联席董事长一职的请举手——”
安静的会议厅内,唯一的声音只有抬起手臂的衣袖摩擦声。
灯光打在眼镜片上,反光之下,映出一片举起的手。
真皮沙发椅轻轻晃动。
桌子下方,陆申秋的腿优雅地jiāo叠起来,抿成直线的嘴角飞快地一勾,又在眨眼间压了下去。
“陆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助理满脸煞白,频频回头望向坐在汽车后排沉默的陆厉薇。
现在的她可是除了捏在手里的股份,什么都没有了啊!
“这个任重闻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助理骂到一半,忽然想到某种可能xing,脸色一变,“该不会是陆总经理……陆董啊,我以前就跟您说把注册公司的事告诉他,您看现在搞得,多大的误会,母子成仇了——”
没有人回答他。
陆厉薇眯眼望着窗外。
过去两个小时内发生的事一幕幕地在脑中闪回播放,高楼的玻璃幕墙透过车窗,在她眼中划过道道暗影。
“呵,环球财经。”
隔了半分钟,忽然发出一道笑声。
任重闻是她培养的一把枪。
她千算万算,唯独没想过这把枪会有一天调转过方向来,朝她这个主人扣动扳机。
陆厉薇冷笑,她还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放出银监属调查的假消息的确是她的主意,没有必要抵赖。但她没有和任重闻通信往来,一切都是由陆申秋代为传达的,她更没有贿赂,也不屑贿赂——让自己的狗出去咬别人,难道还需要哄吗?
半真半假的消息掺在一起,就变成了新闻,就动摇了民心。
就把她打为万恶不赦的罪人。
被自己最擅长的手法置于死地,这种感觉真不知是讽刺还是微妙。
涂了暗红色甲油的指甲在掌心中缓慢掐紧,陆厉薇对着外面连片的绿海大楼失了片刻的神。助理回头看过去时,就见她神色一改往日的胜券在握,冷淡的眼眸里竟翻涌着一丝类似于担忧的qíng绪。
看得助理浑身一冷,被她眼中莫名的对未来的恐慌带得毛骨悚然。
他第一次见陆厉薇露出这样的表qíng。
******
“谢谢您搭乘本次航空。”
“祝您旅途愉快。”
空姐站在机舱门口,甜美地冲下飞机的旅客鞠躬微笑。
集团高层的变动对基层员工来说太过遥远,从徐漾那里了解了前因后果,吴原意外的同时,想到所幸绿海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提起的一颗心总算落地。
随着人群走上通道,他看向出口两旁的大玻璃外映着的yīn雨绵绵的天,继续对电话那边说:“现在下飞机了。”
“终于下了?”徐漾笑道,问:“天气怎么样?刚查了说要下雨。”
“嗯,小雨。”吴原边走边道,“落地的时候还没下。”
徐漾:“冷不冷?”
吴原歪头:“现在还感觉不出来。”
徐漾笑了:“你看看外面人都穿的什么?”
吴原凑到窗边:“马甲。”
徐漾:“马甲?”
吴原:“嗯。”
徐漾反应过来了,忍住笑:“不会是huáng色的马甲吧?”
吴原点头:“是huáng色。”
徐漾笑道:“是不是上面还有几条荧光道?”
吴原:“嗯。”
“小学弟,”徐漾恨不得横跨一千公里过去揉揉他脑袋,“你看的那是停机坪上的工作人员。”
吴原:“……”
吴原:“要去取行李了。”
徐漾听出来他要挂电话,赶紧笑着哄道:“先别挂,等行李还要好久,我陪你再聊会儿。”
吴原抿嘴:“明明是学长自己想聊。”
徐漾笑道:“能不想吗?都忍了两个小时了。”
“那边不忙么。”吴原担心会影响他工作。
“忙。”徐漾夹着电话翻起文件,“年老头那边还在开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等他开完估计就要拉着我们开了。”
黑箱子从传送带上转过来,吴原道,“我的行李来了。”
徐漾:“那边有人接你吗?”
“没有,”吴原拎起箱子,开始找jiāo通的标识,“我坐地铁过去就行。”
徐漾:“打个车吧,别迷路。”
“不会的。”吴原听见徐漾那边传来一片嘈杂声,道:“学长先忙吧,我到了会给你电话。”
徐漾柔声道:“嗯,路上小心。”
屏幕一闪,吴原看了一眼:“手机快没有电了。”
徐漾“啧”了一声:“当初说给你买个充电宝你不要。”
吴原看着头上标识发了会怔:“……我等下到了用座机打。”
徐漾笑道:“好,等着你电话。”
说完对着手机响亮地mua了一口。
把周围商业地产部的员工都震着了。
通往上城机场的路上,一辆加长林肯在众车之间格外拉风。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结婚的。
“哎!落地了落地了!”
白璐璐扒拉着手机屏幕看航班信息,短发一甩,回头问道,“你们几个谁有绿海之星的电话啊,给他打一个,说我们快到了!”
“璨璨有啊,”蒋含转向宋璨,笑得娘里娘气:“刚才临走前秦总监是不是把号码抄给你了?”
宋璨翘着二郎腿,一脸黑气地坐在最后排,“有吗?不记得了。”
“得了吧。”蒋含笑着嘘他,“刚才明明可宝贝地折起来放兜里了。”
宋璨:“……”
蒋含:“右兜。”
宋璨:“……”
一张小纸条砸到蒋含头上,蒋含笑着接住,冲宋璨吐吐舌头,把电话给吴原拨了过去。
……
五秒后,他睁大眼张大嘴:“关机了!怎么办!”
宋璨眉毛一跳,心里跟着紧了一下,白璐璐笑道:“嗨,没事没事,等下我们就在出口等着,绿海之星一出来肯定能看到。”
52书库推荐浏览: 东谷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