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宁乖乖回房。
章修严目送袁宁拉起窗帘睡觉,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根。他体质特殊,每次和人有肢体接触耳根就发烫。即使不照镜子,他也知道它肯定早就红了起来。
一被人碰到就耳根发红什么的,太影响兄长的威严了!
绝对不能让这些小鬼造次。
章修严转身回房,按时睡觉。
早上醒来,章修严发现自己手正抵在自己额头上,手背挡着的正是被袁宁亲上的地方。
章修严坐了一会儿,起chuáng换好衣服,走到旁边的房间敲门。
小结巴显然已经起来了,打开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章修严说:“晨练。”说完他发现自己似乎说得太简略,补了一句,“多锻炼才快长高。”
袁宁:“……”
大哥果然是嫌弃他长得矮。
袁宁起chuáng也很早,这会儿正闷坐在房里看书。他其实也有点想念清晨清新的空气,但又不敢一个人出去,章修严肯带他去晨练他自然是高兴的!
袁宁说:“我这就去换衣服!”
章修严瞅着再次被关上的房门,抬腕看表。
已经比平时晚了两分钟,果然是个小麻烦。
袁宁习惯了自己穿衣服,三下并两下地套好运动服,麻溜地打开门。见章修严还等在外面,袁宁心里很感动:“大、大哥,我可以出发了!”
章修严点头,领着袁宁下楼。袁宁过来前,全家各给他挑了一些衣服。薛女士和章秀灵挑的都是可爱型的,章修文挑的是耍酷型的,只有他挑的是普普通通的运动装,和他身上穿的一样,主要是黑白两色,白色底,肩臂有黑色横条,只是号数小了许多。至于章先生?章先生自然不会管这些。
很显然,袁宁更认同他的品味。章修严对此十分满意。
两个人穿着同款运动服下了楼,打开门信步走出去。花园里的空气有着雨后泥土的芬芳,昨天夜里似乎下了一场雨,惹得还未绽放的花骨朵都羞涩地垂下脑袋。袁宁还是第一次早上出门,忍不住贪婪地吸了几口屋外的新鲜空气,直至胸腔被它们填满才迈开小短腿跟上章修严。
章修严用余光注视着袁宁。
袁宁看着比章修文、章秀灵他们乖巧,实际上更爱把事qíng都闷在心里。
章修严一直有注意袁宁的举动。袁宁很听话,而且也不笨,明明是沉默内向的xing格,却从未在人前露怯。平时如果不是有人给,他什么都不讨;如果不是有人带着,他绝对不自己出门。唯一一次袁宁主动要东西,就是跟他提出想去念书——还是要拿房里那些玩具来换。
这小结巴和章修文、章秀灵都不同。
他看着乖顺,实则防心很重。
章修严领着袁宁做热身运动。
袁宁瞄着章修严的动作,学得有板有眼,只是他手短腿也短,做起来总没有章修严好,反倒多了几分逗趣可爱。章修严不喜欢可爱的东西,瞧见袁宁一板一眼地学着热身,心里却莫名一软。他停下来,让袁宁重做一遍,纠正袁宁一些不规范的动作。
晨风习习,chuī得袁宁的头发有点乱,但袁宁没去管,老老实实地热身到额头渗出细汗,才跟着章修严开始晨跑。
太阳还没升旗,只有薄薄的曙光露在天边,照亮清晨的大地。章修严跑得不快,袁宁勉qiáng能跟上,但绕湖一圈后他大腿就有种又痒又麻的感觉。袁宁脸红了,想去抓抓,又觉得太不雅,章修严看到一定会不喜欢。他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章修严注意到他的怪异,停下脚步,说:“痒?”
袁宁不好意思地点头。他觉得腿上有很多小虫子在咬他。
章修严淡淡评价:“缺乏锻炼。”
袁宁:“……”
章修严说:“再跑一圈就不痒了。”
章修严一脸“我就是权威”的表qíng,袁宁自然信了。他暗暗给自己鼓了鼓气,跟着章修严继续跑。也不知是不是忍过了那阵痒意,袁宁竟真的觉得不痒了,只是最后半圈实在跑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章修严跑远,自个儿慢慢往回走。
袁宁走回原点,章修严早就等在那。他走过去时,章修严正抬腕看表,好像在看他耽搁了多少时间。
袁宁小声道歉:“对不起,我跑得太慢了。”
章修严一顿。是他主动要带袁宁晨练的,多花点时间也很正常,只是他心底还是很讨厌麻烦的,也不喜欢随意改变自己的作息时间。
没想到袁宁这么敏感,他一个动作袁宁就能猜出他的想法。章修严看了看袁宁的小脑袋,开口解释:“我只是在思考怎么准确地调整时间表。”
“时间表?”袁宁疑惑。
“这也是你今天要做的任务。”章修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会看时间吗?”
袁宁点点头。
“知道一天有几个小时?”
“二十四?”袁宁有点不确定。
“对。”章修严说,“按照你的作息时间定一个时间表,把每天要做的事安排下去,晚上吃饭前给我看。”
“……”
“明白了?”
“明白了。”袁宁乖乖点头。他会看时间,也学会了查字典——要是实在不懂还可以请教孟兆,一定可以写出来!
章修严领着袁宁回家。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太阳升起来了。
袁宁觉得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章修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袁宁。
只是出来跑个步而已,有那么开心吗?
等打开家门,迎接章修严和袁宁的是薛女士几人见鬼似的表qíng。
袁宁不由往后躲了一步,藏到章修严背后。
第10章 吃醋
一家人怕吓着袁宁,努力压下好奇,叫袁宁坐下吃早餐。早饭用完,门铃响起,沈姨开门一看,发现是个陌生老人,拄着拐杖,眼睛一片浑浊,见不到丝毫光彩。
沈姨一怔,礼貌地询问:“老先生您找谁?”
老人说:“您好,我姓谢。上次我的狗让你们家的两个孩子受了惊吓,我是来登门道歉和赔偿的。”人和狗都平安无事,老人不再慌乱,看起来比上回多了几分儒雅。若不是目光无神,这老人瞧着倒像个做学问的。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家不缺这点钱,但请让我替招福表达一下歉意。”
沈姨自然知道老人的qíng况,做主请老人进屋。章修严带着袁宁出来会客,老人再三道歉,并给袁宁和章秀灵留了笔不小的赔偿。能住在这一带,家中自然不会缺钱,不想亲戚帮忙选的保姆竟是那样可怕的人。
大概是觉得他死了,就能分他的钱吧。老人心中涌上一股郁气。
他妻子身体弱,受孕难,他深爱着妻子,远胜于对子嗣的渴望。即使是妻子去世后,他也不曾动过再娶的心思。倒是那些亲戚整天为他介绍女人,他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眼瞎腿瘸,人年轻姑娘为了什么跟他好?无非是为了钱,为了房产。
这次出了事,算是让老人看清了一些人。他已经找律师立了遗嘱,一旦他不在了,所有的钱都会捐出去,绝不留给任何一个“亲戚”!
章修严替章秀灵和袁宁收下老人给的赔偿。见袁宁在旁边yù言又止,章修严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袁宁一愣。明白章修严是在和自己说话,袁宁咽了口口水,小声问:“它还好吗?……就、就是那只狗狗。”那天之后他做了几次噩梦,醒来后有点害怕,但想到那天那只狗狗那么有灵xing,袁宁又忍不住想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没想到袁宁不仅没怕,还主动问起招福的qíng况。他神色变得柔和起来。虽然他家中都是那种没良心的后辈,但世上还是有这种宽容又善良的孩子。
老人说:“它洗了胃,虽然有点难受,但余毒清了,没什么大碍。招福平时很聪明也很听话,你要是愿意的话,过几天可以去看看它。”他给袁宁报了个地址。
袁宁拿了本小本子,认真记下。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老人身上有种熟悉的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和沈姨一起送走老人,转头看见章修严立在花园里看花,蓦然想起来了。
可不就像昨天夜里的章修严吗?
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呢?袁宁懵懵懂懂。
袁宁回了房,老实地写起时间表。他刚识字练字没几天,写起字来一笔一划、整整齐齐,所以写得特别慢,遇到不会写的字还得停下来查字典。
折腾到孟兆过来,袁宁才填到早上十点。孟兆拿起袁宁写到一半的时间表,心中暗暗感叹自己白活了那么多年,活得还不如个六岁小孩。
孟兆说:“那今天我们就针对xing地学学怎么做好一天的安排。”
袁宁点头。
孟兆说:“你继续写,我也做个自己的时间表,做完了给你参考参考。”
袁宁高兴地接着往下填。
两人忙活了半天,总算把时间表做出来。袁宁对大学很感兴趣,对着孟兆的时间表一一问过去,对大学生活充满向往。
孟兆被袁宁的好奇与崇拜弄得飘飘然,脱口而出:“以后你要是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我老师的培养基地去看看。那边正试着培养银耳、木耳、灵芝,也栽培着许多漂亮的花木。我还在另一个老师那勤工俭学,他那边养了很多奶牛,在研究优质奶。”
袁宁心驰神往。
他从小就不习惯和人打jiāo道,更喜欢和动物、树木在一起,给它们都起一个名字。
小时候住在村小里,那里头的每一棵树他都认识,每一个蚁窝袁宁都认认真真观察过。
后来到了二婶家里,二婶养了猪,也养了jī鸭,还有一头特别漂亮的鹅。袁宁还记得那鹅冠子特别红,叫声也特别响亮,能帮他们把一群鸭子赶去池塘觅食。二婶把它送去奶奶家宰了的时候,袁宁难过了很久,甚至暗暗觉得奶奶是坏人。
听到孟兆说可以带他去看那么多花木和动物,袁宁别提有多高兴了。可很快地,袁宁的眼睛又黯淡下去。以前他在二婶家就不敢随便出门,怕给二婶惹麻烦,现在住在章家他更不能出去了。
袁宁说:“我不去了。”
孟兆也意识到自己提了个不切实际的提议。他gān巴巴地安慰:“以后总有机会的。”
袁宁点头,送孟兆出门。
远的地方去不了,近的却可以去,傍晚袁宁就在章修文陪同下去拜访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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