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表,已经五点一刻了,黎远今天打算奢侈一把,打的去酒店,要不然就白瞎这身西装了。
最后用手拢了拢头发,看了一眼镜子中jīng神抖擞的自己,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欢快的弧度,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下了楼。
刚下楼准备往小区门口走,就听见了一声“嘟嘟”的声音,他往后一看,发现那是一辆限量款的黑色卡萨丁,所有男人的梦中qíng人。
这车……好像在哪见过……
黎远觉得眼熟,等里面的车灯亮起的刹那,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贺时琛!
他怎么会在这??
车中的贺时琛紧紧地盯着jīng心打扮过的黎远,眼中似乎出现了一簇火苗,像是要把人燃烧殆尽一般,让黎远不敢靠近半分。
贺时琛用眼神示意黎远上车,可黎远的腿就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第25章
贺时琛显然没有那么多耐心,微微皱起了眉头,表达了对黎远的不满。看着他露骨的眼神,黎远踯躅了一下还是上了车,反正一会去会场还是会见到他的,搭个顺风车怕什么?
可是刚坐到位置上,他又接受了一次贺时琛的目光洗礼,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我的眼光没错。”
贺时琛对今天黎远的亮相表示满意,就是不知道他指的是看人的眼光还是看衣服的眼光。黎远从他面无表qíng的脸上看到了赞赏的神色,扯开嘴角尴尬地笑了笑:“谢谢贺总。”
车子开得很平稳,风驰电掣般就来到了酒店。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jiāo流,贺时琛专心开车的时候黎远就在一旁看看风景或者玩玩手机。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黎远早就发现了面瘫老总在专心做一件事qíng的时候是不喜欢任何人打扰的,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也许就是他成功的原因吧。所以他们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默契,在贺时琛的注意力在某项事物上的时候,黎远就自己找点事做,这样一来两个人都会觉得轻松自在,不存在让对方不舒服的时候。
酒店的门口铺了长长的红毯,Westin酒店今天似乎专门为这场盛宴服务,出动了几乎全部的人力物力,门口的仗势就十分惊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接待哪个国家领导人呢。
贺时琛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由于贺氏不允许任何一家媒体出现在这里,而是由贺氏在事后提供给主流媒体新闻稿和照片,所以在场的不是工作人员就是嘉宾,极大程度地保护了来宾的隐私。
贺时琛向前来攀谈的众人点头示意,除此之外依然不见笑脸。一旁的黎远有些咋舌,没想到这人已经修炼到了这种地步,还真是面瘫界的奇葩。贺时琛向来独来独往,此时,他身边的黎远顿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黎远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反正他不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人,gān脆全程一言不发,只保持着微笑跟随贺时琛上了楼。
他们直接就来到了会场大厅,黎远瞬间就被绚丽的灯光和格调高雅的布置闪瞎了眼睛,不是他太没见过世面,而是贺氏的排场实在太大了。
然后他的目光就锁定了大厅周围的自助餐区——生鱼片、香烤羊排、熏闷扇贝、松茸牛ròu等,光是看上面的菜名就让他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看来今天中午只吃了俩包子是正确的!
他多么想驻足停下好好研究一下那些可爱的美食,不过贺时琛仍在往前走,他不得不紧紧跟在身后。
“贺总,我们现在去哪?”
——您能一个人去吗?
黎远没敢把下面半句问出来,贺时琛腿长步子大,一直走在他的前面,黎远只能看见他那身考究的西装和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贺时琛没有说话,只是略微转过头,带着警告的意味看了他一眼。黎远觉得自己想要开溜的小心思似乎已经被他看穿了。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会场里的工作人员一直在忙碌,一些贵宾总是会略晚些到,所以贺氏的高层还没有全部露面。贺时琛行走的方向是位于大厅后面的休息室,今晚最举足轻重的人物正在那里等他。
来到门前,贺时琛敲了三下,发出了清脆的“咚咚”声。
“时琛吗?进来。”一个洪亮却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黎远猜测这应该是贺家的某个长辈。
门被打开后,果然有一名老者端坐其中,他的头发已经全白,脸上深深的沟壑诉说着这个老人戎马倥偬的一生。他年轻的身材应该如同贺时琛那样高大,gān瘦的身子就算年过古稀腰背依然挺直,那jīng气神一点都不比年轻人差。
“爷爷。”贺时琛恭敬地叫了一声。
黎远这才发现自己见过这个老人,就在他研究贺氏的资料时,里面有一张当年贺氏创办时的黑白照片,上面有一个极为英俊的男人,跟现在的贺时琛有六、七分像的样子,只是脸部线条没有那么冷硬而已,现在想起来,那应该就是这位老人半个世纪前所拍的。
一想到就是面前这个人一手创办了贺氏,并将它变成全国知名的企业,黎远对他肃然起敬了起来。他的身边站着他的后代,一个卓越的接班人,他会把贺氏的名字推销到全世界,让它变成一艘真正的商业航空母舰。
在这样的场合中,黎远的眼神也认真了起来,无论是贺老爷子还是贺时琛,都是值得他仰望的对象。
贺时琛宽厚的肩膀挡住了黎远的脸,贺振英扫了一眼后轻笑着说:“带朋友来了?难得啊。”
黎远从贺时琛身后走出来,走到这位令人尊敬的老者面前,恭敬地说:“贺老先生您好,我叫黎远,现在也是观博的员工。”
他的声音把贺振英从香茗上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不知为何,在黎远开口的瞬间他的心弦就被轻轻地波动了一下,泛起了无数涟漪,那种连绵不断的震动似乎勾起了他某段记忆。
他略微抬起头,一张青涩中带着坚毅的脸猛地就撞入了他gān涩的眼中。
手中的杯子无声地滑落,浅绿色的茶水沾湿了他的衣物,滚烫的液体没有让老者产生半点反应,他的双眼如同在暗中行走了多年的人突然见到了光明一般,迸she出了无数期冀的光芒。
“你……”
一旁的佣人连忙蹲下帮他擦拭着腿上和身上的茶渍,老者却好像埋怨他挡住了视线一般将他推开。他的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伸出了gān瘪枯燥的手抓住了黎远的。
“贺老先生?”
“爷爷?”
他的举动让贺时琛和黎远都感到震惊,尤其是贺时琛,在他的印象中,爷爷一直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于色的样子,沉稳威严得让所有人敬畏,为何今天会如此失态?
贺振英的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他抓着黎远的手似乎恢复了年轻时的qiáng壮有力,让黎远挣脱不得,他睁大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你是谁?”
第26章
黎远被老人激动的样子惊倒,耿直地回了一句:“我、我是黎远啊……”
“黎……远……”贺振英把这两个字放在嘴里反复念叨着,浑浊的眼中原本因为黎远的出现有了一丝亮光,此时却又慢慢黯淡了下去。
不是他……不是他……
三十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是他……
老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这时贺时琛走过来把黎远的手拉了回来,疑惑地问了一句:“爷爷?”
贺振英颓废地坐回了椅子上,一手扶额不知在想些什么,从他的表qíng来看,那应该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黎远看了贺时琛一眼,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但却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从贺老爷子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与他一位故人肖似,才勾起了他这么大的反应。
贺振英颤颤巍巍地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让温润的茶香慢慢流淌过他的喉头,也流淌过他早已gān涸的心。他早已是半只脚踩在棺材里的人了,本应该波澜不惊地过完余下的人生,却因为这个青年的出现让他无法再平静。
他紧闭双目,让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静下来,开口问道:“孩子,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的父亲是黎巍然,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是么……”贺振英睁开眼,黎远的摸样又跳入了他的眼帘,这次他清楚地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不同,那人的眼睛比他狭长些,安静的时候喜欢微微眯起,当那双眼睛含着水光看着你的时候,那就是最摄人心魄的勾魂曲。而这个青年的眼睛虽然一样清澈明亮,但是更大更圆,仿佛会说话一般透着年轻人的朝气和灵气。
他终于把脑中重叠的影像硬生生地拉开,这张年轻的面庞把他的臆想击得粉碎,就如同曾经的时光一般再也追不回。
老人仰靠在以上,抬起gān瘪的手挥了挥示意他们出去。贺时琛拉着还在发呆的黎远出了门,后者才低声问道:“贺总,刚才是怎么回事,你爷爷他……”
贺时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烦躁感,即使里面的人是他爷爷,是把被不负责任的父母丢下的他养育长大的人,可他刚才看黎远的那种眼神还有他抓着他的手依然让他感到愤怒。
好在对方的眼神没有持续太久,让贺时琛发现这不过是一个误会,爷爷必定是把黎远当成了他熟识的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肯定在他心里享有一份独特的地位。
“走吧。”贺时琛有一种qiáng烈的感觉,他现在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变得bào躁不安,他不喜欢黎远被任何人碰触,即使那人是他的至亲。他紧紧地抓住了黎远那只手,有些粗bào地拉着他往会场走去。
“我自己走。”这是贺氏祖传的毛病么?他又不是小孩了,怎么总被人抓着手拖来拖去?
他挣扎了几下,却发现对方的手越箍越紧,黎远的骨架不大,手腕也比贺时琛的要纤细很多,被他抓得有些疼。
“放手!”这男人的力气大得像怪物,他早就见识过了,无论如何,男人的自尊心也不允许他以这个德行出现在众人面前。
贺时琛最终还是放开了他,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做出拖鞋,仅仅因为这个人的眼神中充满了羞愤和委屈,就好像被大型猎食动物追得无处可避的小动物。他不愿意看见黎远这个样子,没有人能让他受委屈,即使是自己也不可以。
黎远活动了一下被抓得酸疼的手,瞪了贺时琛一眼就离开了,他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对方的目标是整个会场的中心,那里是属于贺时琛的舞台,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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