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穿着黑色滑面风衣的男人已经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哦呦,这是……一大早寻仇去的呀……”司机看了眼那个年轻男人高大的背影,只见他大步流星、骂骂咧咧地朝着街道深处走去。
回想起这位乘客刚才乱跳的青筋以及捏得喀喀作响的拳头,司机赶紧倒车驶离,觉得今天新闻说不定会报道这附近发生命案什么的……
此时,街道尽头的日式旅馆。
盛言一夜没睡,他开的这家小旅馆地处偏僻,门面隐蔽,现在又正是淡季,最近生意冷清,当晚拢共也没几个人住,但是凌晨两点值班经理来替自己时,他还是忍住睡意,没回去睡觉,因为实在太好奇了。
能亲眼看见顾凛的女朋友什么的,这不是撞鬼的概率吗?
他倒是很想看看顾凛今天跟女朋友一起出房门的时候,是什么样诡异的场景。
结果盛言失策了……
早上五点多,这货居然自己一个人出来了,问他要早饭送回房间,然后说他要去上海的训练馆拿行李……
他看着顾凛取车离开,从头至尾“顾美人”的表qíng跟平日没任何区别,冷得掉冰渣似的。
估计顾凛这个死闷骚就是偶尔温柔,也只对他女朋友一个人吧,谈恋爱之后跟之前完全没什么变化啊……
窝在前台玩了一宿电脑,头昏脑涨的,顾凛离开之后,盛言又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小时的游戏,忽然听见前厅的门被推开,碰到铃铛的声响。
门口,一个身材很高,眉眼俊朗的男人走进来,气势汹汹的,就像是走路带风似的,衣摆和裤管都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看见进来的人满脸来者不善的神qíng,盛言刚想问他是来住宿还是gān嘛,他已经走到柜台前站定,然后静静地bī视着自己了。
盛言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怎么好像眼睛往外冒红光似的?
二话没说,“啪”的一声,一张□□拍在前台上。
盛言瞪大眼珠子,“诶”了一声,吓得胆子都要破了……怎么回事,警察来了……
“帮我查一下,我找一个叫顾凛的……”他声音低沉,但是似乎火气很大,极力压抑了一下还是咬牙切齿的。
“这个……”盛言咽了口唾沫:“您找凛哥,有事儿?”
“你认识他?”何律新眼睛闪过一丝凶光。
“对,认识,他,他前脚刚出去,您可以在这儿等……”盛言说话都结巴了。
“那我等会儿再找他也行。”他打断盛言的话,眼睛里的光咄咄bī人的:“今天不宰了他我不姓何了,跟他姓顾!先不说这个,你老实jiāo代,他诱拐我妹妹去哪个房间了?”
“嗯?”什么鬼?
盛言算是脑子转得比较快的,回想起昨天那小姑娘的身份证,确实也姓何,顿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天哪噜,这是人家女孩儿亲哥来了!
“就樱花后边儿那间,哎,哥们儿,您还是先冷静下,顾凛刚出去……”
“冷静你大爷。”何律新气得肺要炸了,刚走出去几步,忽然又停脚,转过头yīn恻恻地来了句:“你是老板?”
“嗯。”
“先知会你一声,一会儿里面有什么动静都别报警,还有,”何书墨冷冰冰地说道:“砸了什么东西的话,算顾凛账上。”
盛言听得一哆嗦,这是要打架啊,把自己地盘儿当修罗场?
何律新迈开腿就大踏步地朝着院子里走,走出一股“神魔难挡,火焰四she”的气势。
看见他消失,盛言赶紧“啪”的一声合上电脑,到处摸手机,打算给顾凛打电话,翻出来手机刚要拨通,忽然想起来:不对啊,顾凛这家伙星期二不开机啊……
***
何书墨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亏她还幻想过无数次第二天早晨醒来,阳光洒在顾凛的睡脸上,照亮长长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她能偷看两个小时也不带眨眼的。
最好还能偷摸摸地先爬起来去洗漱、化妆,然后假装自己依旧是纯素颜,再钻进被窝,等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凹好表qíng的红扑扑的小脸……
或者她凑上去,偷亲一口,他恰好在被她亲的时候睁开眼醒过来,大早上呢,有点难耐,直接像言qíng小说里一样,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晨光dàng漾,对影成双……什么什么的……
哎呀,羞死了,她捂着脸,暗戳戳地痴汉了一会儿,才顿时收敛脑dòng,没了笑意,眨巴眨巴眼,发现现实根本不是那样。
顾凛居然不见了!
她顶着一脑袋乱毛坐直,看着眼前一片láng藉的被窝,自己睡觉好像不怎么老实,整个人醒来的时候,是横躺着、四仰八叉的睡姿。
而且,顾凛人呢……
何书墨失望透顶,坐在榻榻米上抠脚,最后彻底醒了,只好爬起来先去盥洗,收拾头发、化好妆,然后在推开餐厅的门时,发现桌上放好的早餐。
“哎呀妈呀……”何书墨望着桌上的各种三明治、面包和饭团,虽然都是冷食,但各种各样都有,看起来很好吃。
她目瞪口呆,这是让自己先吃饭的意思?
还体贴啊,就知道顾凛的男友力简直爆棚到天际啊……
稀里糊涂地吃好了饭,何书墨打开行李箱,拿起来之前就搭配好的今天该穿的衣服,开始换。
结果手刚刚勾上内衣的小扣子,就听见一阵几乎要把门拍碎的敲门声。
“嗯?”何书墨飞快地套上衣服,一边朝着门口走,慌张地问道:“谁啊?”
一阵沉默,何书墨刚想看猫眼,就听见门外一声低沉的:“客房服务。”
一大早的……服务什么呀?
何书墨扯了扯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那个,等我穿下衣服啊……”
飞快地套好衣服,整理一下发型,何书墨一把打开了门。
门fèng敞开,那一瞬间,她觉得当头就是一盆冷水,浇得她浑身冰冷,然后那个盆还被直接丢在地上,砸了个咣啷啷。
这不是……
这熟悉的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轮廓的脸,挺帅的,只是完全没有平常欠揍的表qíng,反而有一种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严肃,那一双跟自己相似程度99%的萌萌的大眼睛,此时渗透出静静的,“咔嚓咔嚓”将周围空气结成冰的怒意。
她什么都没说出口,就被抢先了。
“何、书、墨……”何律新站在门口,扒着门fèng,半张脸藏在yīn影里,跟要杀人似的,所有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怒气值已经炸了。
没回过神,何书墨吓得低低地:“哥?”
何律新忽然,像是电影闪灵里的经典镜头一样,从门fèng里猛地挤进来,低着头,狠盯着何书墨,似乎气得有点意识迷离了。
“你……翘课,关机,失踪,一个人坐火车,跑到上海,你……跟一个男人在外面过夜……你,你简直气死我了……”何律新一边说,一边步步走进来,似乎是大爆发之前的宁静,又或许是气疯了暂时没想起来怎么收拾自己妹妹。
“啊,妈呀……”何书墨回过神的一瞬间,撒开腿就往屋里跑。
衣服后领子一把就被何律新抓住了,何书墨撒开蹄子乱踹,想跑都没地方跑了!
完了,她从小到大家教严得跟铁壁一样,其实她也不反感,毕竟她整天傻乎乎的除了学习没别的事做,因为人缘不好,不善jiāo际,一个好朋友也没有,更别提闺蜜了,她除了补习班、格斗课,就没在节假日出过门,从来没有出现过新闻联播开始放了她还没回家,坐在饭桌前扒拉碗里的饭的那种特殊qíng况。
结果,第一次谈恋爱,跟男朋友出来……过夜……就被抓了。
何律新不疯才怪呢!要是被她老爹知道了,她的腿要被打断了……
虽然她真的什么也没做,但是qíng况看起来,完全不是那样!
何律新揪着何书墨走进房间里,简直被画面冲击得差点晕厥了。
凌乱的被子,到处乱丢的衣服和睡衣,摊开的行李箱,浴室里传出来的沐浴液的香气,最可怕的是,那两chuáng被子艳红艳红的堆在一起,跟新婚之夜一样!
何律新一手抚额,从来没想过,自家的白菜被拱了,会以这种方式……
他都想好在自己心肝宝贝、纯洁无暇的妹妹的婚礼上,发言陈词,威bī利诱,让那个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祖坟上冒了一百年青烟,积了大功德这辈子才娶到自家妹妹的傻bī签好各种不平等条约,再立下最恶毒的誓言,他才勉qiáng同意他把自己家的白菜拱走。
结果呢,这简直就是……哔了狗了!
兴许是因为缉毒大队呆久了,眼睛毒得太厉害,何律新正在蒙圈,扫视了周围一遍,眼睛跟扫描仪使的,一打眼就看见摊开的行李箱里那个……他觉得18岁孩子都不该用纯洁清澈的眼睛看见,看见了就受到了来自社会的恶意、成人的污染的,那盒包装刺眼的盒装物时,他整个人就要bào走了。
“那是,竟然这么龌龊……”何律新气得手指发抖,指着盒子骂道。
何书墨的心咯噔一下,泥煤,这怎么解释,怎么解释,说自己有贼心没贼胆,还是把舍友卖了jiāo代实qíng,可是谁信啊?!
“不是,那个,那不是我买的……”何书墨赶紧解释,浑身冷汗。
“肯定不是你,怎么可能是你……”何律新咬牙切齿地念叨着:“顾凛,他简直就是个禽shòu!”
何书墨懵了,不是那个意思啊,她说的是实话,确实不是她买的,但更不是顾凛买的啊!
何书墨解释:“也不是他……”
话音未落,忽然,房间门口传来推门的声音。
很细微,但是很熟悉的脚步声,何书墨那一瞬间,简直要囧死自己……
顾凛回来了。
听见声音,何律新一边揪着何书墨,一边慢慢地、怒气冲冲地朝着门口转身,在看见来人的那一瞬间,怒气值已经达到了120%,简直一触即发。
昨天晚上,顾凛,他对自己年仅18岁的、小幼苗、小天使一样的妹妹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他竟然依旧那么气定神闲的走进来,他简直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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