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系美男_喵陈陈【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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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进入了尾声,就差几天,日历就要翻到最后一页了。

  憋在空调屋里还是冷,被窝里冷,手机屏冷,稍微挪一挪更冷,何书墨终于在闹钟响了两遍之后,坐起来套上厚毛衣,然后在满头乱毛噼里啪啦的静电声里让自己醒过来。

  因为每天忙着办各种手续,她请了假,来何律新公寓里住着,这几天都是跟着自己亲哥那个八婆嘴到处跑,但因为办手续这事向来繁琐,两天了还没全部办好。

  “何书墨,不起chuáng等着我给你做的饭凉透啊!”何律新的公鸭嗓子从客厅里传来,何书墨烦得想捂耳朵,gān脆假装听不见,重新缩回被窝看手机。

  0316微信群里,是三个舍友发给自己的消息,何书墨揉着眼看见好多泪奔的表qíng,都是她们听说自己要去俄罗斯之后发的。

  一条一条地看着未读,最后停在曼琳那条“我们真是没想到,你男朋友竟然要陪你去俄罗斯!真是中国好男人!书墨,啥也别说了,碰见这么好的男人赶紧嫁了吧,婚礼不管在哪儿办,记得给我们发喜帖&gt_&lt”

  何书墨看着手机,愣了愣,有点怅然,又有点欣慰,最后还是笑了笑,指尖飞快地回了条:“嗯t^t请组织放心,我结婚、生娃、生二胎,都会向组织汇报的!”

  没错,这些天她连生二胎这事都计划好了……

  又被何律新尖着嗓子喊了好几遍,她才退出微信,然后看了眼收件箱。

  最后一条短信是顾凛昨晚发来的:“我不回南京了,星期五夜里的飞机,直接飞北京。”

  从上次她去他公寓里吃饭之后,第二天他就去了哈尔滨,现在已经好几天了,虽然电话里并没有跟自己说他都做了些什么,但她从何律新那儿听说了“貂皮鹿茸,花鸟鱼虫”的意思之后,何书墨在跟老妈电话里,得知顾凛真的件件照办了……

  说是登门拜访的时候,“准姑爷”连东北三宝都集全了……

  简直就跟旧社会上门提亲似的!

  何书墨听说这些的时候默默脸红,而且她从来没听过自己老妈用那么神采飞扬的声音跟自己说话:“墨墨啊,小顾真的太靠谱了,长得又帅!哎呀,我对你找的这个男朋友满意死了,就是你爸那个臭老头,还天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偷着乐呢……不说那些虚的,就这几天,他在哈尔滨一直帮咱家的忙呢,你知道,出国之前肯定要到处跑一跑的……”

  看样子,顾凛打算在哈尔滨一直呆到星期五晚上,然后直接飞北京参加第二天的婚礼。

  会不会太劳烦他了啊,一时间忙着这么多事……

  放下手机,何书墨终于叹了口气,起chuáng去洗漱,然后坐在餐桌前望着一盘黑乎乎的勉qiáng能看出来是荷包蛋和火腿的早饭。

  只看了一眼,顿时就觉得难以下咽,自从吃了顾凛做的饭之后,她觉得自己平常吃的都是猪饲料,那么何律新这盘东西简直比土还难吃的样子……

  而且不太对劲啊,何书墨端起放了一勺糖的热牛奶喝了一口,发现何律新人不见了。

  他平常不应该坐在自己身边看着(其实是bī着)她吃完饭,问她穿了几条裤子,然后唠叨着何氏养生宝典之类的吗?

  黑暗料理吃得差不多快吐的时候,何书墨才听见隔着一个客厅,那边阳台的门响了一声,然后是棉拖鞋踩地板的声音传来,只见何律新铁青着脸,手里拿着手机,一步步从阳台走到餐桌旁边。

  因为太默契,何书墨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她哥的表qíng不对。

  “怎,怎么了?”她赶紧问。

  何律新一反常态地张了张嘴没声音,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沉默的时间里,餐厅一片寂静,隐约能听到卧室传来的猫叫,以及老旧座钟走针的沉闷声。

  qíng绪越来越不安,何书墨静静地看着何律新脸色发白的样子,咽了口唾沫:“哥,到底……”

  “你退学手续不用办了。”何律新沉声打断她,把手机放在餐桌上,然后手肘抵在桌面,两只手抚额,把脸埋进手掌里。

  “……”只觉得心一下子滑进肚子里,何书墨心慌得失神,手里的玻璃杯子磕在桌面上。

  隐约能猜出来什么意思,但是不敢确定,直到听见何律新继续说的话,她才觉得最近日子过得太不真实了,事qíng接踵而至,已经到了她无法应对,措手不及的地步。

  “今天凌晨五点姑妈走了,脑死亡。”何律新放下手,怏怏地靠上椅背,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眉毛,整个人都陷入很没jīng神的状态。

  何书墨把筷子放好,只觉得心一下子凉透了。

  ……

  事发突然。

  一切手头上原本正在进行的事顿时都停下来了,但是去俄罗斯的签证还是要办的。

  学校那边把退学改成了请假,然后买好了周六从北京飞莫斯科的机票,打算等姑姑的葬礼结束,她就跟何律新一起先回国,何爸何妈再在那儿留一段时间处理爷爷的事,所以也用不了太久,最起码学校的期末考试她得赶上。

  好久没见姑姑了,忽然接到噩耗,比起悲痛来说,更多的是没有真实感,何书墨实在不想想、也不敢想她去世的事。

  圣诞节刚过,马上就要迎来新的一年的时候,家里失去了一位亲人……

  ***

  星期六,公历新年。

  坐高铁去北京的路上,何书墨心qíng一直很低落。

  因为单位还有事没办好,何律新让她先走一步,所以这算是她独自一个人出远门最远的一次。

  甚至要一个人坐飞机出国。

  从火车站出来,一眼就能看见北京的天气很差,而且刚下过雪,积雪还很深,灰霾压低的天幕使得视野里的色调极其yīn冷,大概零下十几度的温度,风chuī到脸上的感觉犹如刀割。

  还好何书墨因为怕冷,裹得很厚,穿着长款暖huáng色的羽绒服,头上还戴了顶护耳印花的秘鲁帽,白裤子,脚踩一双短靴,离远看像一根加粗的香蕉……

  在去首都机场的出租车上,随处可见大街上喜迎新年的广告牌,到处放着“wyear”的熟悉旋律,街头熙熙攘攘,每个人的心qíng都是愉快且明亮的,除了她……

  想起昨天晚上,她在电视里跨年晚会主持人激qíng澎湃的倒计时“三、二、一”声中,忙着打包行李,整理车票飞机票和各种证件,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听着新年敲钟,凄凉跨年,何书墨就觉得这是自己度过的最差劲的一个元旦。

  差到她此时此刻跟顾凛同在一座城市,都没法见面。

  之前他约她今天一起去参加婚礼,结果因为她家中横遭祸事推掉了,但今天她一个人来了,却只为了在这儿中转登机,飞往莫斯科。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北京。

  何书墨打开了一点车窗,冲着出租车窗外的景色看去,这个她陌生到了极点的城市,祖国首都,顾凛的家乡,原来是这样的……

  北京好大,她完全不知道顾凛家在哪里,现在这个时候,中午了,他侄女的婚礼已经开始了吧。

  一阵冰冷的狂风chuī打在脸上,何书墨赶紧摇下车窗,然后再次抬头的一瞬间,几乎像是做梦一样……

  出租车此时堪堪停在某个路口等红灯。

  然后,下雪了。

  虚幻得像梦境一般,不过倏忽之间,顷刻漫天散落而下的雪花,大如鹅毛,静静地,缓缓地铺天盖地般地坠落了下来。

  雪片子轻盈盈地铺在拥挤的车流之间,灰黑色的背景转瞬被大片的雪白吞没,渐染渐轻。

  “不是吧……”何书墨扒着窗户朝外看,她一个哈尔滨人,下雪见怪不怪,只是这雪怎么说下就下,跟演电影似的。

  “姑娘,有点悬嘿,您今儿这飞机估计飞不成呢。”司机师傅转头看着后座上对着满天雪花发愣的何书墨说道。

  “诶?为什么啊?”

  “没听天气预报吗?”司机师傅笑呵呵地回答:“bào雪,80年来最大的一次,昨儿夜里开始下,上午十点多停的,这会儿又下了。”

  何书墨不敢置信:“bào雪?”

  一路胡侃,她被北京老司机侃得几乎说什么都像是个捧哏的,车终于到达机场。

  给钱下车,何书墨从后备箱拿行李,跟司机师傅道别的时候,他还说了句“要是延误还算好的,航班取消的话,姑娘你可得小心点儿,一个人注意安全啊!”

  借这位司机师傅的吉言……她终于在倒霉到了极点的1月1号,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倒霉坐个飞机都要下bào雪。

  赶到机场之后,何书墨在出发屏上看见一大片红,航班延误和取消,其中真的包括自己的。

  航班延迟,延迟近两个钟头。

  一时间她有点慌。

  这时候,手机忽然进了条短信,何书墨赶紧掏手机,看见是顾凛发的:“到机场了吗?”

  刚才下火车她报了一次平安,兴许是自己很久没联系,他才问的。

  何书墨回了条:“航班延误两个小时,现在在等呢qaq”……

  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发完短信,把手机塞回羽绒服口袋,她看着周围大批大批的和自己一样的滞留旅客,只能拉着箱子到处乱转,最后也找了个位置坐下眼巴巴地等。

  一整天都在赶路,她连一口水都没顾上喝,更别提吃饭了,刚才逛了一下,看见所有咖啡厅和餐厅都爆满,何书墨只好默默地从包里掏出来一袋面包圈,因为捂得久了,面包都软趴趴的,糖霜化掉湿漉漉地黏在上面,何书墨咬了两口噎得难受,又把面包圈塞回去。

  一瞬间好无助啊……

  周围很吵,有人席地而坐在斗地主,有人大声打电话用听不懂的语言在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有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哇哇直哭,更多的人睡在联排座位上,裹着大衣生死莫辩,四周的噪声直往耳朵里钻。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紧接着被通知说因为前方天气原因航班被取消的时候,何书墨这才彻底无措了。

  取消?

  真的取消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难不成在机场一直这么坐着过夜……何书墨隐隐知道流程,改签,然后估计要坐大巴去住航空公司安排好的旅店。

  一时间脑子里大片大片的空白,就跟窗外漫天漫地的大bào雪一样,压着她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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