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1997_兜兜麽【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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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我们的“新晋女演员”翻过身仰躺,望着屋顶古老吊灯长长叹气。

  彼得兔也被她抱在胸前,无奈伴着她一道患得患失,“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qíng放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好好的珍惜,等到失去后,我才后悔莫急!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老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那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背完台词再当观众,“一万年?到时候江楚楚三个字都已经消失在宇宙。”

  “我才不要像外婆同卢先生一样,一分手就是四十年,等到满头白发再相见。等我白头发,搞不好你都死好久了,肖叔叔。”彼得兔又被她提起来,举在半空摆弄,“喂,我问你意见你怎么不出声?”

  怎么会出声?

  都因她隔着太平洋嘟嘟囔囔念紧箍咒,肖劲向饮过一桶黑咖啡,失眠到天亮。

  “哼!”她狠狠地把彼得兔塞进怀里,眼神坚定,“总之我已经决定……”

  决定什么?痛定思痛挥刀斩qíng丝?还是破釜沉舟全豁出去?

  或者还有一千万种可能。

  少女的心思千万不要猜,变化莫测无定律,你拿银河计算机都算不出确切结果。

  最好办法是……

  随她胡闹。

  ☆、第25章 回港

  第二十五章回港

  二十八天假期转眼就过。

  有朝阳就有落日,有人蓬勃向上就有人日薄西山。

  许多时候,方女士望住窗外一动不动,谁与她说话都是支吾。没人了解她在人生末尾无望求生的心境,人人都以为她想的是终极奥义,命运传奇,然而不过一支糖葫芦,装载着她对于童年对于故乡短暂且片段式的记忆。

  叶落归根,无非如此。

  从前年少,也曾腹诽长辈迂腐,唯有亲身经历才得改观,

  “我死后,你回一趟北京,将我的骨灰带到八宝山公墓,要与我的祖父母葬在一起。”这一席话她只能单独jiāo待许如双,不然被江楚楚听见,爱哭鬼一定哭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年轻真好,有丰沛的眼泪可供感动、咆哮的愤怒借以声张、灵活的肢体张扬快乐、丰富的胶原蛋白撑起微笑。

  喜怒哀乐,通通理直气壮。

  临行前,楚楚仍旧舍不得离开多伦多。

  “我想陪着外婆。”

  “你妈咪召你回去,一定有她的安排。”

  “凭什么事事都要听大人安排?我难道不能自己做一回主?”她想了想,说出实qíng,“外婆,我不放心你……”

  “有什么可不放心?马上全世界就要对我彻底放心。”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命,竟然可以拿来玩笑,轻描淡写,“好啦,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不过我习惯独来独往,走时也懒得应酬,更怕你哭,到时候上帝都被惊出冷汗。且我有如双作伴,他会把事qíng都料理好,你只需要等他电话。”

  楚楚看一眼许如双,捏着裙子愤愤不平,“妈咪是不孝女,不要说飞来多伦多,到现在就连一个电话都不打。”

  “我伤害过她。”

  “她早应该原谅。”

  “原谅只能由受过伤的人来说,外人讲什么应当呢?又不能感同身受,讲出应该两个字就已经很伤人。”方女士轻咳一阵,继续说,“阿楚,千万不要学道德卫士,镇日站在珠穆朗玛峰上对其他人指指点点。”

  她不由得泄气,“好,我知道错,今后尽量保持沉默。”

  “乖——”方女士伸手抚摸她娇嫩饱满面颊,目光柔和,满是慈爱,“听讲你爹地妈咪已经为你安排婚事?”

  “对,他们恨不得拿我换huáng金期货。”

  “听我说,如果你不愿意,就来多伦多,如双会照顾你。”

  “外婆……”

  “至少还有一个不称职的长辈为你留下少许遗产,阿楚,经济独立才有自由,现在你随时可以自由,祝贺你。”

  “外婆……”果然,她眼底晶莹泛泪光,接连有温热水珠落在方女士手背,“多谢你……”

  许如双隔着大理石茶几带来特殊安慰,“别哭了,再哭邻居要打电话报警,以为我天天对你使用bào力。”

  楚楚难得一次没有顶回去,而是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外婆。”

  “放心——”不耐烦,拖得老长。

  “都叫我放心,好像我才是啰啰嗦嗦更年期妇女。”

  许如双最受不了话别场面,抄起车钥匙,同时取走行李箱,“该走了,再不走又要改签下一班飞机。”

  楚楚弯腰拥抱轮椅上的方女士,两人更像老友,互道珍重。她挥挥手,她微笑,离别消失在堆雪的拐角,一阵风慢慢散开,散开飘摇如许的人生,chuī灭垂垂挣扎的烛火。

  该用什么祭奠离别?

  唯有流着泪的微笑。

  又是将近二十小时飞行时间,落地时正是早八点,这座城仍处在苏醒的懵懂中,依稀有人声车声远远离开耳膜。

  楚楚推着行礼在人群中张望,她期待的是“彼得兔”,然而出现的确是“大野láng”。

  程嘉瑞穿着浅蓝色衬衫带着无框眼镜,轻笑着向她走来。

  他目的明确,一步不停。

  她挫折落败,胆战心惊。

  “阿楚。”他最先捧起她的脸,仔仔细细验货一般研究完毕,尔后皱着眉毛说,“怎么瘦了?”

  楚楚照旧低着头不看他,小声嘀咕,“瘦了不好吗?胖瘦都要管?”

  程嘉瑞笑开了,揉了揉她的脸,似长辈对晚辈,“好,不管你。长时间不见面,连拥抱都没有?不怕我伤心?”

  当然怕,他不会伤心,他只会忍耐、隐怒,进而想方设法折磨她。

  她只能服软,伸出手小心翼翼环抱他,“对不起……啊——”

  她的惊呼源于他的突然发力,紧紧将她按在胸前。

  两人的高度差刚刚好,他一弯腰就可埋头在她颈间,深深、深深嗅闻,“要叫我什么?”

  “嘉瑞哥哥。”

  “好乖……”野shòu张嘴,在她颈侧留下两排红红牙印。

  她疼得想哭,但必须忍住。眼泪除了让他愈加兴奋,并没有其他效用。

  她迟早要杀了他,把他溺死在浴缸里、推他坠楼、向他投毒……哪一样都可以。

  “好了。”“持刀人”终于大发慈悲,“叔叔阿姨都在等,有话回去慢慢说。”

  谁要跟他慢慢说?她几乎想要举起行李箱砸在他那颗金贵的脑袋上。

  航站楼外阳光充裕。

  程嘉瑞拉着她走到一辆纯黑兰博坚尼附近,打开车门。

  楚楚少不了惊讶,“你换车了?”

  他发动跑车,嘴角带笑,一双眼紧盯前路,仿佛是在专心开车,但遮不住隐隐约约得意,“阿楚在多伦多不看财经新闻?恒指突破一万七千点高位,人人都赚的盆满钵满,这辆车就当提前庆祝。”

  她不懂一万七千点概念,只晓得这城市七百万人,百分之九十九一出生就迷恋投机,任何一个犄角旮旯都能抠出钞票,无论是股票、期货、基金、楼花,天生就懂,样样都来。

  明明是金钱社会,却整日拿法制、民主高喊口号。

  明明自己是三十分,却恨不能将十五分的大陆人踩到脚底。

  到现在才明白,这就是个比烂的世界。

  不用多么繁荣富qiáng,只要不比你烂,就能将所有罪责都推给你呀“大陆狗”。

  来shopping?bào发户。

  来旅游?土匪垃圾。

  来吃饭?抢粮食。

  来治病?“大陆狗”还想治病,去打狂犬疫苗啦痴线。

  但你烂到负分,文明人反而大发慈悲,为你捐款捐物献爱心。

  真是个疯疯癫癫的世界。

  再回到角楼国际机场。

  二号客运大楼人流渐增,人们亲吻、道别、泪眼依稀,匆匆离去。

  他足足等够一小时,仍打算继续等下去。

  然而她等的人却已经走了。

  他心知肚明。

  他只是……被一片积水的云压住胸腔。

  微涩。

  他需要时间,时间将抹去一切。

  赫兰道9号,江宅。

  在江展鸿一番雄篇大论之后,一家人连同程嘉瑞共同举杯,庆祝股市翻红,全城中彩。

  “够胆才能赚到钱,畏首畏尾活该穷一辈子。”江展鸿意气风发,随时准备再投一笔,全部身家压下去都不要紧,他鸿运当头,财气正刚好,他信命。

  江太太当下附和,“当然当然,还是你有远见。”她右手钻戒小拇指那么大颗,水晶灯下面猛抓眼球。

  江展鸿却推辞,“程先生是我引路人,无论如何不会忘记他。”接着向程嘉瑞举杯,“代我向程先生问好,虎父无犬子,嘉瑞,你也不会弱。”

  程嘉瑞勾了勾嘴角,举起杯,“一定。”不知道这个一定是指的“问好”还是“虎父无犬子”。

  只晓得他不动声色,在桌子底下握住楚楚左手,食指在她手心画圈,麻麻痒痒,下流的勾引,立志要带坏她。

  楚楚对他皱眉、瞪眼,他只淡淡地笑,嘴角上扬,桌下的手却越来越放肆……

  “我也要多谢爹地。”江安安笑嘻嘻举杯,“新车真的好靓,开出街没有人不回头看。”

  趁着江安安与江展鸿碰杯的时间,楚楚狠下心甩开他,当即左手握右手,侧着身体躲开他。

  桌上依旧谈笑,江展鸿得到投资红利,江太太得到十克拉钻戒,江安安得到新车,人人喜不自禁。

  多伦多与中安却只字未提。

  或许对他们而言,人分两类,有用与无用。

  人到暮年,所剩无几,自然变成无用,被他们扫进垃圾桶,最好永远不见。

  早死是自觉。

  长寿是拖累。

  他们满心满眼,写的都是“吃人”两个字。

  “我吃饱了。”她站起身,目光始终落在桌面,不敢去看任何人,唯恐泄露了她格格不入的愤怒与怜悯。

  更不等江展鸿批准,已经转过身匆匆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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