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行皱着眉,讳莫如深,七七却窥见他眼中厌恶,仿佛她不该是这般jì 女做派,七七心底嗤笑,难不成真要当了婊 子立牌坊,做那冰清玉洁窑姐儿。
是她,是她自己,将尊严踩在脚底,碾碎了,再扑向这不可抵抗的世界。
她理了理头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程先生是洁身自好的人,带我来不过是因为不好拂了主人家的面子。时间差不多,不耽误程先生休息,我先走了。”
说话间已站起身来,红色裙摆飘过他眼角,又贴在那白生生的腿上,轻轻抚摸,如男人粗糙有力的手。
他捏了捏眉心,心cháo起伏,已有yù 念汹涌,一层层浮上心头。
经过他身旁,墙上的挂钟走到十二点整,七七回头去看那片繁华夜色,口中默默叨念。他只看见她红唇阒然开阖,听不清声音。窗外烟花一朵朵绚烂开放,红蓝青紫,许许多多颜色,许许多多面貌,一簇簇倒影在她琉璃剥光的眼中,一朵一朵,开出深深绝望,是到死的黑暗,明明一片繁华,在她眼中,却只看得见城市漆黑角落。
她沉寂模样,真如他人说,似一朵风中百合。
她回过头来,翦水双瞳,映出他的刹那失神,只听见她说,“中秋快乐。”
缓缓,如一带溪流,轻轻流过。
烟火迷乱,迷乱他的眼,身不由己,猛然惊醒时,早已被那一双水灵灵雾蒙蒙的眼睛蛊惑,仿佛陷入魔障,伸手去掐抓住她纤细手腕,他不知,不知为何发了狠劲,狠狠将她抓牢,几乎想要在此刻将她捏碎。
她不敢挣脱,今夜他是她的主,不能把上帝得罪。
她在他眼中窥见澎湃的yù 望,心中一惊,周身冰凉,躲不过,终是躲不过。本以为料定如此,匆匆来,匆匆走,他这大城市来的上等人,英伟又多金,自是不缺女人,更重要是自命清高,必然是嫌她下贱,不愿碰的,谁知仍是躲不过。
而他终于在她眼中看见那深深恐惧,竟满意地笑起来,松了劲头,轻轻揉着被他捏红的手腕,沉沉道:“洗gān净。”
自知终不能幸免,又有什么可怕。
她轻轻笑,轻轻笑,笑出一朵带血的花。
点点头,往浴室去。
这浴室真不错,比小街里任何一间屋子都好。瓷砖很滑,浴缸很大,香波很香,镜子里女人哭花了妆,好生丑陋。
很好,一切很美好,比起夜场里姐姐们的第一次好太多。
但愿他不是变态。
程景行站在七七战站过的地方,低头抽烟,俯视着窗外比之戬龙城相去甚远的景色,任这边陲海风,将所有yīn郁chuī散。
尝一尝,尝一尝,好似台子上一盘鲜菜,尝一尝,又何妨?
阿佑蜷着身体,躺在湿润泥土中,一动不动。
人人都骂他傻仔,还要来踢上两脚,好痛快。
不多时,又笑嘻嘻都散了,零零落落只剩下他,还有今夜星光,璀璨迷离。
傻仔,真是傻仔。
首章
当我还很小很小时候,梦想有一个小小的家。
计划将它隐蔽在树丛中间,用书皮和叶子招待我的客人。
所有人都在我可爱的糙绿色小chuáng上玩乐。
梦想。
满满青糙香。
走出来,湿漉漉长发滴滴答答沾湿了小红裙,她光着脚站在深灰色菱格纹地毯上,一滴水从小腿滑落,被厚重地毯吸食,无声无息消散。
她看着他,依旧穿着那鸢尾花似的裙,就这样睁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目睹他那一刹那间的失神,尔后静静,静静微笑,在褪去遮掩的洁净得透明的脸上,悄悄画上一抹不可琢磨的笑靥。
二十步距离,他望见她孩子一般纯白的轮廓,未gān的海藻似的长发与chūn雨过后鲜嫩洁净的身体。
一朵含着露珠的花,鲜红怒放。
他一步步走近,捏住她小巧下颌,抬高她的脸,拂开粘在额上湿发,四目相对。
她看见男人含笑的眼眸,一如欣赏一副美妙物件,是的,物件,多么合他心意。
他看见女孩子微微颤抖的唇,被雨点欺凌的百合花,凉凉秋意中等待救援。
于是低了头,于是贴了唇,于是探索,于是沉迷,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闭上眼,灯光隔着眼皮闪烁,炫目的光依旧在眼前叫嚣,她的世界是一片光——比黑暗更无处可去的明亮,照得双目滴血,彷徨无措。
他缠着她,咬着她,吸食她仅剩心魂。身前男人qiáng势而霸道,容不得她半点抵触,一味索取,一味掠夺,只因他口袋满满,只因他生来富贵,她便只能张开双腿。
张开双腿,任他粗糙手心滑过,她群内空空,正如他意,一路畅通无阻,袭上她小小鲜嫩的rǔ 房,十六岁,不,方过了十七的小姑娘,生涩如四五月青桃,却又自有一番清甜滋味,沁香可口。
红裙子抛高又落下,带着淡淡沐浴香。在她眼中,这一瞬仿佛节奏缓慢的无声默剧,丝丝缕缕,点点滴滴,绵长而缓慢,带着用不可追寻的决绝姿态。
下坠,下坠,一颗心跌落,轰隆隆火车碾过,一滩沾满泥的血ròu。
她被扔在chuáng上,赤着身体,头顶的灯明晃晃照亮一切,她如此洁净,一如从未曾来过这浮华世间。
这身体,丝滑如缎,太令人着迷。
他扯落了衣衫,结实的身体压着她,皮肤相触时温暖希冀仿佛就此穿过肌理透过彼此,轻轻叹一口气,她伸手环他的背,任他忙碌,任他喘息,任他鼻息中醇厚烟糙香浸染她每一处肌肤。
真想就此睡去,躲藏一个温暖怀抱,永醉不醒。
再然后是钝刀割ròu似的疼痛。
她乖顺地张开双腿,等待,等待告别时刻,而他进入她的身体,沉沉叹息,那融融温暖将他包裹,紧紧,纠缠抚慰,如此美妙,如此快乐。
七七仍睁着眼,睁大了眼对着头顶柔软灯光,随他驰骋,随他撕咬。chuáng上浮动的身体,飘飘摇摇如一朵云,潺潺流出血色流年。
她绵绵哼出来,像无事时哼唱一曲孩提小调,没得音调,只不过细细如水,浮动,勾引,惹得他急促,惹得他销 魂,惹得他动qíng,惹得他yù仙yù死。
她看着身上光 luǒ的男人,程景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每一个名字,都有浓浓qíng意浇灌,是希望,是祭奠,是怀念,是爱恋,眷眷随人,从生至死。
而七七呢?七七不过是符号,是无意义之名。
他紧皱着的眉,让她有一瞬间酸涩心疼,于是伸手去,不可自已,轻轻抚平他眉心褶皱,望见他疏朗惊讶的眉目,满意地笑,却不小心跌落,于一双漆黑星辰中陷落,这片刻静默,长久对视,仿佛穿越了,等待了,许多年,许许多多年时光。
他已松懈,却听她吻着他的眼睛,轻轻呢喃,轻轻诉说,一段未眠诗句,
“沿着鸽子的哨音
我寻找着你。
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
小路上
一颗迷途的蒲公英
把我引向蓝灰色的湖泊
在微微摇晃的倒影中
我找到了你
那深不可测的眼睛。”
她柔软温热的唇贴着他的眼睛,随同最后一个音节陨落,她离开,微笑着欣赏他恍惚面目,他的心,早已蒙尘的心脏,此刻却无比清晰地跳动,有一种酸楚qíng绪将要溢出,太久,太久不曾体会。
为何一切如似曾相识,仿佛早已相遇,此刻不过短暂离别,再续。
他捧着她的脸,细细描摹她的轮廓,脑海中却找不到丝毫相关踪迹,他的记忆已模糊,一切如雾里看花,她的嘴唇,她的声线,久远而亲昵。
他认得她,却再也记不起她姓名。
他低头,含着她的唇,低沉的嗓音缓缓流动,潺潺流过她曾被他亲吻的耳廓,“我找到了你,那深不可测的眼睛。”
她突然发笑,笑得身体都颤抖,“程先生,我不是诗人,我不过是个jì 女。”
她在提醒他,一切到此结束。
他为今夜屡屡失态满心懊恼,真是鬼迷了心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会为个小jì 女晃了神,喝多了或是太累了,汐川不是个好地方,离海太近,妖魅横生。
小女子水灵灵又gān净,确实合他心意。
难道当真喜欢学生妹,喜欢那一双灵动的眼睛。
她已扯了一小块被角,蜷着身子躲在角落,“程先生,我能休息一会吗?不会吵到你的。”
他闷闷不吭声,有一肚子莫名火气,尔后听见她绵长呼吸,似乎已经睡了。
连呼吸都诱人,反正一整晚都是他包下,再一次又如何。
转过背却瞧见她瘦削光luǒ的背脊,小小一团,让人不忍触碰。
不知几何,已然迷迷糊糊睡过去。
梦中又有青衣女子,站在一百九十九级阶梯之下,琥珀似的眼中尽是决绝,又是笑,笑出莹莹泪水,涩涩,仿佛统统都流进他心里,“生死有命,但,绝不后悔。”
滔天的洪水淹没记忆,只瞧见滚滚làng涛,再寻不到她踪迹。
这纠缠梦境陡然侵袭,仿佛鬼魅缠身,不得解脱。
他挣扎着醒来,睁开眼,身旁已无人,不自觉四下环顾,却见渺渺晨光中,她浑身赤 luǒ,静静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火红燃烧的太阳,从深蓝海面探出小小一片。
他却从镜子里瞧见她单薄倒影,柔软滑腻的rǔ 房上留着他的牙印,青红痕迹处处可寻。被狠狠蹂躏过后的身体,展露另一番风qíng,重重吸引,深深蛊惑。他心中,又是,不可自已地翻滚的qíng yù, 继而遂了心意下chuáng去,从身后将那柔软身体环住,掌心细细揉搓,带着黎明破晓时,难以抑制的温柔。
将她转过身来,恰好遇上她飘渺如云的笑,眼中星光般闪烁的,不知是不是泪。
她背靠着冷冰冰的玻璃,口中不再唱那些老旧的,挑逗的歌,开口来,泠泠如水,叮叮咚咚,圆润饱满,如她胸前柔软rǔ 房。
“I was a little girl alone in my little world
who dreamed of a little home for me.
I played pretend between the trees,
and fed my houseguests bark and leaves,
and laughed in my pretty bed of green.
I had a dream
That I could fly from the highest swing.
I had a dream.”
炽烈燃烧的朝阳缓缓升起,一瞬间将世界照亮,被烈焰灼伤的海面低吟,如她绵绵清唱。
“I'm ready now to fly from the highest wing.
I had a dream.”
光明,将尘埃都照亮,他看见她眼中落下的泪,仿佛只在夜晚歌唱的海妖,日头升起来,便要化作泡沫瞬间消散,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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