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特别是男孩子,不能管得太紧了。”
满桌都是生活的jī毛蒜皮,余乔碗里的龙骨汤喝到一半,今日饭局的另一个主角才终于出现。
门口有人叫了声妈,余乔侧过头去看,高江穿了件黑色皮衣,里面一件黑色紧身高领毛衣,个子不高,但五官jīng致,特别是……修了眉……
用小曼的话说,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gay气,虽不言不语,已知他娘从心起。
余乔偷偷舒了一口气,僵了半个钟头的脸也终于放轻松。
蒋阿姨作介绍,她笑着和高江打招呼,“hi,好久不见了。”
高江看见她,仿佛眼前一亮,很是开心的样子,“老听我妈提起你,最近忙也一直没时间请你吃饭,没想到今天能遇上,看来是我的幸运日啊。”
余乔不习惯应付这些出挑的场面话,她只能陪着笑,像个傻子似的站在桌边。
高江很会哄长辈开心,一顿饭吃完,huáng庆玲就恨不得当场把余乔嫁给他。
结完账,huáng庆玲还要和老姐们儿一起去看谁谁家的小外孙,拜托高江送余乔回家。
高江欣然答应,余乔却说自己开了车来。
huáng庆玲道:“你喝了酒。”
“我没……”
“喝了。”
高江笑起来,“喝酒就不要开车了,我送你,顺道回公司看看,反正都是往南开。”
huáng庆玲的判断不容否定,余乔没办法,只能顺从地上了高江的黑色x1.
然而她发现车后灯被改成紫色……
余乔站在车前想,居然连车都这么骚气……
真是可怕。
高江上车之后说:“你别介意,我妈就是心急了点,没有恶意。”
“怎么会呢?”余乔对于长辈们的热忱并不反感,“观念不同,阿姨着急也是正常的。”
高江趁红灯间隙转过头望她一眼,说:“你是个好姑娘,和你在一起感觉内心很平和。”
“是吗?”她低声说,“我不觉得,我自己就不算平和。”
“但给我的感觉是这样。”高江固执地说,“所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很抱歉……”余乔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到了,车停在路边。右侧的百里臣还在营业,透明玻璃门传出明亮的光。
高江转过头,认真观察她,“有喜欢的人了?但是没有办法在一起?”
余乔没有正面回答,她从来不习惯向陌生人袒露心事,“今天谢谢你,我先上楼了。”
“我不介意。”高江的语气轻松,补充着,“这样更好。”
“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余乔,你很漂亮。”他非常郑重地说,“这句是真心夸奖,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一点冒犯的意思。”
余乔已经下车,她站在门口扶着车门对高江说:“你是一个很体贴的人,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高江耸了耸肩,开着玩笑说:“那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就当是我配不上你。”
“唉,这句话太万能了,对我完全不起作用。”
多说无益,余乔不知道他突然间的狂热从何而来,然而她无心奉陪,“那我先走了,你开车路上小心。”
高江笑起来有些孩子气,嘱咐她,“早点睡。”
她没应,匆匆上楼。
等余乔洗完澡上chuáng,却突然收到微信好友申请,高江弄到了她的微信号,碍着长辈的面子,她不好拒绝。
高江发信息说:“公司正在做第二轮融资,听说你做律师的,可不可以请教你?”
余乔回:“我已经不做非诉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这方面的律师给你。”
高江道:“那倒不用,我只是想找借口请你吃饭。”
余乔哭笑不得,放下手机不准备再回,这时候高江又急忙追过来一条,仿佛已经料到她的反应,“别生气,也别忙着拒绝,多给自己一个机会不好吗?不啰嗦了,晚安。”
躺在chuáng上,余乔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想了很多事qíng,比如陈继川今天的电话是什么意思,是放过自己,是重新开始,还是其他她根本想不到的意图?
她该不该去勒戒所看他,但万一他又生气怎么办?那些伤人的话,即便告诉自己都不是真的,但受过的伤仍然血淋淋。
思来想去都没有结果,余乔翻个身,从chuáng头柜里找出当年陈继川写给她的卡片再读一遍——
曾经他在瑞丽的风和云中写道:
“即使没能回来,
我也想让你知道,
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莫名的,她盯着卡片上刚劲有力的字迹一阵好笑,笑完之后把卡片贴在心口位置,捕捉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她抬头看天花板上的石膏雕花,忽然间双颊飞红,咕哝说:“小混蛋,总算说了句真话。”
讲完抿嘴偷笑,完全是十六七岁初恋少女,一颗心飞起来,恨不得飞到他身边和他不眠不休地说话,说满三天三夜,说到喉咙冒烟也不肯上嘴。
你们听——
她心中仍有爱,活到八十岁仍然是纯真少女。
第三十八章邀约
余乔只把高江的出现当成小cha曲,可有可无,过后就忘。
不过高江显然没忘,第二天余乔就在办公室收到一束百合,花束不大,配色低调,而百合也不像玫瑰目的xing那么qiáng。
无论如何,高江都是一个不让人反感的相亲对象,既满足了女方的虚荣心,又不至于过于急迫和qiáng势。因此余乔给他回了一条短信,说完谢谢之后也告知他不必再破费。
不过高江显然没能因此退却,他几乎是越战越勇,xing质高昂地和她说:“既然你不觉得讨厌,那么证明你对我至少有一点点好感,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虽然已经和专业律师谈过,但是毕竟法律方面的东西太晦涩,还是希望能和你聊聊。”
没等她回信息,他很快补充过来一条,“人在江湖走,也怕被坑啊。”
余乔想了想,就当还他这束花的钱,于是回,“今天没时间,周五可以。”
高江几乎是秒回,“好,我马上订位子。”根本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余乔放下手机,刚处理完邮件就看见小曼从前门游dàng过来,让行政把一叠文件盖章,再溜过来抽一支半开的百合出来,偷笑说:“见者有份啊。”
余乔完全无所谓,“你要喜欢,一整束都送给你。”
“咦?看来又是烂桃花。”小曼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不会又是所里的人吧?”
余乔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是!你gān点正事行不行,别整天八卦我。”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那花我拿走了啊,我的小花瓶正饥渴难耐。”
“那我也关心关心你。”余乔塞给她一小包话梅,“试试,年前从香港带的。话说回来,你和田一峰到底怎么样了?最近忙,都没听你提过。”
“能怎么样啊?”小曼忽然警惕起来,神经崩得紧紧的,戒备地看着余乔说,“反正就……就先处着呗……”
“陆小曼。”余乔眯起眼,似查案的福尔摩斯,眼神透着危险。
“gāngāngāngān什么?拿了你的花就要杀我啊?”
余乔把话梅夺过来,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想骑驴找马?”
“没……”
“晚上不许加班,跟我一起吃饭,把这个事qíng扯清楚。”
“我不。”
“请你吃高桥日料。”
“那个贵……好吧,你埋单我就去。”
余乔无奈,挥了挥手将她赶走。
到了饭桌上,小曼吃着鱼腩老实jiāo代,“我就是觉得跟他在一起挺开心的,舍不得分,但是吧……要遇到更好的,我还是……而且我俩肯定不可能结婚的,他一个小警察几乎没有存款,结个屁的婚。”
“你这样不行。”余乔没胃口,一晚上光喝茶了,“你有没有考虑过田一峰的感受,他是个好人,不该被这么……糟蹋……”
小曼对于余乔的用词根本不在意,她坦然地毫不犹豫地承认,“现代人谈感qíng就是这样了,大家都自私,我这点小龌龊算什么?不过你别跟田一峰说,他现在在热恋期,可甜蜜了,要分也是倦怠期分嘛。”
“你这样容易出事。”
但小曼全然不以为意,“能出什么事啊?他还能拿刀杀了我?”
余乔摇了摇头,担忧地看着她,“我怕到时候,后悔的是你。”
“我?后悔?”小曼翻个白眼,很是不屑,“我gān过后悔的事儿?再说了,田一峰就那样,我能为他后悔?别搞笑了好吧。”
“你就嘴硬吧,反正到时候少喝点酒,别又借酒撒风把学校的天鹅偷回宿舍。”
小曼想起过去的事qíng一阵傻乐,笑了好半天才停下来,抿一口清酒感慨说:“那时候可真好,长大了,每一天都是他妈的苦中作乐。”
“别这么悲观。”
“啧啧,一个感qíng上倒了血霉的人劝我不要那么悲观,真是讽刺。”她喝了酒就开始有点神叨叨的,两只眼睛发直,盯着余乔,“喂,老说我,也说说你和小警察怎么样了?他还不理人?”
提到这个,余乔有些黯然,低头说:“前几天他给我打过电话。”
“说什么了?没给你下跪道歉?”
“跟我说新年好。”
“傻bī。”小曼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翻完之后照旧盯着余乔,“我说你,不会就这么一句话就感动了吧?”
“嗯,一个人哭了挺久。”
小曼呆呆看着她,实在是恨铁不成钢,“见过没出息的,就没见过你这么没出息的,真给我丢人。”等了等,没见对方有反应,她给自己倒满了酒再继续,“然后呢?没下文了?”
余乔仍然在犹豫,“我还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他,怕他还是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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