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祥重重拍陆满的肩,眼神坚定,“富贵之后再相见。”
陆满点点头,跳下车,往码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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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黑西装熨得笔挺,四方脸鹰钩鼻,领一路深蓝制服人员走过玫瑰花拱门,径直向上宾席走去。
二楼走廊上三十余位媒体摄影未有片刻迟疑,焦点追随者办案人员脚步,为拼明日头条,抢收视吸眼球,疯狂地按着快门,亢奋地记录着他人的痛苦。
那人说:“余老先生,我本无意打扰宁小姐订婚礼,实在是上峰命令bī得紧迫,还要劳驾余老先生与余敏文先生随我们走一趟,协同调查郑绍辉伪证案与张田极其家人之死。”
话音刚落,在座宾客人人都要倒抽一口冷气,余家怎么就到了这样一番落魄田地,办一场热闹婚宴,居然还有警察上门来抓人。
上头显然已经不给面子,深知余晋羡已无翻身之力,他们做惯了捧高踩低这类事,这下是要把余家一口气踩到底,不给半点喘息机会。
一时之间,记者们疯狂,竞相拍照提问,要不是有保安即使拦住,必定要一窝蜂冲到主宾席上去拍余晋羡与余敏文错愕与难以置信的脸。
台上,主持人早就傻眼,拿着话筒呆呆看热闹。
邱一业却很是平静,冷眼去看自己的父亲邱振宇,他母亲早逝,只剩邱振宇来出席他这一场波澜祈福高*cháo迭起的订婚礼。
邱振宇低头,错开儿子怨恨目光。
宁微澜自然站不住,提起裙子就要往余晋羡方向走,却被邱一业一把拉住,抓回来按在怀里,状似安慰地抱紧了她,贴耳说:“去凑热闹?现在不需要你穿着婚纱去抢镜,有事以后再说,你现在去除了让报纸版面更大,标题更惊悚,没有任何作用。”
再拍拍她光luǒ后背,叮嘱道:“你先回化妆室,我去和警员谈,有事电话联系。”
上宾席上白素素不可置信地望着霍展年,低语,“怎么会这样……”
霍展年已起身,混不在意地笑笑说:“这份礼花时间又耗jīng力,十足十的惊喜,你看,我gān女儿都高兴得傻在原地。”说话间已向台上走去,与反方向走来的邱一业擦肩而过,双双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却又讳莫如深。
霍展年走到她身边,充当保护着角色,拦住她肩膀,推着她快步走出大厅,将满满一屋争吵喧嚣通通扔在脑后。
他眼中只剩下怀里惊惧犹疑却美不胜收的女人。
见到霍展年连同神qíng恍惚的宁微澜推门进来,化妆师里的工作人员全然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留一份空间给这两位针锋相对的宿仇,这里宽敞明亮隔音良好,又有满桌子瓶瓶罐罐可供摔打泄愤,是吵架发疯最佳场所。
宁微澜推开他,厉声质问,“又是你?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究竟我们余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qíng,bī得你霍展年要这样穷追不舍,在婚礼上让警察来请人去警局协助调查,让外公在全城人面前丢尽了脸。”
“你不明白?”霍展年双手cha兜,悠然自得地靠在梳化台上,“我以为你很清楚,一直很清楚,你觉得呢,宁小姐?”
“你不是嫌我脏,嫌我贱,恨不得我去自我毁灭吗?”
“没有错,你是脏了,坏掉了,不过没关系,阿宁……”他低叹,似qíng人耳语,伸手去撩起她肩上乌黑长发,话语中满含怜惜,“没关系,我会修好你,让你变得gān净,变得完整。”
“可是我不需要。”她坚定地决绝地拒绝他的所给予的一切,可是这样高傲的倔qiáng对未来对现在没有任何裨益。
她内心清楚地知道,霍展年锁等待的就是她的投降,她的屈从,她展露无遗的软弱。
霍展年许久未曾体会过输的滋味,更不能让宁微澜成为例外。
霍展年说:“不着急,总有一天你会彻彻底底跪下来求我。”
宁微澜说:“如果一定要走到这一步,我……”她实在说不下去,被娇养了二十年,这些惯出来的脾气与秉xing让她没有办法低头,一时之间却又无路可走,挣扎之下,艰难开口,“我认命,我愿意用我自己,换你现在收手,放过我外公和舅舅。”
“呵呵——”
宁微澜猛地抬头,惊异于眼前霍展年不屑一顾的笑。
他摇头,冷冷地说:“阿宁,你怎么就是学不聪明?太高看自己,又太低估我霍展年。你以为你值多少?真是为了你我才去谋划这一切,又可以为了你立刻收手?对不起,我不是qíng圣,没心qíng为女人过一辈子。不过……如果半个月前,你肯对我讲这句话,我可能还会考虑考虑不让余晋羡死得这么难堪,不过现在嘛,你贬值折价,要清仓出货了,阿宁,你不懂世道有多残忍。”
霍展年实在厉害,短短几句话将宁微澜说得面无血色,双唇颤动,好半天缓不过来,呆呆望着他冷漠而鄙夷眼神,一退再退,“好,我明白了,是我一是吃错药发神经,霍先生不要见怪。你这些人要做什么,又怎么会有我置喙的余地?”
她的痛苦与挣扎,他看在眼里,却没有半点动摇,忽然走近了低下头,亲吻她眼角瞬时而出的滚烫泪水,轻声说:“阿宁,你要乖一点,知道吗?不然我再生气,只怕控制不住自己。”
未等宁微澜反应,女人的哭声由远及近,猛然间化妆室的门被推开,舅妈关淑和哭着跑进来,六神物质地抓住宁微澜,讲话也毫无逻辑,“怎么办怎么办,老爷子连同你舅舅都被人带走,我的鼎泰,我的鼎泰居然被人抢劫,抢得gāngān净净,值钱的什么都没有留下,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才行?勉生还在牢里,余家就剩下我们两个女人,能gān什么,只能哭啊!不对,你还有邱一业,他父亲是邱大状,你去求他们,他们一定肯帮忙的,要多少钱都没有问题,只要换你舅舅回来……”
祸不单行,鼎泰珠宝行本是关淑和的嫁妆,生意虽然算不上日进斗金,但足够她日常挥霍,谁知道会在余家大难之时被洗劫一空。
“是你!”关淑和仿佛现在才发现霍展年的存在,跳起来骂人,张牙舞爪,全然不顾往日尽力维持的淑女形象,“一定是你!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白眼láng,处处算计我们余家,处处陷害我的老公儿子。霍展年你不得好死!我,我跟你拼了!”激动过头,也就没有时间思考,做事不计后果不想前因,猛地就去撞他,还没等近身,已经被一把推到地上,又开始呼天抢地地哭,要哭个昏天黑地乾坤倒转,退回到一年前,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最不济雇凶杀人,花钱买霍展年一条命。
“舅妈!”宁微澜跑过去要扶她起来,也被关淑和一把推开,一身怨恨无处发泄,反过来指着她骂,“不用你管,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狐狸jīng,霍展年才会盯上余家,我的勉生才会被关进监狱,都是你,都是你!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gān脆嫁给霍展年!吃我们家用我们家的,你就不能做一点点牺牲?”
霍展年高大身躯挺拔伫立在她眼前,也在笑着问:“是呀,为什么不gān脆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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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四下寂静,刑侦组带一队人马,荷枪实弹,跟随线人潜进一处废弃仓库。
那位四眼龅牙仔很是积极地带路,到门口又没胆子往前,只敢压低了身体,指了指未上锁的大门,说:“队长,人就藏在这里面,绝对没错。嗯,我胆子小,怕露脸遭追杀,就不进去了,您忙着,记得把钱结了就行。”
队长很是不耐烦,“行了行了,能少的了你那点钱?你他妈给我闪远点。”
破门计划早已商定好,十五人各就各位,队长领头一抬脚踹开门,举枪,缓步往漆黑一片的仓库里走。
劫匪
家中愁云惨淡,丧葬礼一样死寂。
管家帮佣都有各自打算,老爷子都被请走,再多做一个月,余家能不能发得出工资来?虽然说好歹共事一场,但qíng谊千斤也不能当钱花。大家赚的都是血汗钱,一天一天靠劳力熬出来,不像余家人一万块股市里翻一翻,chuīchuī牛,立刻成三四倍。
厨师已经申请离职,再多做半个月,本来应当同新进人员jiāo接工作,但这个时候,谁还有心qíng去招新,吃人参一样没jīng神。
关淑和经不起接二连三打击,又不肯去医院,病得意识不清还要坚持在家里等消息。一时恨宁微澜是惹祸jīng,一时又后悔没有早听公公的话,举家搬去加拿大看女儿,躲过这一系列飞来横祸。
胸口有大锤来回敲打,一夜之间骤然老去,胡思乱想到了极端,渐渐生出些莫名其妙的幻觉来,一双猩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门口,一会笑一会哭,一会又高高兴兴拉住宁微澜的手,说:“你看,你哥哥回来啦,快去门口接人啊——”
像是撞见鬼,中了邪,大白天发失心疯,吓得屋子里人人噤声,呆呆往大门口张望。
脚步声突然bī近,被夕阳拉长的影先一步跨进门厅,如同国产恐怖片惯用桥段,连擦桌扫地的帮佣也在猛地回头,要看是不是真的活见鬼,太太被鬼附身能未卜先知。
“余太太,宁小姐。”
关淑和看清是谁,失望地重重倒在沙发上。
宁微澜总算醒过神,将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站起身朝他微微颔首,喊一声,“邱叔叔,您来了。家里乱得很,实在不好意思,您先坐吧。”又招呼,“阿芳,去倒杯茶来。”
邱振宇面目从容,一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灰色西装,一小撮八字胡,深棕色手工皮鞋,未有一处不jīng致,不优雅。虽年近不惑,你在他身上却找不到一个地方能用老来形容,连额上横纹都令人沉醉。
这是一个你不得不信服的男人。
“一业还留在警局等消息,我同局长和检察长都谈过,郑绍辉的案子虽然把余老牵涉进去,但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余老指使bī迫他作伪证,律师那边很懂规矩,不会吐口拉余老下水,单凭郑绍辉单方面证词,不够给余老定罪。”
宁微澜亲手接了阿芳的茶,递到邱振宇手上。她对这位邱振宇邱大状,始终有难以言喻的心结,他与余敏柔反复纠葛的过去,令她没有办法心平气静。
但于qíng于理,她都应当心怀感激,邱振宇居然肯在这种危难时刻挺身而出。
宁微澜点头,也坐在一旁,“这就好,把那几位律师家事安顿好,也就了了后顾之忧。只是不知道外公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警局日夜不间断地问话、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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