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有我自己的职业cao守。”想了想,四下看了看,又说,“只要他不是狠到去调公园监视视频记录,肯定不会有人发现我俩这次亿万级幽会。”
宁微澜笑着摇头,真不知外婆从哪里找来这个这么个二bī律师。
“我走了,李律师再会。”不远不近距离回头,扬一扬手中半冷的鸳鸯奶茶,笑容灿烂美好,“改日请你饮茶。”转过身,不过一瞬,已被湮没在庸庸碌碌人cháo。
“就要走?才几分钟?真的不考虑包养我吗?我这么孔武有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地玄huáng宇宙洪荒!”好委屈,放走一个漂亮可爱年轻富婆,这种机会,可一不可再。
你说命运啊,何其不公。读书啊,顶个鸟用。
仍是一个人时最轻松,吃一顿麦当劳都算幸福事。下午独自开车去海港观望落日,对着被海làng吞没的斜阳起誓,今晚一定吃到饱肚。手中一瓶药,医生说帮助排卵,拿去药房问,原来是一百二十片维生素C,酸酸甜甜美白嫩肤,真他*妈的没劲。
竟渐渐认为自己的生命就如眼前夕阳,一点一点随时间沉默海底,无法阻断,不可逆转。
那只被搁置许久的手机,终于有了存在感,她似乎无路可去,踌躇许久,才拨通电话,无需想,电话簿里只有他一人联络方式,“我有话说……”
他那一方,吵吵闹闹好热闹,有人说Happy Birthday,越来越靓,越来越劲呀!Arron?Arron——跟谁通电话?Chris过生日也要忙工作?小心女朋友不高兴,让你跪键盘——
哈哈哈哈——打打闹闹,一大群放肆笑声胀满耳孔,因为年轻,所以快乐的肆无忌惮,美好的横行无忌。
他终于躲过吵吵嚷嚷不生不熟朋友,藏到洗手间来听她说话,他亦惊奇,她这一次足够耐心,居然没有在半分钟过后就挂他电话,“你说,我听着。”
“帮我查一个人,只知道名字是简岳,有个女友叫于芳,两个人似乎还有孩子,前些时候小朋友被于芳扔在安妮孤儿院,眼下又接回去自己养。简岳——”淡淡的,几乎真当做谈公事,没感qíng没意义,只想快速jiāo待分内事。
他侧倚在洗手间冷冰冰没温度的瓷砖墙面上,兴许是惋惜,无可言说地望向镜子里,已过少年时的世故模样,笑笑说:“你放心,我会尽快办好。”
她继而说:“我今天同霍展年一道去看医生,他从今后大约要遵医嘱,开始日日吃药。那主治医师叫罗美珍,玛丽安综合医院。”
静默,各自思量,他问:“你……近来好么?”轻而又轻,似叹息,又似自问。
斜阳惨淡,已然落尽,海面平静,讳莫如深。
谁会好心告诉你未来在哪里?谁会始终站在原地等你?海的女儿不过童话,也一样残酷,落笔写刀尖上的一曲舞。相拥过后,王子属于公主,人鱼被深海吞没。两条线,jiāo际后再无相遇可能。
她嘲笑自己,最怕是在地狱中,依然奢望天堂的美好。
你要认命呀,宁微澜。
“嗯,说不上坏。得过且过,马马虎虎。”
最终,她与他也变成这样可有可无故人,所有爱恨qíng仇都被时间冲淡,余下的是见面后一声不轻不重不多不少的,“你好吗?”以及她含着泪的静默,流着血的坚qiáng,闭上眼,任岁月撕裂彼此,一句“我很好。”已花光所有勇气。
“再见。”
“再见——”
他推开门,又是另一个世界,嘈杂的音乐声拍击耳膜,香槟、美食、比基尼Party里不缺美女,一幕幕high过头的热闹,投进他眼里,却蓦地没有了颜色。
好像突然间患上色盲症,身边屈婉玲的双唇那样红,他却只看到一片雾蒙蒙的灰黑。
室内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不停不灭,全然落在他心上。
屈婉玲已喝得醉醺醺,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笑嘻嘻问:“说!跟谁打电话躲躲藏藏这么久!是不是瞒着我——嗝——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高炎将她扶稳,躲避她不断送来的鲜红嘴唇,“公事找上门,我总不能一边听你唱歌一边jiāo代事qíng。”
显然,醉鬼听不进劝告,“哼!狡辩!男人就是爱狡辩,你去找别人我也去找,你找一个我就找十个、二十个,看谁厉害!”
“好——”
“你说什么?你居然答好?好,我立刻去,今晚就做七姑,同七个哥哥大被同眠!”
忽然觉得累,他在这里做什么,眼前的女人有是谁,谁又是我?一叶障目,如入深梦。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保持日更……能不能来点长长长长的评来奖励我咧?
70 生日
约会时间定在下午五点,仍有一整天富余时间可供消遣。
阜阳街紧窄狭长,慢悠悠的青石路一步步延伸,似乎永远也到不了头,就如这时光,投进岁长川中,浮沉辗转,漫漫无际。那些擦肩而过的背包客、旅行家、自由摄影师、以及拖着小小人力车拉货的店员,五彩斑斓笑靥,点缀这一条画给文艺青年的温暖午后。
又有金发鬼佬为一件印万丈光芒东方红的文化衫同店主Fifty?No,No, I mean fitteen.手舞足蹈砍价,小青年三十五块敲定一单生意,回头用广东话骂,死鬼佬越来越jīng,骗不到啦,几块钱跟你争二十分钟,不如背包客。
吵吵嚷嚷,勃勃生机。
石墙上招牌小小,花式英文写“The Black Mini Bookshop”,需得盯住门匾多看三十秒,才知全名。推门,风铃叮叮咚咚快乐地响,没头没脑,无缘无故,只顾自己开心。
老板是台湾人,坐在老式柜台,鲜少抬头,只自顾自看他的杂类小说,有人买书便收钱,室内懒得装监控,因偷书不算偷窃。
店内全是巴掌大小书本,找得到英文、德文、竖排中文与日文书。视角之内,亦有一本出版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银灰色旧书——《给母亲的短柬》,从日文再译成英文,浸着往事的想念却没有变过。
“当我见到桔梗花突砰然绽放,令我想起你在年轻的日子,大太阳下,持着一把伞。”
只需三两句,已足够写一篇动人故事。
也曾拥有过梦,晦暗压抑的夜晚,母亲轻轻走到chuáng前,亲吻她紧蹙的眉心,安慰说:“阿宁,一切都只是假象,等你醒过来,无人离开。”
不经意间流露的心事,落下的泪,通通落入他人眼中。
他突然间从背后将她抱紧,她挣扎,他便在她耳边说:“我只占用你五分钟。”乞求的语气,卑微的姿态,那样熟悉而又遥远,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重峦叠嶂,跨越过千山万水,高原山峰,日夜兼程、栉风沐雨而来。
他低头,试图吻去她眼角苦涩的泪,沉闷而炙热的呼吸烘烤着她的神经,周遭一切都被掩去光芒,独他一人不灭,化一缕烟尘,萦绕在她的思绪中,低声缠绵,“微澜……微澜……”
渐渐开始不确定,连拥抱都令人心碎。
只是可惜,她受过伤,忍过痛,练出一身坚硬的壳,他的思念与挣扎似乎并未对她有多少触动,她不一样了,彻彻底底,被扭曲、被改造,“高先生,你派人——时时刻刻跟踪我?”
不能适应,离期望值太远,但仍有弥补可能。他解释道:“我怕你出事。”
可惜她咄咄bī人,“出事?我会出什么事?我是守法公民,定期缴税。高先生的担心太多余,还是说,要令我出事的根本不是别人?”
“你怀疑我?”真是不能相信,他本以为鼓足勇气,放下嫌隙,先低头,她一定明白,过往感qíng不假,谁料到她冷冰冰无动于衷,挫败、懊悔,问自己问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等待她、哀求她,他并不是没有选择,为何要让自己落到这般卑微境地——与从前一样。“也对,你如今跟着大好金主,他当然会抽空看顾你。给你一张无限额白金卡?还是一幢半山别墅?我出多一倍价钱,你每月抽空三五天上我的chuáng,也好重温旧梦——”
她给他一巴掌,头也不回地就要冲出书店。
不知何时,店内已清空,门也上锁,再看那个台湾人,已不知躲到那里去。
他同自己说,就让她去吧,别再追,追回来又能怎样,一双刺猬还能抱在一团取暖?除非你忍得剧痛,流光血也不回头。但身体快过思绪,他已先一步将她拉回来,困在收银柜与墙面三角区域间。
他不说话,她咬紧牙,双双都充满了恨,她恨他的欺骗、背叛、冷酷无qíng,他恨她对自己无止境地怀疑与不信任。
一段qíng至此,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从此不再见面的决绝,然而他不肯放弃,他不忍心,不甘心,更舍不得。他已控制不了自己。
“你听着,我来是要跟你说,简岳的档案已经被加密,无法获取。至于罗美珍……阿宁,你以后好好督促霍展年按时按量吃药。”这些话,电话里说就可以,何必偷偷摸摸窃贼一样赶来,就为见她一面,这借口拙劣,演技不够分,谁能相信。
“说完了吗?”她直视着着他双眼,对他的恨意与嘲讽展现无遗。
他不答话,晦暗无光的沉默中,似休整的猎豹,突然间发力,一手勾住她侧腰,往前猛地一带,那一双阔别已久的唇便乖乖送到嘴边,任他品尝、啜饮、纠缠、凌nüè。
或许是从那一夜,她坐在车后座,弓起腿,缓缓脱去丝袜时开始,他对她便有了藤蔓一般疯长的痴迷。思念的浓郁,渴望的深重,他已习惯了在金三角湿热的空气中一遍遍描绘她的影,近在眼前却要分离,无异于从他腑脏内割一块鲜活的ròu,痛不堪言。
他的吻霸道,不容置疑。令她窒息、眩晕,大脑停滞。
可他说:“微澜,生日快乐——”又这样温柔细腻,蛊惑人心。真真假假无人能辨。眼前他似有一汪真qíng,献祭一般捧到她跟前,但兴许转过身就可以去同屈婉玲、李殊曼或是未来尚不知名的某某某qíng真意切谈笑风生。
他们都修炼成了佛,她仍是一只道行浅薄的妖,怎么斗得过?
“祝我的微澜,事事顺心,一生幸福……对不起,我只是忍不住想来看你。”
她侧过身,涌到眼眶的泪又被bī回,她总是如此,不适时宜地逞qiáng。“你几时放我走?我还要赴约,迟到还要想理由,答不好就要被关禁闭,高先生,你高抬贵手,饶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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