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晚成_金陵雪【完结】(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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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葵葵一个样,冲动是魔鬼!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最冷静最有文化,行不行?快把丸子端下来,别蒸过头。”

  “我接电话,你自己弄。”

  沈玉芳恨不得一锅铲敲到老公头上去。

  “你就欺负我吧,你也没谁能欺负了。喂,海光,薛海光!你的锦绣jī!汤汁都收gān了!别光顾着打电话!又是你那些牌友吧?你少打一天会死啊?……怎么了?”

  薛海光收了线,一脸铁青地站在厨房门口。

  “冯慧珍自己开车上格陵去了,保姆没看住。”

  “她的车牌不是早吊销了么?”

  “天知道!沈玉龙被她堵在饭店里出不来。她把人玻璃都砸了。又不让报警。咱们得过去一趟。”

  沈玉芳cha足的锅铲先进垂了下来。慢慢地,她解下围裙。

  “走。”

  “妈妈!我……我们回来了。”

  薛葵和卓正扬站在薛家门口,喊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应门。里面倒是灯火通明。

  “不在?”

  “可是灯都亮着呢。”她从包底翻出钥匙,开门进屋。薛家虽然是二层楼房,但房龄已经超过二十年,建房的时候没有装修风气,后来一直不曾翻新——薛海光做了姬水二汽的厂长,更加要证明自己两袖清风——朴素的四壁同简单的木制家具,刷白的天花板,漆红的窗棂,简朴之极。

  薛葵把钥匙丢在鞋柜上的玻璃碗里,走进客厅。

  “真奇怪……咦,有张字条。”

  她拿起桌上便笺。

  “葵葵:我们出去办事。勿等。沈玉芳。”

  卓正扬从她手里拿过纸条来看,仍旧放回桌上。

  “真不在家。”

  薛葵看卓正扬脸色,却又看不出来任何异样——他已经在兴致勃勃地四下打量,快活得很。

  今天早上打电话回来还是友好气氛,约一起吃晚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立刻拨通薛海光的电话。

  “爸爸,你们在哪?”

  “我们在去格棱的路上。刚上高速。”

  “啊?”

  “你舅妈自己开车到了格棱,和舅舅在饭店里大打出手。我们不能不去。”

  “那我和卓正扬?”

  沈正芳立刻接过电话。

  “厨房有剩饭,拿酱油拌拌吃。”

  “妈妈!我们都说通了,你怎么能这样……”

  “好了!烦不烦啊,是卓正扬和我亲,还是沈正龙和我亲?凡事总有个轻重缓急!”

  薛葵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你要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

  “行了,你爸在呢。晚上我再打给你。拜拜。”

  在一旁的卓正扬看得出薛葵颇有占垂头丧气。但还是抖擞了jīng神对他微笑。

  “你先坐,我去倒水。”

  他摇摇头,伸手抱住了她。不在也好。开了两个小时的车,他想享受一下和她两个人静处的时光。

  拥抱了一会儿,薛葵觉得别扭,轻轻挣脱开。

  “很怪。”

  “怎么?”

  “就是很怪。家里没有爸爸妈妈,难道不怪么?以前他们每次出差,我都难受的要命。你饿不饿?我们先吃饭吧。”她走进厨房,“我看有没有面条……啊!”

  她探出个脑袋。

  “卓正扬,我要上菜了!”

  她兴致勃勃地冲他招手,指着案台上一盘一盘如数家珍。

  “珍珠丸子,糖醋排骨,妈妈做的;凉拌粉丝,手撕包菜,爸爸做的……还有锦绣jī!爸爸的拿手菜!哈,叫我们吃酱油拌饭,卓正扬,我们把这些菜都吃掉!然后装作从来没有这加速,叫他们还耍我们。“

  卓正扬想起薛海光曾经说过如果到姬水,一定执行载他吃当地特色锦绣jī的许诺,搂了搂薛葵的腰。

  “好。全部吃完。”

  于是两个人高高兴兴地把饭菜热来吃,这一天发生太多事qíng,所以吃饭的时候都累得不怎么说话,吃完饭,天也黑了,有少妇牵孩子到院子里来玩,薛葵出去同他们说话,卓正扬在厨房里洗碗,隔着玻璃看薛葵蹲在那里逗那刚会走路的小孩子,尖叫欢笑声不绝于耳。

  “好累。”

  薛葵趁烧洗澡水的时候,稍微带卓正扬参观一下,一楼是客厅,厨房同卫生间,二楼两间卧室,中间隔书房。

  她把贴着机器猫海报的房间门打开。

  “你睡我的房间,我睡爸爸妈妈的房间。”

  小小的一间卧室装满了十五岁女孩子的东西,俗气又艳丽,配一顶云帐的小chuáng,堆放着许多洋娃娃,梳妆台上放着九十年代女孩子最爱的音乐盒,珠宝盒之类的小摆件,衣柜有一扇门坏掉,半挂在转轴上,吊着一只中国结当把手。

  衣物下有一只铁盒子,放着她的秘密,包括水泡饼的包装袋。许多日记本,锁住,钥匙找不到。

  她倒不觉得不好意思。空间bī仄,从chuáng尾走过去开窗户透气,总会碰到书桌,又把凳子撞倒,她哎哟一声。

  “每次回来都不会住很久,所以摆设都清寒是以前的样子。”

  她的桌面下压着几张小时候的照片,幼儿园时载歌载舞的模样,还有戴红领巾穿运动服和父母的合影。卓正扬没有看过她小时候的样子,就两张照片看得意犹未尽。

  “还有么?”

  薛葵从书柜里拿出相簿。从刚刚出生,到趴到chuáng上一脸敢相,从坐在童车里哭到穿着花裙子摆乡土造型。

  “看,乖乖。”

  一只很普通的小土狗被抱在一脸娇俏的小姑娘怀里,两只黑眼睛充满柔qíng地望着镜头。薛葵看看卓正扬,又看看乖乖。

  “话说回来,你的眼睛……和它真像呢。来,抱一下。”她笑嘻嘻地拥住卓正扬,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真像!”

  怪不得第一眼就看中。

  他极配合地凑上去吮她唇瓣,薛葵却机灵地躲开了。

  “虽然爸爸妈妈不在。在我家里,还是老实一点吧。”

  卓正扬搂住她的肩膀,继续看相簿,时不时想要不老实一把,都被薛葵躲开。

  “薛葵,你这摆明了是有主场优势。”

  “正确极了!”她把相簿一合,“水烧开了,你去洗澡,我看新闻。”

  洗完澡之后,两个人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等沈玉芳的电话。薛葵看卓正扬很沉默,以为他是有点介意,于是抱歉道。

  “如果不是临时有事,爸爸妈妈一定很想和你一起吃饭。”

  “别道歉。”

  他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道歉不如接吻。

  薛葵不想在自己家里亲热。薛海光和沈玉芳和影子无处不在。对他的要求十分为难。但还是依言亲了亲他的面颊。

  再亲亲他的唇角。他今天真像个英雄,带她走过冰湖,值得奖励。

  再亲亲他的嘴唇。一发不可收拾,湿吻。浑然忘我之后她完全克服了心理障碍,反过来调戏卓正扬。

  “我手好冷。”

  她呵着气,偷眼望向卓正扬,后者不知她有yīn谋,便覆住她的手。

  “见鬼,你的手比我还热一些呢。”

  “哪有,就是冷。”她把手伸进他的毛衣下面,偷偷地解他的衬衫扣子。他的小腹上一点赘ròu也无,一块块的肌ròu,手感真好。

  卓正扬喉头发紧,清清嗓子。

  “薛葵,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薛葵正色:“当然不是。”

  然后又笑嘻嘻。

  “在我家里,还是老实一点吧。说不定我爸妈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我是真的冷。你别动歪心思。”

  “真冷?”

  “嗯。”

  他把外套敞开,包住她。

  “要不,你上楼睡。等伯母来电话了,我叫醒你。”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她靠在他的身上,居然真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却又听得见电视里的声音,在讲财经新闻。声音越来越小,怎么又变成了卓正扬在打电话。她翻了翻身,将脸更深地埋在他的外套里。

  “嗯。谢谢。很好吃……对……对……这没什么。”

  做梦吧?他在和谁说话呢?是不是提拉米苏?她听见卓正扬轻松地笑。

  “我会很疼她。”

  她迷迷糊糊道。

  “卓正扬,你和谁通电话呢?”

  “哦,她醒了。”他把听筒递给薛葵,“你爸的电话,快接。”

  薛葵接过电话。

  “爸爸。”

  “葵葵。”

  她听见电话那头薛海光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不由得紧张起来。

  “怎么了?你和妈妈没事吧?”

  “没什么。”薛海光轻轻弹掉眼角的泪水,“……没事儿,就是你舅妈一砖头砸我背上,疼得厉害……皮外伤,我们正在医院呢……你妈没事儿……舅舅脑门上挨了两下,fèng了四针……舅妈吐的稀里哗啦,打了两针氟呱啶,睡了。”

  “喔。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还得先陪你舅妈去看医生。”

  当年那个冯慧珍呢?那个怀着沈乐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舅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薛葵闭了闭眼睛。

  我们都只能自我救赎。

  “妈妈呢?我要和妈妈说话。”

  薛海光抬眼望望沈玉芳。沈玉芳坐在沈玉龙的病chuáng边上,无声地流着眼泪,沈玉龙向薛海光要手机。

  “我和葵葵说两句。让我和葵葵说两句。姐夫,求你了,让我和葵葵说两句。”

  薛葵听见那边沈玉龙gān嚎的声音,皱了皱眉头。总是这样。和冯慧珍吵架,就到他们这里来寻求安慰。找出种种自我辩护的说法,仿佛冯慧珍的病都是自作自受造成的,和他沈玉龙一点关系也没有。

  “明天回来再说。我先挂了。”

  “行,再见……你们两个不要做坏事!”

  他不太确定最后一句话女儿听见了没有,电话里已经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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